第15章 师父
海月阁是享誉武林的百年世家，一百多年来海月阁的阁主皆是武林高手。每一任阁主都是练武奇才，个个天资过人，武功盖世。
宁祺玅也不例外。只有宁祺玅的爹宁箴是个例外，无心武学，一生醉心研究奇花异草。
宁青璃对宁祺玅说：“总算回家了，还是家里好，哥哥，你说是吧？”
“那是自然。”
侍女跪下，“奴婢恭迎阁主和小姐！”
影卫跪下，“属下恭迎阁主和小姐！”
墨暝对海月阁的奴婢和影卫的举止甚是疑惑，照理说，江湖中人性情爽快，很多时候不会太在乎过多的繁文缛节。影卫和侍女方才所行之礼，乃三叩九拜之礼。（三叩九拜之礼为古代至高之礼）
宁青璃讪笑道：“让暝哥哥见笑了，你习惯就好，他们平时都这样。”
宁祺玅对下人们冷冷道：“我不是说了么？你们不必这样，都起来吧。”
“诺！”
宁青璃：“哥哥，我带暝哥哥去客房，待会再来找你。”她转头看向墨暝，“暝哥哥，跟我来。”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行三叩九拜之礼。
“暝哥哥，你就住这里吧，忘了告诉你，我哥哥就住在你旁边，有什么事找他就好。”宁青璃话刚落音，一只小狐狸跳到了她的怀里。
宁青璃抱住它，“貔貅，你有没有想人家，人家好想你哦！”
“貔貅？是你的宠物吗？”
“是哥哥养的，不是我的。”
墨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璃，你说什么？没想到宁公子竟有养小动物的癖好。”
“貔貅这个名字还是哥哥取的呢！”
“貔貅是驱邪避灾的上古神兽，能给世人带来好运，想必你哥哥是希望它能给你们带来好运。”
“暝哥哥说对了，我哥哥取貔貅之名，是希望它能给我们带来好运。哥哥把它拣回来那时，它还是个小肉球呢，如今已经这么大了。你看貔貅似乎很喜欢你呢！你要不要抱抱它？”
墨暝接过宁青璃怀里的貔貅，它调皮地朝墨暝眨眼睛。
宁青璃：“暝哥哥有所不知，貔貅平日里只给我和哥哥抱，其他人抱它，它可是会大发脾气。”宁青璃接过墨暝怀里的貔貅，“如此看来，暝哥哥迟早是宁家的人。”
“青璃姑娘说这话是何意？”
宁青璃眨眨眼睛，“暝哥哥，你觉得我哥哥如何？”
“他武功高强，剑法一流，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实乃人中龙凤。”
“暝哥哥，你是不是对我哥哥有意思？”
墨暝故意说：“青璃姑娘请别瞎说。”
宁青璃嘟嘴，“青璃哪有瞎说嘛，我听说若是喜欢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就会不一样。据我观察，暝哥哥看哥哥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所以，你喜欢我哥哥。”
“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对感情之事倒是看得挺透彻的。”
“这么说，暝哥哥是真的喜欢我哥哥了？那真是太好了！其实我撮合暝哥哥和哥哥在一起，还是有些私心的，我哥哥生得这般俊逸出尘，因为我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像哥哥这种面如冠玉的美男子，自然要配暝哥哥这种风华绝代的人。”
宁青璃低下头看貔貅，发现它睡着了，说道：“净顾着说话，都没注意貔貅睡着了呢，我先把貔貅送到它的住处。暝哥哥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吧？不如你先小憩一会，晚膳时我再过来找你。”
宁青璃走后，墨暝还是有些疑惑。他想：宁青璃这般热心促成我和宁祺玅在一起，究竟是为何呢？莫非真的只是像她说的那样？
“阿闵，多日未见，你可有想为师？”墨暝回头，只见不远处坐着一个一袭蓝衣的俊俏公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墨暝的师父，玉嵇。
小时候墨暝总是问他，是否吃了长生不老之药，否则怎会十几年如一日，容貌未曾改变。
玉嵇只是摸着墨暝的头笑笑：“傻阿闵，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阿闵，是墨暝的乳名，这世上除了娘亲便是师父会这么叫。
师父究竟多少岁，又从哪里来，有关他的一切，墨暝不得而知。墨暝每每问起师傅为何要收他为徒，玉嵇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阿闵，这一切也许是缘分吧。”
墨暝的师父除了容颜不老之外，平日里喜欢写话本，他的写话本和市面上的又不太一样。
他写话本时喜欢用江湖上真实存在的人来杜撰，比如某某英雄某某剑客去到了哪里。遇到了谁谁谁，经历了一系列升级打怪后，成为武林高手。
一开始，这类型的话本是那些不得志的江湖侠士，为了满足心中的想象，找他定制一篇满足自己幻想的文。因师父的故事曲折离奇，情节跌宕起伏，文笔上乘，找他定制文章的侠士越来越多。
有一天，一个丧偶的女子来找师父，她说若她相公没死，她和她相公此刻应该在游遍名山大川。她要师父根据她心中所想，给她写一篇故事，她知道现实中已经不可能，只好借师父之手，圆她心中的梦。
师父很快给她写了一篇文，她看过之后泪声俱下，给了师父不少银子后和师父道别。渐渐地，师父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主要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很多武林人士公认的郎才女貌的侠侣，但是他们的经历的传奇故事和爱恨情仇，远远不够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或者有的侠侣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分开，喜欢他们在一起的人想给他们一个好结局，就花钱找师父继续编撰他们的故事。
第二种是未出阁的女子，对那些玉树临风、武功高强的侠客心生幻想，花钱请师父写类似“我与xxx大侠二三事”的文章。
第三种是江湖后辈，他们有崇拜的前辈，但人生总有意外，有的老前辈莫名其妙惨死。崇拜他/她的后辈心中意难平，花钱请师父编撰一个新的故事，想象自己和崇拜的前辈快意江湖之类的。
玉嵇在没有成为墨暝的师父以前，在帮别人代写话本的这一行已经小有名气。当初他能成为墨暝的师父，靠的也是这门手艺活。
当时墨暝的娘想亲自给墨暝选一个师父，虽然墨暝的娘在江湖上名声不大好，但因她给墨暝未来的师父的条件待遇很丰厚，还是吸引了不少江湖侠士前来将阑宫谋职。
在众人大展拳脚时，玉嵇不急不慢地拿出自己一本他瞎编墨暝爹娘前世的话本。墨暝的娘看到后瞬间心情大好，当场指定玉嵇为墨暝的师父。
师父正式入职将阑宫后，代人写话本的手艺活没有停下，做得更加风生水起。师父脸皮厚，很有职业操守，只要主顾钱给得多，再天雷滚滚再离谱的剧情都他能写出来。
这类型的故事人物已经被歪曲到只有名字相同，性格和本人无关的地步虽然江湖侠士们不拘小节，师父的生意越来越好，主顾越来越多。
但师父总担心因为瞎写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经常换署名。虽是如此，他乐此不疲，靠这门手艺活赚了一大笔钱。
北辰阁三年前现世江湖，能在武林迅速站稳脚跟，师傅给墨暝编纂的不少传奇话本也有不小的功劳。他将步遂写得神乎其乎的，再将手稿卖给街边的书贩子。
江湖中人对神秘莫测的步遂很好奇，大家争相买话本来看，书贩子大赚一笔，于是和师父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
墨暝问：“师父，你何时来的？”
“我一路跟着阿闵，未曾发现师父罢了。你都没注意到师父来了么？唉，这也太伤为师的心了，怎么，有了情郎，忘了师父？”
“师父，你在胡说什么？”
“为师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哦。”
“师父，你又在拿阿闵开玩笑了。你可知你的好徒儿接下来要做什么？”
“为师怎会不知你想做什么。”
墨暝看着他，“师父不打算阻止我吗？”
“只要是阿闵想做的，为师都会支持你。阿闵，告诉师父，你是不是对宁祺玅有意思？”
墨暝不慌不忙解释道：“师父，我对宁祺玅并无那种意思。况且，我要做什么，师父不是最清楚吗？还故意打趣我。”
“那怎会追到他家里来？”这就是墨暝的师父，如此与众不同，一个“不正经”的师父。
“那是他妹妹邀请，我怎好意思拒绝。”
“哦？阿闵这般玉树临风，想必不少男子都邀你吧？怎不见你去？”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阿闵不会是想告诉为师，到海月阁来是因为那件事吧？若是一个月前，你告诉为师是因为那件事，为师深信不疑，如今倒有几分不确定了。其实想想也是，像宁祺玅这种美男子，阿闵喜欢他倒也正常。你若是真喜欢他，为师倒是可以帮你试探一番。”
墨暝斩钉截铁：“不用。”
“那阿闵以后可别哭着鼻子来求师父。”
“师父，你别乱说，宁祺玅不是我的心上人。”
“阿闵，你多次说宁祺玅不是你的心上人，这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徒儿说不过你。”
玉嵇似笑非笑，“阿闵可知为师最喜欢你此时的样子？”
墨暝冷冷道：“徒儿怎会知晓师父心里在想什么？”
“为师问你一句，你觉得是为师好看一些呢？还是宁祺玅好看一些？”
“虽然你是我的师父，可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着实伤为师的心了。”玉嵇看着墨暝，“有时间记得回去看看你的娘亲。阿兮的事，错不在你娘亲。”
“我说过了，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她为了自己所谓一统江湖的梦，不顾爹和妹妹的性命。”
“你对你娘亲有所误解，其实那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和妹妹自生下来不过是她一统江湖的一颗棋子罢了。她把我们扔到狼窟里用最残酷的方式训练我们。她让我和妹妹自相残杀时，可有把我们当成自己的亲骨肉？”
“阿闵，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娘的苦心。”
“呵呵，我怎会不明白，她无非就是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在你不够强大时，你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命运。”
“为师还是一句话：血浓于水。阿闵，为师也该走了，为师会帮你多多留意宁祺玅那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