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
“伊诺,有什么想问的么?”凌白看着四下观望一会后欲言又止的伊诺说道
伊诺看着路上触目惊心的血印想到了什么,但终是摇头说道“没什么”
血的腥味在路上并不怎么浓,反而被田地中庄稼茬的腐烂味盖过去,路旁生着不知名的野草野花,一队血脚印和着马蹄印从城门处延伸,越往前越淡,最终消失。
“嗯?”凌白从水田中捞起一块红绸,方方正正,绣着鸳鸯,四边坠着彩穗,线上有着清晰可见的凝血,上面褶皱表明了它是被攥紧扔进水里去的。
“怎么了?”敖青看到凌白从水里捞起了什么接着就站着不动了
“盖头……”介看着凌白手中的红绸说出了它的名字
“对呀……红盖头……它应该盖在新娘头上而不是被丢在水里……”凌白蓝色眼瞳忽的黯淡下来,接着他把红绸攥紧“走吧,快一点。”
凌白在前行的脚步中陷入了回忆:
“您,您能来见证我和苏亚的婚礼吗?”少女的脸通红,声音细小怯懦地向眼前的神明问道,镜神总是喜欢以一副少年模样混迹街头巷尾,总是希望别人把祂当成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虽然祂的子民见了祂总是以一副恭敬的姿态待祂,洛依非常庆幸,因为今天能在这么隐蔽的石巷遇到祂已经是走大运了,虽然很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向祂发出了邀请。
“哇,邀请我参加婚礼?当然可以”祂因子民的邀请欣喜若狂“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四……”少女看着眼前的神明
“那可得好好挑挑礼物……”
“啊啊,不需要,您能答应了就是……”
“嘘……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诶,怎么能不送礼物呢,我得去挑挑……诶,苏亚?苏尔的儿子?”祂突然注意到了这个名字
“是,是……”
“啊,是那个老顽固的儿子啊……啊对,预祝新婚快乐哈”神明告别少女在巷道中走远。
按着时间来,这盖头怕是……
等到从回忆中出来,众人已然停在朱红的城门前,城门缝已然逸出让人不适的血腥气。
凌白的手放在城门上良久终是将其推开
“呼……”怪风带着血腥味拂过。
石砖铺就的道路上有着一滩又一滩的血迹,染血的拖痕自血迹处往城中神像延伸,街旁店铺上随处可见溅射的血,铺子上哀悼的白绫、门、窗纸上都是,店铺里的东西大都凌乱不堪,瓷器碎片,粮食就这么洒在地上“呀呀呀!”恢复行动的乌鸦落在四处,它们的眼里泛着红光都看着远方的神像。
城里的情况如此惨烈,却独独少了一样事物——尸体!
‘死城’这个词浮现在大家心底
“这里……大家都挨近一点,不要放松警惕!”白刃喊到
“有点危机意识,比他们好多了”云二的话听不出褒贬,他斜视一眼其余人而猫玄则是抓紧了手中的竹杖,很快众兽人抱团。
“凌白,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介朝着前方自进门就如石塑一样呆立的少年喊道,虽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但依旧不免担心。
少年并不回话,就站在前方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
“引路的不讲话我们怎么办?”敖青问道
“!”四面八方的暗影里浮现里皆浮现出了城外一般的人型怪影
“哇!”最前方的怪影立即发起攻击朝众人扑来
前方的少年动了起来,纤白的手掌瞬间化为覆着晶莹鳞片的龙爪,身影瞬息间消失
“呜哇!”怪影一个一个被龙爪扼住咽喉封进菱镜,连反抗都无法做到
“墨月秘法——层峦……叠嶂?”刚刚准备发起攻击的猫玄发现敌人已然全军覆没
“好,好强!”伊诺看着瞬间清理战场凌白不由感叹道
凌白并不回话,将手中的菱镜抛向天空,天空中的镜子巨大化化为天幕,与此同时城内也发生了变化,城内出现嘈杂声,浮现出人影
“啊啊啊啊。”城门处捂着左臂跪坐的人影发出嗷嚎,而他身前的人将刀送入了他的胸膛,流出的鲜血在身下汇聚,渐渐与现在同一位置的血迹重合,接着凶手抓着他的尸体往神像拖去,凶手的脸颊上挂着泪,被黑影覆盖控制的眼瞳依旧能看到他手刃了自己的好友,他浑身颤抖拖着好友的尸体走在满是闹剧的街道上,丈夫杀了妻儿拖着他们的尸体加入了他的行列,一路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行列,他们或拖着兄妹,父母,儿女,好友从巷道,店铺踏上主路在石砖上留下长长的拖痕……而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眼里无边的暗影和脸颊上的泪痕……
哀嚎声,哭声自四处传来而他们仅仅只是旁观者,无法影响过往的的悲剧。
“他们为什么要……”(白)
眼前的场景如此骇人让众人不由得靠的更近
“看见他们眼里的黑暗了吗?”凌白走在前方,跟在拖尸人的后面,踩在凝固的血痕上
“那个祭司!他的杀害雅丽儿的力量和这个类似”白刃率先反应过来
“用暗影操纵他人亲手杀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再把充满哀怨的尸体集合起来,很明显他需要死者的怨气来做什么,而答案就在那里……”凌白的手指向了神像,宏大的神像却透着诡异的红光
“神像,尸体……诶诶,凌白你去哪儿?”伊诺朝着疾行的凌白喊道
凌白穿过往日的幻影奔向神像
“跟上他!”云二喊道接着跑在众人前方后方是猫玄
“喂,慢点啊。”伊诺发现自己跟不上云二的速度
而另一边的凌白已然到了……
白色石块雕琢的神像下身却染着黑暗而那黑暗如附骨之蛆一般缓慢的向上蚕食,神像之下堆着——尸山!他们神情痛苦身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睁大的眼里是涣散的瞳孔,鲜血自尸体上流出在地面凝固,最下一层的尸体早已被凝固的血豆腐包裹,整个尸堆弥漫着黑色的死气,尸堆之外是黑色的符阵。
“嗒”自少年脸颊下滑落的泪水滴落在地面,凌白看着如戏剧般重现的往事
“噗通!”眼底黑暗的人影将拖行的尸体丢入阵法接着躺在其中,阵法外的苏尔挥动权杖,黑色的影刃将其杀害眼底的黑暗褪去,唯留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爸…这是为什么”苏亚浑身颤抖看着父亲屠杀族人
“为了我们的未来,儿子。”苏尔停下的能量输出,将屠杀的任务交给了旁边立侍的护卫,他将手放在儿子的肩上,温和的眼神安抚着儿子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不能放过洛依?”苏亚想起刚刚不顾自己的哀求执意杀害洛依时父亲的模样,攥紧了手中的红绸。
“为了万无一失,我们不能留下一点隐患。”
“连妈妈都不能放过吗?”青年眼里的畏惧消失留下的是满眼的仇恨
“她?愚神的狂信徒,影神不能接受死对头的信徒进入祂的领土,贱婢而已死便死了。”苏尔将手从儿子的肩膀上移开
“原来跟了你30年的母亲在你眼里只是个贱婢……”苏亚笑起来“对呀,连镜神大人在你眼里都是愚神,为了你的前途哪天你会不会把我也丢出去呢?”
“儿子你病了,需要休息,来人呐把公子带下去让他在后面好好休息”苏尔唤起周边的护卫
“不,我没病”苏亚死死盯着眼前支开话题的人“你病了,父亲,很严重的病!”
寒光一闪,苏亚将腰间的匕首刺向父亲
“叮”护卫的刀挡住匕首接着划伤了拿着匕首的手
“唔啊。”匕首落在地上,苏亚捂着手掌
“匕首可比笔重多了,你拿不稳的”权杖顶端的宝石对准了他
“这一切你不会记得的,你只会记得镜域在崩塌之后只有我们父子两人逃了出来,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在新的家园继续你的创作。”宝石泛起了黑色的气息。
“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走的!”苏亚撞上了护卫对着他的刀,刀锋从背部穿出滴着鲜红的血
“我,我……”护卫连忙将刀抽出一脸惶恐的看着苏尔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能救回来”苏尔慌了起来
苏亚踉跄的往后倒,后方是苏尔也不敢涉足的黑色符文
“不要过去!回来!拦住他啊!”权杖顶端凝结出一根黑线伸过去,两个护卫慌忙抓他
“嗡”黑线停在结界外不得寸进,红绸落在地上,苏亚倒下的身影与他的尸体渐渐重合,黑色的气息从他胸口的伤口窜入,瞳孔猛地一缩,嘴巴张开,手一顿乱抓,挣扎的身影渐渐的无力,待到平静——他死了
两个护卫浑身颤抖,不敢回头生怕苏尔迁怒于他们
“愚蠢!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贱种,搭上了自己的命。”苏尔捡起地上的红绸情绪激动“只要去了影神的领土凭借我为祂做的事,我的才能保你一辈子玩乐无忧,什么女人玩不到非要执着那个贱种……”
“大人,唔唔唔……”一旁来送消息的人成为了他泄愤的工具,他的手越抓越紧,被掐着脖子的家伙挣扎的越来越激烈。
“什么事!”苏尔将他丢在地上
“唔,咳咳咳,回禀大人,驻守军长和夫人拼死把他们的女儿送出城门了,现在城门被他们拦着,我们已经出现人员损伤了”
“废物!一群被暗影侵蚀的垃圾都拦不住,给我盯着这里,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也给我成为侵蚀阵的原材料。”苏尔的身影遁入暗影
“是,是!”护卫和报信人颤抖着应下
……
至此凌白已经明白明启覆灭的原因了,真是可笑啊,自己死亡的原因和城池覆灭的原因竟然一样,[贪婪]一个贪图更高层次的力量向自己的恩人举刀,一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谋杀自己全族甚至连自己妻子都不放过,还有一个盯上自己神域的神……
凌白看着那被蚕食的神像沉默不语,而后方伊诺他们终于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