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粮食第章 搭伙
大队长李有才把人都叫到院子里。
“这趟来主要跟你们说说粮食问题。”
“第一年下乡的知青，每个月除了能领三十五斤粮食、三两花生油票，半斤肉票和十块钱，还能领一块洗衣皂，每两个月可以领一支牙膏，其他生活用品待定，到时间拿着这个本子去领。”
说着，拿出几个小本子，上面写着：知青补助供应粮本。
翻开，按照名字，一个一个递给他们。
居然还有牙膏？几人都惊了，他们虽然是城里人，但平时也是用牙粉居多。
补贴是按照各个地方的实际情况分配的，所以他们也没办法提前知道。
王红梅在旁边听着，思绪飘远。
她下乡的早，62年就来了。
她那时候下乡也没有补贴这些东西。
那时候，穷得一分钱都恨不得掰开花，哪里还能用上牙膏这种稀罕物。
和她一批的老知青回城的回城，嫁人的嫁人，女知青就剩她一个了。
她还记得两年前，那两个女知青来的时候。
看看她们白皙干净的手，再看看自己满是泥土的指甲缝。
那是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城里人了。
一开始王红梅还会觉得崩溃，狠狠哭了一场，后来也就看开了。
既然来到这里劳作，艰苦的生活会平等磋磨每一个人。
直到那些人皮肤黝黑、手心粗糙，变得和她一样。
这样，她心里才好受一点。
“来，这是你们这个月的钱，不能干活的省着点花，明年就要靠工分吃饭了。”
李有才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一人一张分给他们。
“你们这个月的粮食大队给你们领回来了，你们跟我去一趟，把粮食拿过来。”
“你们明天休息一天，村里面有代销点，可以把缺的东西买一买，要想去镇上的话，明天早起去搭牛车，后天就要正式上工了。”
他说完刚想走，又回头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江知青脚崴了，那就好好休息，我到时候再走一趟，把你的粮食送过来。”
“谢谢大队长。”
真是个好人啊，江宝珠心想。
孙国华站出来说：“大队长，我去帮江知青拿吧，不用辛苦您再跑一趟了。”
“行吧，那就孙知青跟我们去一趟。”
江宝珠和孙国华道谢，后者不在意地摆摆手。
几人步子也快，不一会就把粮食都扛了回来。
进了院子，发现有陌生面孔，应该也是老知青。
果然，孙国华进门就跟他们打招呼：“家栋回来了？收获咋样？”
闻言，皮肤黑黑的坐在地上的男知青，笑得见牙不见眼，拍拍身边的笼子说：“抓到一只野鸡！我第一次抓到这么肥的野鸡！”
“哟，可以啊，伟业呢？不是跟你一起去的，人呢？”孙国华把粮食放下。
话音刚落，厨房里的另一位男知青拿着刀就出来了。
“这呢，这小子抓到野鸡就这副德行，我要是不去找刀把鸡宰了，他能挨着笼子乐到明天去。”
“那是，能乐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孙国华打趣了一句，转头对江宝珠说：“粮食我给你放门口了，你们商量商量具体放在哪里。”
其他几个知青也放下粮食。
江宝珠不解地问：“孙大哥，我们的粮食不和你们放一起吗？”
孙国华笑道：“是这样的，刚才忘了跟你们说，
我们这几个知青是一起搭伙的，粮食都放一起，
但是我们吃的都是粗粮，细粮很少，
你们领的粮食呢，细粮多，跟着我们吃，你们就吃亏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不能占你们便宜，
所以第一年咱们分开吃，以后吃队上分的粮，你们再考虑要不要跟我们搭伙。”
“好吧。”
看来今天得很晚才能吃饭了，唐玉娇心想，一下子失去了活力。
他们是新来的，总不可能在老知青前面用灶吧。
现在老知青才刚开始杀鸡，还要烧水褪毛，知青点就一个锅，想想就漫长。
其他几人也是这么想的。
“我那还有点饼干，咱们先垫垫，粮食就先放屋子里吧，那墙角能放。”苏月心说。
“行，我那也有点鸡蛋糕，我们分了吃。”张立涛说。
“那我们几个搭伙吗？”郑援朝问。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苏月心：“可以，我没意见。”
江宝珠：“我也没意见。”
“我也是，我好饿，我先去拿点东西吃…”唐玉娇苦着一张脸进屋去了。
陈迎娣咬咬牙，站出来说：“孙大哥，我跟你们搭伙吧，我不在乎什么粗粮细粮，填饱肚子就行。”
刚才听到她们开始分东西，她就慌了。
他们都带了吃的，她却只有干巴邦硬的饼子。
苏月心怎么能这样呢？为什么要把饼干拿出来，饿了跟她一起啃饼子不好吗？
大家都拿零嘴出来分，只有她拿不出来，这不是存心叫她难堪吗？
陈迎娣又急又气，暗中瞪了苏月心一眼。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和老知青搭伙。
和这帮老知青一起，她不仅能先吃上饭，也不用面临别人有她没有的场面了。
她领到的细粮多，老知青吃了她的粮，对她也得客客气气。
陈迎娣心中有了优越感，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舒畅极了。
一想到待会她吃饭吃的喷香，苏月心他们只能干看着，她心里就痛快。
“你确定吗，你这粮食，细粮可是占了一大半。”孙国华问。
“我确定。”
“行吧，”孙国华也不再劝了，对旁边的女知青说：“丁知青，你带她去地窖放粮食。”
靠在门边看戏的女知青懒懒地应了一声。
她们走后，孙国华对苏月心几人说：“那你们几个再商量商量，我去看看厨房要不要帮忙，早点搞好你们也能早点吃上饭。”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刚开始搭伙，大家口味不同，许多地方都需要磨合，以后咱们相互包容、相互理解，有不适应的就说出来，一起想办法。”张立涛说。
“张立涛同志，你说得真好，来来来，都辛苦了，吃点东西。”唐玉娇拿着几个肉干从屋子里走出来。
看样子是活过来了。
“说得好吧，学我阿爸的。”张立涛接过肉干，嘿嘿笑着。
然后提起粮食说：“我先把我的粮食提到厨房，待会烧饭就能直接用了，你们的先放自己屋里吧。”
“行，我去拿饼干，咱们分了吃。”
对于陈迎娣的离队，无人在意。
苏月心把自己的粮食，和江宝珠的一起提进屋了。
“我只有奶糖了，也不顶饿，你们拿着甜甜嘴吧。”江宝珠拿出大白兔奶糖，一人分了两颗。
“我的饼干刚好够一人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