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巨大的落地窗里面，一面桌子放在最明亮的地方，可自由调节旋转的电脑屏幕旁边放着一诛绿萝，绿萝根须都干枯了，没有人记得给它加水，顽强的生命力还在支撑着它的绿意。
本想摄取一些阳光，却也被男人的影子挡的严实。
海岚半小时前进来的时候，江闵放就是坐在椅子上发呆，再进来的时候，江闵放只是换了个姿势，靠着桌子，继续发呆。
可工作还是要继续的，海岚轻声开口：“江总，中午市场部等着你下去开会……”
男人回过神，江闵放深深呼了口气，“你准备一下。”
海岚连忙退出去了，心里倒也不意外，江闵放向来工作放在第一，总不能因为前女友真的耽误了公司的事情。
从那天宴会之后，江闵放除了工作，就去去找陆馨素，江海城没有她的人影，最后才知道她跟舒悦去旅游了。
她之前一直想去旅行，可除了陪他出差，就没什么好玩的，江闵放又忙，她说多了，公司的高层觉得她不懂事。
后来她就很好提了，就是偶尔赌气会说要去国内一些地方玩。
江闵放也没时间兑现，现在她一个人反而自在些。
江闵放不确定周知跟陆馨素说了多少，他也不想去问周知，周知让他的感觉很不好，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问周知就有些没意思了，他还是想亲自问下陆馨素。
他外套没穿，拿过海岚手上的文件，迈步往电梯走，海岚跟在旁边说：“陆家那边递了请帖，说是陆夫人生日，希望你能去赏脸。”
江闵放垂眸看着文件，没回应，海岚也知道了，他就是说个工作，陆馨素和江闵放之前都不去陆家，现在都分手了，江闵放还能去陆家？
图什么？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家现在也要巴结江闵放了，陈斯染这人做事太过果决，对陆家并不留情，甚至都不顾及从小在陆家长大的情分，陆家得到的好处，还没有江闵放给一个合作商的多，江闵放大方，处事圆滑会做人，陆家自然心动。
江闵放没有陈斯染那么大的靠山，谨小慎微，在工作上跟陈斯染自然是有不同的为人处世。
电梯到了，海岚跟着江闵放进去，电梯里还有些高层，也是去开会的，见到江闵放都是客气问声好，江闵放将文件背在身后，也弯唇客气笑了。
有个年长的，向来严肃惯了，看着江闵放长大的，说法前都忍不住做下派头，“恩，小放啊……”
“回陆家，我会去。”江闵放眉头微动，眼里多了些不耐烦，不想应付这些老东西，话跟海岚说的，也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头。
海岚反应很快，连连点头，“好的，江总，我一会就去回复。”
那人见江闵放无视自己，有些不快，咳嗽一声，“是陆家的那个宴会吗？有什么好去的？他们算个什么？”
这位老江总是跟着江闵放父亲江玉林一段时间的，后来江玉林退伍回来，就自立门户了，江家的产业也就落在那些叔伯手上，可惜叔叔伯父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在公司里也就是当个傀儡司令而已。
对江闵放不客气惯了，也不自觉拿出些长辈的姿态。
江闵放记得他是一个堂姑的入赘丈夫，关系有些远，算得上长辈，可江家在公司里，没有长辈后辈的说法。
江闵放深深看着他，电梯里其他的长辈也是一副看轻他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了，江闵放想起陆馨素在公司的这几年，她做事周到，以前这些长辈还会看不惯她，拿她欺负，她也忍过来了。
江闵放也提出过让她在家休息，或者不去这边上班，可陆馨素不愿意，却每次都能在他搞不清这些人际关系，有些烦躁的时候，她总能告诉他谁是什么职位，做了多少年，对江氏的一些成就。
每年大节小节，陆馨素也会安排好礼节的事情。
也多亏她注意这些，江闵放才能在公司这么快扎稳脚，可也就是陆馨素惯得，这些人都不记得江家的规矩是公司没有大小长辈，只按照职位来。
江闵放觉得自己有必要杀鸡儆猴，去掉一些没什么用的老东西了。
“听说陆家这几天有来跟几位叔伯走动啊，尤其是姑父你。”江闵放不看他，目光看着门，语气悠长。
话音一落，电梯里其他人神色各异，变了好几回，那位老江总立马道：“我可没有，我怎么不记得了？”
语气里还有些狡辩，和嚣张，似乎拿住了江闵放，知道他不敢对自己如何。
江闵放只是笑，“我只不过去陆家吃个饭，又不是谈生意，最近阿素和我闹别扭，我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几个叔伯也不体恤一下我。”
后面的话说的倒像是晚辈跟长辈撒娇委屈，几个高层瞬间松了口气。
那个老江总也没再说什么，宽慰了他几句。
出了电梯，几个高层在那互相推诿，让对方先过去，反而是江闵放落在后面，好像没人在意他这个晚辈，可他是公司最高职位的人。
海岚对这种现象也见惯不惯了，低眉顺眼跟着江闵放出去。
江闵放步子慢，文件在背后，轻轻晃动，海岚感觉他有话要说，跟着一起放慢脚步。
看着前面几个老东西，江闵放微微眯眼，修长的裤腿衬着他挺拔，腰身偏窄，银黑色的腰带服帖在中间，泛着冷光。
他笑着开口：“没有她陪我，我还真看不惯这些老东西。”
海岚偷笑，“陆小姐鬼机灵多，这些老家伙对付不过她，再说没有江总你，他们现在哪有这派头？”
“是啊，还能让陆家找上他们。”江闵放慢吞吞走着，阳光从玻璃外照进来，洒满他要走的路。
大厦旁边是一片要做的工业区，以前是旧居楼，现在是废墟，不就之后就是齐云大厦，和这栋肩并肩。
海岚想到什么，凑过去些，小声说：“去国外前，陆小姐跟我说过，如果这次项目谈下来了，国内的根基就稳了，公司里一些腐朽的不好的，都可以不要。”
江闵放顿下脚步，蹙眉看过去，“她那时候就打算离开公司了？”
海岚见他有些紧张，赶紧道：“没，那次不是请大家吃饭，预祝顺利嘛，您喝多了，她在酒桌上说的。”
江闵放放松了神色，苦笑一下，没再开口了，加快脚步去了会议室。
陆家的家宴定在中秋国庆后，双节同庆，有不少好日子，陆夫人就选了自己生日前一天，图个吉利的意思，地址和请帖发在海岚邮箱。
海岚又转给江闵放，江闵放扫了眼，请帖人不是陆夫人，是陆小姐陆艾。
地址在陆家老宅，江闵放第一次来这边，跟他家的老宅完全不同的方向，海岚在前面开车，别墅门口车都堵满了，看来来的人不少。
海岚等了会，听到后面自家老板啧了声，似乎不耐烦。
他笑着说好话，“陆总的人脉倒是广，到头来不还是求着江总您，都是假派头。”
江闵放哼笑一声，靠着椅背，“少拍马屁。”
海岚有些不好意思，傻笑起来。
不过他们很快就可以进去了，前面的车，有人探出头，笑眯眯对江闵放的车说：“你先过，江总。”
纷纷让路，硬是让出一条道了。
海岚有些欣喜，还生出些高傲来，打着方向盘，刚要进这条空道，后面突然来了辆车，硬是插了进来，这条道只能进一辆车，这车进来，明显就是说要让一个出来。
海岚气得骂人，放下车窗，正打算开口，看到车上的司机和后排坐着的人，有些犹豫看向江闵放。
江闵放低着头，似乎不知道旁边多了车，海岚刚要提醒，他就开口了，漫不经心的语气，“不让。”
这……这就要撞车了，海岚着急，他还有些踌躇。
江闵放突然冷声起来，“快点。”
海岚吓坏了，连忙油门加满，直接往前开，意料之中的车子和车子摩擦的声音，隐隐还有金属变形的伴奏。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顶多一辆车要去维修，海岚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车突然也开始加油门，大有要看谁摩擦的厉害的程度。
其他车都不敢开灯了，有些人纷纷下车，看着这两个车在这搞事。
有认识的过来连忙劝和，“江总，陈总，你们等下吧，我们把车退出去，给你们都让个道，今天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别伤了和气。”
江闵放歪头托腮，一脸没意思的表情，但眼神却是坚定的，丝毫不让。
车窗都不带开的，海岚汗都下来了，看眼陈斯染的司机，后者也在用同样的心情看他，都是打工人，何苦打工人为难打工人？
见没有没有效果，双方僵持不下，陆家很快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老一小。
江闵放眸光微亮，女人挽着头发，穿着一件黛色旗袍，身姿窈窕，等看清人脸，江闵放面露晦气挪开眼。
像还真有点，气质不一样，穿着都是模仿陆馨素的。
他冷哼一声。
陈斯染那边还是放下车窗了，陆总在和陈斯染说好话，陈斯染态度坚决。
江闵放感觉旁边玻璃有人敲，他扫了过去，陆艾心跳有些加速，她还没有亲眼见过江闵放这个人，不过看过照片和一些报道，她最近学了不少经济学，对这个人有些期待。
车窗放下，只有一半，露出男人精致的侧脸，跟陈斯染完全不同的气质。
陈斯染的气质尖锐，像出鞘的剑，江闵放不同，他反而想是早就已经露出自己的锋芒，他的剑像是已经放了很久，让人不敢近身，明明那把剑没有陈斯染的新和华丽，甚至有斑驳和锈迹。
江闵放找不到他的剑鞘了。
江闵放含着笑，不是友善的，也不正眼看她，“陆小姐。”
陆艾心提着，故作镇定和他说话，“江总既然来了，就进去喝茶吧，停车这种小事就交给助理先生坐吧。”
江闵放犹豫片刻，偏头看过来，陆艾咬着后牙槽，他的眼神很稳却锋利。
他似乎在打量她，像是做一种比较，然后唇角微动，觉得无语。
陆艾见那边陈斯染已经说动了，连忙加快自己的动作，“江总，我给你倒茶，外面风大，我们进去慢慢聊。”
他突然将所有的车窗都放下，手放在车门上，盯着她的脸漫不经心看着，笑着说：“做陆馨素的替代品，感觉怎么样？”
陆艾笑容掉了，她本就不擅长，根本扛不住江闵放的一句话。
“谁是赝品，江总不知道吗？”陆艾很生气，毫不客气开口，江闵放立马冷下脸，“说的好像你家是博物馆似的，滚，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他抽身，关上了车窗，陆艾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对一个女孩子，他不是传闻中很好说话，很圆滑很近人情的吗？
霸总文学中毒的陈斯染也没他这个德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