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公安撤军
朱然也没想到，羊衜居然这么狠放火烧船？！
呃，好像也有点不太对，那四十余艘火船，好像是自己放出去的
可那也不行啊，这么多火船冲入两军交战的范围内，就算大家都没有被铁锁连舟，但如今双方厮杀在了一起，谁也不敢轻易撤退啊。
一撤，就是一场大败啊。
可不撤火船上的火，可不会主动识别，哪些是东吴战船，哪些是江陵战船啊。
这些火船里，装满了硫磺，稻草，鱼油不管碰到谁家的战船，只需要须臾的时间就会被点燃的。
朱然也急了，本来还在意气风发的看着江陵水军慢慢落于下风，最后被自己所击溃呢现在自己也有被火船袭击的风险了。
哪有你羊衜这么干事儿的，都不拿手下的士卒的性命当回事的么？！
羊衜发狠了，不顾一切的连这种同归于尽的战法都拿出来了可朱然不能这么做啊。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今的大好局势，被自己放出去的四十艘火船给毁了，而随着江陵水军的回防，不管火船顺风而来现在唯一还有机会去阻拦火船的，就只有自己的旗舰，以及拱卫旗舰的这近五十艘大小战船了。
为此，朱然不得不下令停止突击江陵水军中路，转而让自己的旗舰战船，去拦截即将突入战场的火船们能拦下多少拦多少。
等到这些火船在战场外围烧光了以后，再回来拱卫旗舰。
这么做，虽然避免了火船的威胁，但同样，朱然也丧失了最好的突击江陵水军中路，一战破敌的机会。
朱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羊衜还是很感谢朱然这么做的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应变的时间。
中路的空缺，随着四十余艘战船的回归，以及文岱的领兵收缩，暂时算是稳住了，而左路这边，随着自己的增援，兵力堆叠之下，留略的突进势头也暂时被遏制住了。
总体来说，江陵水军，依然处在下风，只能是通过临阵调整，被动防守，但，终于是免除了被敌军直接击破的危机。
暂时没有被人彻底击破的危险，但并不代表，现在危机已经彻底解除了。
整体而言，江陵水军的战斗力，还是不如东吴水军的，现在又处在了下风被动挨打，继续打下去的话，被人击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文岱也不得不打出旗语，向羊衜请示是不是主动后撤，撤回水寨布防。
一方面，如今战事不利，稍微后撤，依托水寨的防御设施拖住敌人，也不失为一种继续作战的选择。
另一方面，州牧曾经说过，如果真的在江上水战不敌，也不要轻易恋战，导致江陵水军全军覆没。
在文岱看来，现在江陵水军就已经到了需要做出决断的时刻了。
而羊衜，其实也明白文岱这个旗语的用意，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出了旗语——坚持作战，不得后撤。
羊衜要考虑的问题，不仅仅是江陵水军，还有公安渡口，那些还没有完成撤离行动的一万多陆军。
现在他们撤了，撤回水寨，那就等同于直接让出了长江水域的控制权。
也许，江陵水军可以得到保全，但长江南岸，那些来不及撤回江陵去的陆军，就算是被彻底抛弃了。
而江陵之所以命令放弃公安，撤回所有守军，肯定是江陵遇到了防守问题，不得不抽调这些士卒回援这些士卒如果回不去的话，江陵那边，肯定会遇到大麻烦的。
水军嘛，最大的价值就是在水上作战倒不是不能撤入江陵协助防守，但整体作战能力，肯定不如这些陆军们的。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羊衜都觉得，在公安渡口的陆军撤离完毕之前，他们不能龟缩入水寨港口，放弃对长江水域的控制权争夺。
现在，还不能撤，必须要拖时间。
同时，羊衜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带领两艘投车蒙冲后撤到公安的钟离牧，能理解到现在的战况紧急，加紧陆军的撤离工作只能是希望了。
而此时的钟离牧，确实已经带领着两艘投车蒙冲，撤到了公安渡口。
钟离牧撤到公安渡口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李球，希望李球能尽快的安排好所有的士卒渡河要尽量快。
现在的江陵水军面临了什么样的困难，钟离牧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当羊衜要他率领投车蒙冲后撤的时候，整体局势就已经不算太好了。
如果江陵水军不能在前方挡住东吴水军的冲击，而公安的守军还没有完成渡河撤回江北，那么钟离牧就要带领仅剩的两艘投车蒙冲，肩负起保护水路通畅的责任。
所以，公安的一万多士卒，钟离牧是真的希望，能越快撤走越好。
可这事儿，李球也为难啊。
从张溪下令撤退，命令送到李球手里，到东吴军前锋毕竟公安，中间只有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的时间里，李球要安排伏击作战，又要组织大部队撤离公安，往渡口防守，同时还要等待江陵水军提供的战船运兵时间上真的不够。
江陵水军的主力，已经尽数出战，去拦截朱然率领的东吴水军了，留给李球用来运兵的战船，只有不到十三艘，每艘船上最多只能承载一百余人，也就是说，一次运兵过江的人数，不会超过两千人。
一万五千士卒，要全部运送过江，至少需要这些战船来回跑八趟这还只是算人，没算粮草军械等后勤补给。
而一天的时间，来回过江三趟，已经是极限了。
也就是说，两天的间隙，根本不足以让李球完成所有的撤军工作。
更别说，周瑜根本没有给李球两天的时间来撤军，在李球抵达公安渡口仅仅一天之后，周瑜就已经带着两万东吴军，围了上来。
前方被人进攻，后方在仓皇后撤那谁还愿意留在公安港口内继续坚守啊。
因此，李球现在要做的，不仅是要指挥士卒阻拦住东吴军对公安渡口的进攻，同时还需要能及时稳定军心，有序的安排士卒撤离。
这事儿，搁谁手里都难度很大。
当公安渡口有一万五千士卒守卫的时候，不管是守还是撤，士卒们至少心里有底，毕竟这么多兵力在呢，就算东吴军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攻进来。
但如果这一万五千士卒慢慢的人数在减少，而对面的东吴军进攻压力在增大李球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撑不住。
别指望什么士卒能深明大义，为了同袍的生存，自愿留下来抵抗这年头当兵的，没有这个概念，也不会有这个纪律性。
李球本来就很为难呢，再一听钟离牧撤守到公安渡口，跟自己说前方水军形势不利李球第一时间就是要钟离牧立刻封锁消息。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公安渡口的军心就彻底散了。
李球赶紧让钟离牧对外宣称，东吴水军已经被击溃，现在江陵水军正在追杀残敌，钟离牧回来，就是为了帮大家守卫公安渡口的。
别管能瞒多久，现在这事儿，就必须这么说稳定军心最重要。
然后，李球让钟离牧的两艘投车蒙冲就在渡口下锚，充当投石车炮台，对城外的东吴军轰击就算不能阻挡东吴军的进攻，吓唬他们一下，提升一下自家的士气，总也是好的。
最后，才是私下跟钟离牧商议，到底该怎么退兵的方案。
昨天，东吴军还没有赶到公安渡口的时候，通过两趟运输，已经运到江北有四千人了，如今公安渡口内，还剩下一万人左右。
今天要是没有东吴军的威胁，运兵过江倒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嘛想再运送四千人到江北的话，嗯，估计军心得散。
第一批两千人撤退过江的时候，公安渡口内还有八千人，李球还有把握能稳定住军心。
但第二批两千再要撤退过江的话，公安渡口就只剩下六千人了谁会愿意留下来面对两万大军的进攻？！
到了那个时候，军心肯定保持不住，大家必然争相上船逃命，这不是李球能阻止得了的。
所以，这次撤兵过江，必然是最后一次，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撤兵的可能了。
可即使如此，能撤过江的士卒，撑死也只有八千人还有足足六千多人会被留在江南岸。
李球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强求，但如果，能多撤过去一千人，那也是好的。
然后，钟离牧表示，自己不是带着两艘投车蒙冲过来了嘛投车蒙冲也是蒙冲啊，起码它够大啊。
普通的战船，一次只能渡过去一百人左右，但蒙冲战舰的话，一次渡过五百人，应该问题不大的吧？！
如今投车蒙冲是用来协防公安渡口的，可如果到了最后一刻，把船上的投石车一拆，船舱内的石头一丢，也不是不能充当运兵船啊多运以前兵力过河，也不是不行。
但这事儿，就只能是一次性的，毕竟蒙冲战舰的速度比不得拿下小船，而且东吴也不会再给蒙冲战舰回来一趟的时间。
可这些，对李球来说，已经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