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会生气吗
盛柏衍说这个话的时候，平淡的、没有一点点起伏的。
就好像是在说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那双眼始终没有明朗起来。
温亦欢显然是拒绝的，可见他就这样矗立在门边，好似她不过去牵着就不会踏出去半步的样子，心里不免叹了一口气。
自闭症都是偏执狂，这句话还真的没说错！
温亦欢上前，一把牵着盛柏衍的手往餐厅去。
而在她身后，她没有看到的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的一抹弧度。
十分钟后
“滋——”
“啪——”
“嗙——”
保姆走进套房的时候，一片漆黑，只有厨房那处透着点点火光，还有弥漫的黑烟从厨房门口冒出来。
吓得她赶紧上前，温亦欢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走出来。
再定睛一看，盛柏衍正坐在餐桌上，安静的望着温亦欢。
盛柏衍的无动于衷，惊了保姆，却让温亦欢再一次体会到以前的噩梦…… 是了，盛柏衍向来这样，看着她炸厨房却没有任何要救她的想法。
“你这个样子，真像小花猫。”
他给她递了一张湿纸巾。
“我给你眼睛两拳，你肯定很像熊猫，还是国宝呢。”
温亦欢接过纸巾，皮笑肉不笑。
盛柏衍眼底泛着笑意，不深，不入眼底。
一场闹剧之后，保姆做好了早餐放在餐桌上。
坐在餐桌前，两个人用餐的时候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够听到清脆的响声。
这就是盛柏衍的世界，也是温亦欢陪伴了盛柏衍十多年以来的世界。
所以温亦欢后来不怎么喜欢跟盛柏衍待在一起……尤其是不喜欢跟去了部队四年后回来的盛柏衍在一块。
抬眸，就看到盛柏衍嘴角的伤。
因为没有及时的处理，伤口周边泛红，略有发炎的征兆。
“疼吗？” 果然，她还是太心软了！这丫的可是打了学长的人！可偏偏又拿他没辙！
“你都不会自己处理一下的吗？”她站起身熟稔的从柜子里找到药箱，微微蹲下身子帮他处理好伤口。
消毒水接触了伤口难免会疼，盛柏衍愣是不眨一下眼睛。
“盛柏衍，难道疼都不愿意说一声吗？”
说着，温亦欢有些泄气的将手里的棉棒丢进垃圾桶。
“你会生气嘛？”盛柏衍的眼底透着一抹惘然。
“不会，没有。”
温亦欢从保姆手里接过鸡蛋，在他的唇角轻轻揉着。
这些淤血要是不揉开，后面只会越来越严重。
吃过早餐，温亦欢便轻车熟路的往盛柏衍房间走去，从衣橱里找了一套西装。
“盛柏衍，你试试看这件可以吗？”
下午就要比赛了，温亦欢其实多少还是担心盛柏衍的状态。
但是目前来看，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盛柏衍换上西装，“演奏的曲子还没有给我。” 温亦欢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听到这句话才露出懊恼的神情。
“我都忘记了还没有告诉你。是《不能说的秘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太难吧？”
他没有回应，走到客厅角落的钢琴前，掀开盖子，坐在椅子上，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琴键上…… 庄严的大礼堂，熙熙攘攘的，从后台望下去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像是堆在一起的芝麻。
温亦欢换上了舞裙，站在后台的入口，神色有些着急。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声音，让温亦欢心里多了一份担心。
上午离开后，盛柏衍的手机就关机了，温亦欢联系不上他了。
现在就快要开始比赛了，听着舞台上的主持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叫着号数，心里越发不安。
“哟……温亦欢，你该不是还没有找到搭档吧？”傅莹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一句话？” 本就心里烦躁，偏偏傅莹这个时候撞在枪口上！这简直就是找死！
“什么？”
“你真的很吵，每天像个公鸡一样，不嫌累得慌吗？”
傅莹嘴角的笑容一僵，咬着牙，“看你等会儿怎么得意！”
嗤笑一声，温亦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妆容，就像是一朵出尘的莲，美好纯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傅莹上台了，而下一个表演的人就是她。
前面舞台响起悠扬的钢琴曲，每一个旋律的响起都仿佛在跟温亦欢说“温亦欢，你死定了！这回好了吧，非要找盛柏衍帮忙，结果丢了脸！” 终于，一曲舞罢，钢琴旋律缓缓停下，全场鼓掌。
主持人上台，拿着话筒，“现在有请下一位参赛选手，同样是来自舞蹈学院的温亦欢，带来的作品是《不能说的秘密》”
温亦欢从位置上起来。 盛柏衍还是没有来。
从后台走上舞台，穿着一袭灰粉色舞裙的她在聚光灯下，像是出尘入世的仙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站在舞台的中央，轻轻鞠躬。
站定了身子，聚光灯灭了，舞台一片寂静和漆黑。
“盛柏衍！我要是再相信你，我温亦欢名字倒过来写！”她低声斥了一句，缓缓打开柔软的手臂，做好起舞的姿势。
“哆……”钢琴声从角落响起。
温亦欢脸上一怔，很快便扬起嘴角。
因为，盛柏衍来了。
虽然盛柏衍在部队四年，可是温亦欢还是下意识的听出了属于他的钢琴声。
他就坐在角落，黑暗的地方，聚光灯打不到的地方，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清冷孤寂。
她的每一个跳跃、舞动、下腰、劈叉和旋转，都跟旋律无缝衔接在一起。
聚光灯随着她的舞步不断的移动，始终没有落在盛柏衍的身上。
最后一个音键落下，温亦欢也定格了自己的舞步，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蜷缩着身子，紧抱双腿躺在舞台上。
场内一时之间寂静，等温亦欢缓缓站起来的时候，全场鼓掌。
她回头望向那架角落的钢琴处，盛柏衍已经离开了，无声无息的来，也不带一丝掌声离开。
“盛柏衍？”
温亦欢回到后台，四处张望。
“你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