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插班生
深夜的大街。
只有马路两侧的路灯还没有睡,像守卫梦中人的战士一般直直的立在那里,不言语。
卧室内,一人一狗猛然地从黑暗中出现。
我打开摸索着打开了床头台灯,然后顺势坐在床边小声说道:“你说刚钱姑娘提到的‘小鬼’会不会是其他的鬼魂?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又看不到了呢?”
“这个也不一定,因为根据她刚才的描述,观察的距离是比较远的,所以会存在看不清的可能。至于是不是也属于魂魄体,这个得随后我们再遇到才会知晓。三界中,除了人死后的魂魄,还有很多其他你没见过的异界体,有些甚至连我也不太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二狗一边说着,一边跳上了沙发。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看来这件事还真是非同小可。先睡吧,明天再说。晚安,兄弟!”
我故意在“兄弟”二字上读了重音,人家二狗回了句:“晚安,朋友!”
我:“ ”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闹钟声把我从叫醒。
我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坐起穿衣。
套好上衣,顺带扭头看了看二狗。
只见他依然是仰面朝天,口眼歪斜地诡异睡姿,尾巴也朝上立着。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自从上次他在我面前展现过自己那“伟岸”的睡姿,我现在也就见怪不怪了,紧接着开始对他“叫醒服务”:“二狗二狗,醒醒啊,该起床啦!”
听到我的呼喊,二狗才缓缓收起吐露的舌头,半眯着眼睛,头依然悬挂在沙发边,语气慵懒地说道:“哎呀,你上学我又不用上,我再睡会儿咯。”说着,狗头又换了方向,继续睡。
见他竟开始赖床,我继续说道:“哎?我说二狗,别人家的狗都是早上过来叫人起床的,你这倒好,让别人叫你起床,还赖床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了多少遍了,本本君是灵兽,不 是你们人界的宠物狗”说着说着,二狗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竟然在说话的同时又睡着了!
看他困成这样,又想想昨晚毕竟陪着我忙活了大半宿,也确实累了,我心想着:就让他多睡会儿吧。于是弯腰系鞋带,不再打扰他。
“你俩赶紧起床吃饭啦!朝夕,你快点,别上学迟到了!”门外响起了老妈的敲门声。
“是排骨汤的味道!”二狗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惊喜地说道。
看他又醒了,我打趣道:“看来还是肉汤的味道比我叫你起床有用啊!”
“还不是为了你小子!昨晚消耗了不少灵力,刚好可以补补体力!”二狗说着已经尾巴轻轻一点,打开房门自顾自走了出去。
我笑了笑,也跟了出去。
餐桌上。
一家三口,一条黑狗。
温馨地吃着早饭。
我试着开口问道:“妈,你还记得当年咱村村北的钱爷爷吗?”
“老钱家?记得啊,哎呀,那老钱一家人被当年那帮土匪折磨得真是太惨了!对了,咋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这个嘛”,为了家人的安危考虑,我不能把昨晚的事儿和盘托出,于是故作镇定地回应道:“就是昨天和二狗聊天,他给我讲出生那阵子发生的一些事儿时提到的。听到还是我师父和二狗一块儿剿灭了那一窝子可恶的土匪嘞?”
二狗一听,我又拿他当做挡箭牌。正在啃排骨的狗头“噔”地一下从盆里竖了起来,眼神无奈地看了看我,嘴里还在咀嚼着。
“是呀!你是不知道,你出生的那年发生了好多离奇的事儿,到现在我和你爸回想起来还如同做梦似的!是不是,老李?”说着,老妈回头看了看正在看报纸的老爸。
听到老妈对她讲话,老爸才赶紧把目光转移过来,慢半拍说道:“是啊,当年多亏你师父和星君二位大仙的出手相助、赶走土匪,咱戏台村才能过上太平的好日子!”
“吃个早饭也不好好吃,就知道看报纸!”老妈还是看到了我把的“不专心”听她讲话,瞪着他说道。
老爸赶忙赔笑脸,“嘿嘿,以前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不想着学习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嘛!”
“爸,爱学习当然是好事儿,可是你的报纸上下颠倒了。”我忍着笑故意“友好”地提醒道。
听到我的话,老爸把报纸拿近些仔细瞧,又自顾自地说:“我说刚看着那么别扭呢!不对啊,就你多嘴,吃完饭赶紧上学去!”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于是赶忙端起碗筷送到厨房,然后拎起背包,走向门口,回头说:“那我先走啦,你们慢慢吃。”
嘭!
门被带上。
出门骑着单车,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儿,心想着等晚上回来再向老爸老妈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钱姑娘的娘亲。或者说,还在不在世了。
铃铃铃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单车的响铃声,“哈喽啊,朝夕,今儿咋比我还磨蹭呀!”
我停下车,一只脚撑着地,扭头看去,原来是同桌老牛。
“你个老牛,平时不到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绝不进教室的人。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还稍稍提前出门儿了这是!”
“你猜?”
老牛边说,边蹬着单车和我并排,还露出一脸坏笑的表情。
“老牛一笑,‘好事儿’要到,对吧?”我也对着他贱笑起来。
“哈哈!还是老同桌懂我!”老牛豪迈的仰天大笑。
瞬间吸引了路人异样的目光。
看着四周投来的“关注”,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急忙打断他道:“大哥,这是在大街上,不要吓着路人了!赶紧走吧,别一会儿真迟到了,到时就该被老鹰罚站、写检讨了!”老鹰是我们班头儿。因为教的是英语,而且平日里经常戴着一副黑框、厚镜片的眼镜,头上也早已“聪明绝顶”,管班又非常严肃,所以人送绰号“老鹰”
说完,我蹬上自己的小单车就走了。
“哎哎!咋还说走就走啊,你倒是骑慢点,等等我呀!”身后的老牛大叫着,也跟了上来。
我和老牛走进教室,来到最后排靠近后门的位置,屁股刚一坐稳,上课铃声就打响了。
只见班头儿老鹰左手抱着厚厚的英语复习册,右手端着有些掉漆的老式茶缸,上面印着的大红色牡丹花让人从高一入学时就印象深刻。他缓缓地走上讲台,转身放下手中拿着的东西。
“幸亏今儿是返校日,不用上早读,不然肯定就被班头儿逮住咱俩迟到了!对了,你刚在路上傻笑啥啊?真是有啥好事儿?”我小声地对旁边的老牛说。
“对!听说是”
老牛还没说完,老鹰开始讲话了:“同学们,在上课之前,给大家宣布个事儿。就是今天咱班要加入一位新同学。”说着,老鹰举手朝门口示意了下说,“同学,你进来吧,给大家做个间短的自我介绍吧。”
我们齐刷刷的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穿一袭纯白裙、肩背粉红背包的女孩儿缓缓地低头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欢迎掌声。
“大大家好,我我叫赵玉婉莹,很高兴认识大家。”只见女孩儿脸上浮现出害羞之色,娇声娇气地抬头说道,然后又羞怯地低下头去。
“大家欢迎赵玉婉莹同学!”
老鹰大声对我们说道,然后教室里又响起了一阵热烈无比的掌声,“赵玉婉莹同学,你先去后排的空位置坐吧,随后模考结束再调位置吧。大家把复习册翻到昨天讲的部分,看阅读部分的第二段”
“哇塞!美女啊!朝夕你快看,她坐我们最后一排了!”老牛仿佛比我那晚看见鬼还激动。
“看见了看见了!大哥,拜托你冷静点儿!老鹰就要从讲台上走下来了!咱下课再说,先听课!”我低着头看着复习册,头也不扭地小声从嘴里挤出几句话。
老牛因为是挨着过道做的,对面刚好就是新来的女孩儿。只见老牛像花痴一样盯着人家笑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噔!
一截白色粉笔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正侧身对着新同学傻笑的“牛头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痛得老牛“哎呦”一声抱头大叫,那模样惹得全班人哄笑一阵儿。
“牛犇,后边站着去!”只见老鹰一手扶着他那闪着冷峻光线的黑框眼镜,一手拿着黑板擦说道。
老牛已经不是一两次被老鹰丢粉笔头了,立马习惯性地起身靠墙站,呲着牙对老鹰耍起了他的二皮脸。看到老牛被罚,我“幸灾乐祸”地扭头对他投以同情地目光。
在转头时,余光不经意扫过那位新来的女孩儿。只见她眉目清秀,正认真地抬头和低头记着笔记。然后放下手中的笔,把自己脸颊一侧的刘海儿轻轻拨到耳后,一系列动作温婉娴熟。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这女孩儿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我心想着。然后若有所思地抬头看黑板,也记起了笔记。
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
在老鹰拿好复习册,端起茶缸刚走出教室门的那一刻,老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走到新来的女孩儿面前,咧着嘴笑着说道:“赵玉婉莹同学你好,我是咱班语文课代表,我叫牛犇。以后语文有啥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说着,他伸出右手,放在人家面前。
听到有同学过来打招呼,女孩儿放下手中的笔,转头对着老牛礼貌的浅笑了下,回应道:“牛同学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叫我婉莹就好了。”
见人家没有同他握手的意思,老牛只好悻悻地放下了一直举在半空的手。
“怎么,计划落空了嘛?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又是刚转过来,你上来就握人家的手,矜持点儿行吗?”我试图让老牛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坐在老牛身后自己的位置说道。
“没没啥计划呀!就是跟婉莹跟打个招呼嘛,瞎说什么呢你!”平时脸皮城墙还厚的老牛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了,支支吾吾地说道。
听到我俩的对话,婉莹也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
“婉莹同学你好,我是李朝夕,咱班英语课代表,叫我朝夕就行了。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对着婉莹说道
婉莹听后微笑着点了下头,说“你好,朝夕。”
“你叫他朝夕,那也得叫我后面的名儿呀!”老牛赶忙说。
“啥,叫你犇?万一被别人听成‘笨’了,哈哈!再说了,你的名字是俩字儿,再去掉姓氏叫,不肉麻吗?要不您老改个仨字儿名字?”我凑到老牛身旁接道。
“那不行,所谓‘姓甚名谁,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改之?”为了在婉莹面前显摆,他竟卖弄起了文言句式。
“老牛老牛,班头儿叫你去趟办公室!”只见班长肖恒扒拉着教室的后窗,扯着嗓子对着老牛喊道。
正在得意的老牛一听被老鹰点名了,立马收起嘴脸,一路小跑出了教室。
“对了,婉莹。你家是哪里的呀?”看着老牛远去的背影,我手撑在他的书桌上,对着婉莹问道。
“我家是戏台村的,你呢?”婉莹回道。
“戏台村,这么巧啊!我也是戏台村的呀!只不过初中的时候家里做了点儿小生意,就搬到这玉王县城来了。”我诧异地说道。
“咱俩还是一个村儿的呢!真的好巧啊!”听我也戏台村的,婉莹说话也没那么拘谨了,惊喜地回应道。
“我说刚你一进教室,我就感觉很熟悉哩!我家就在村东头呢,你家呢?”我又问道。
“我家在村西头儿,就是老村长家,我是咱老村长的孙女。”婉莹一边整理者桌面,一边侧脸回道。
听到她是老村长的孙女儿,我立马想到了钱姑娘的嘱托,于是说:“原来是老村长家啊!我的名字还是我爸请老村长取的呢!对了,婉莹,你知道村北老钱家吗?我想打听个事儿嘞。”
“我知道,小时候爷爷还总带我去找钱姐姐玩儿呢。只是好可惜,现在阴阳两隔了,当年那些土匪太坏了!”婉莹说着说着就惋惜起来。
我安慰道:“好歹最后土匪被高人剿灭了,也算是安抚了钱姑娘和钱老爷子的在天之灵了。现在钱家还有人在吗?”
“现在就剩钱大妈孤苦伶仃一个人,还因郁气攻心住了好几次医院。我爷爷是在不放心她一人在家,也没个照应,前年就联系了镇上的养老社区,让她搬进去住了。现在好歹有人可以陪着她、照顾她,比之前好多了,我在来转学的前几天还去看完过她,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听到钱姑娘的娘亲有找落了,我的心中也安心了不少,终于可以帮钱姑娘了结了心愿,给她一个交代了!
“太好了!钱姑娘和钱老爷子如果听到钱大妈健健康康的,也可以安心了!对了,婉莹,镇上的养老社区?是八桥镇的那个顺心养老社区吗?”我急忙追问道。
“是的。朝夕,你咋突然想起问钱老爷子家的陈年旧事了呀?我记得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当时也就不到三岁哩!还是后来听爷爷讲给我咱们村子里的这些事情呢。”婉婷好奇地问道。
我笑了笑,说:“这是个秘密呦。以后如果你我有缘,你自然就会慢慢知道了”
听我这么说,婉莹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听不太懂哎。”
“好可爱的小狗啊!坐在这儿是在等人吗?”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狗啊,吓我一跳!”
“ ”
教室前门突然七嘴八舌地哄乱了起来。
我抬头往前门望去。
“二狗!?”
只见二狗直挺挺地坐在教室前门,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