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妈，我不想修仙
嗖！
穗然道长和黑剑回到屋中，瞬间又出现在老李和蕙兰面前。
“哎呀！虽然已经知道这是仙术，但还是觉得好神奇啊！”老李看到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动作，还是会不自觉地感叹。
“道长，星君。事儿办得咋样啦？”蕙兰来不及理会老李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赶忙问道。
“哈哈哈哈！”黑剑随即幻化为黑狗，大笑道：“你俩是没去！还真是匪窝啊！就是一个山洞，洞口整了个石门，一碰就碎了。我们刚一进去，还都没动手，洞里的十几个土匪就吓得哭爹喊娘了。走的时候我还顺便帮他们都理了个光头，就算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星君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不过贫道已和那土匪头目说明，万事皆有因果，不想承受这恶果，就休得种下恶因。他已答应不再占山为匪，下山回老家好好做人，多行好事，为自己的后世积德。但愿他能说到做到吧。”穗然道长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敢不听，看本君到时不化作凶兽过去直接吓死他！”黑狗咬着牙说道。
听完两人的描述，老李赶忙说：“真是太感谢二位大仙了！这土匪一走，俺们戏台村这下可以有安生日子过了！要不，我给你们磕个头吧！”说着，就准备对着穗然道长和黑狗下跪。
“哎哎哎，这小子还没成仙呢磕啥头,不吉利吧？”黑狗似笑非笑地制止道。
“施主不必客气，想来这事毕竟是因贫道而起。而且，贫道也已将这孩子收作徒弟，以后还会叨扰二位。”穗然道长也说道。
“对啊，说起来收徒弟。道长，之前因为星君来了没说完，我儿子是要跟着你去道观吗？”老李这才想起问这事儿。
“去啥道观啊，本君跟着他一起生活、修行就够了！”黑狗一听，率先说道。
穗然道长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停下脚步，缓缓地说：“成仙之路大致可分为两种，一曰道生神，二曰人修仙。这孩子虽有仙缘，但凡事还要看自己的努力程度以及心思。现在孩子还小，不必急于求成，要顺势而为，法规而动。不如先让孩子同常人一样去成长，届时机缘到了，有些事自然就通了。切记，二位作为孩子的父母，切不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孩子身上，不然贫道怕是会适得其反。”
“我正想说呢，道长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蕙兰听到道长如此通情达理，有些激动地回应道：“你说这天下哪有父母不想跟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块儿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孩子刚出生也确实需要我照顾。以后等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再说修仙之事也不迟。你说呢，老李？”蕙兰说着，看向身旁的老李问道。
老李走到穗然道长跟前，也跟着说道：“是啊，我就是一个农民，不懂什么修仙。但是就像蕙兰说的，孩子还太小了，还是先待在我们身边比较好，这样我们也放心。至于以后的事儿，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不过还是要非常感谢道长您愿意收他为徒，这也是他修来的福分啊！”
看着两口子诚恳地眼神，穗然道士慈祥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合着光谢他啊，本君呢？”
黑狗一听又不太乐意了，竟有些吃醋地问道。
“哎呀！怎么能忘了星君您呢！你可是我们家的大福星，早在孩子出生那天我在院子里发现红色镯子的时候，就有预感哩！”老李一拍大腿，急忙解释。
“是啊，有星君陪伴着我儿一起成长，我就不担心他以后被人欺负了呢！”说着说着，蕙兰半开玩笑似地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这还差不多！”黑狗一仰头，竟傲娇了起来。
“不过贫道有些话还是想提醒一下星君”等众人不再玩笑，穗然道长认真地对黑狗说：“星君与这孩子委实颇有渊源，但想必星君也有为自己修行进阶考虑的成分。二人如果结伴而行，恰好可以互帮互助，成就彼此，这本无可厚非。不过，这毕竟是在人界，修行者的大忌就是暴露自己，扰乱人世的正常秩序。这样不但不能提升自己的境界，如果因自己言行不当而伤及无辜生灵，必将遭受天谴，甚至引起三界动乱！虽然与星君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贫道依然可以感受出星君的正道之心，只是嘱咐星君遇事要冷静、多思虑，不可过于贪图玩乐。不到万不得已，切勿随意动用灵力！”
黑狗听到穗然道长语重心长的话，立马也认真起来：“你说的确实在理。不瞒你说，本君自上古时期开化以来，自由散漫惯了，这也是头一次来到人界，准备与人共同修行。三界自有三界的运作定律，定然是不能随意破坏的。你放心，咱玩归玩、闹归闹，不拿正事儿开玩笑。本君心中有数了。”
听到黑狗的话，穗然道士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着蕙兰和老李说道：“二位施主，贫道已出道观许久，该回去看一看了。这里既然有星君在，贫道也就放心了。”
“道长这就要走了呀，我还想您能待上几天呢，要不吃完晚饭再走吧？”一听穗然道长要走，老李赶忙挽留。蕙兰也不舍得看着道长。
“道观之中还有些许事务需要处理，贫道就不多留了。吃饭就更不必了，平时箪食瓢饮、粗茶淡饭惯了。对了，贫道还有一样东西要留给我这爱徒。”说着，穗然道长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右手缓缓举起拂尘，轻轻地在小朝夕的额头之上一点。一颗闪着金光的三角形圆点浮现出来，随即又立马消失不见，像是渗透进了其脑中一般。
“道长，这是啥呀？”蕙兰看着消失在孩子头上的金光诧异地问道。
“此乃金光咒，有了它。他就可在需要的时候与贫道直接感应上了。至于其他的用途，等日后这小子自己慢慢发掘吧。”穗然道士微笑地看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小朝夕说道。
“你小子也挺调皮，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呢！”黑狗调侃道。
“既然道长给的，那肯定是好东西！不管怎样，我都先替我儿谢谢道长的照顾了！”老李边对着穗然道长弯腰作揖，边说道。
“老李呀，难得这次你说话说到了点子上！”蕙兰也笑着说。
看穗然道长准备离开，黑狗又说：“你且放心地回你的道观，这里有我。改日我去你那道观转转！”
“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只见穗然道长“唰”地一声，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老李家院墙里的树梢之上，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转眼间，已过一十八载。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修仙啊！陪在你们身边好好孝敬你们不好吗？而且我师父当时不是说了嘛，有些事而不能强求。你看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明天返校我们还要三模考试。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儿的话，那我就先进屋复习了。”
哐！
我有点儿不耐烦地把房门用力关上，坐在电脑桌旁的椅子上。
自从我进入高三之后，学业压力越来越大，有时候就会有莫名的焦虑又不知该怎么给父母表达。恰恰是这个时候，他们一到我周末休息回家就跟我聊修仙的事儿。说是毕竟这么些年，一直被我师父他老人家照顾着，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光考虑自己。
二狗见我不太高兴，就跳上电脑桌子说：“朝夕，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明白你的顾虑，其实你是怕真的走上修仙这条路以后，随着自己的修为增长，父母亲人也渐渐老去，毕竟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修仙获得长生能力之后，也同样会失去很多。到时就算自己得道成仙又如何，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是不是这样想的？”
对了，二狗就是我家那只会说话的黑色中华田园犬，时不时还能变成一把黑色的长剑带着我去后山漂着玩儿。自打我有记忆开始，二狗就一直陪在身边，也算是亲人了。虽然他一直强调自己是什么“荒芜星君”，是不可一世的上古灵兽。成天“本君本君的”，听着都嫌累。后来的好几年里，在我不懈地“努力”下，改名二狗，他也很少在自称为“本君”了。刚开始我给他这起名儿他还不乐意，不允许我们这么叫。我爸妈也不好意思这么叫。说人家好歹是三百多岁的灵兽了，还一直帮咱家的忙，这么叫太不礼貌了。我说这样叫显得亲切嘛，后来也只是我这么叫了。
看着二狗如此认真模样，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二狗，别看你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还真被你说中了。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修仙这个料子，能走多远。我爸我妈就我这一个儿子，我走了他们咋办？反正我是不太相信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将来我老李家还指望我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呢！一旦修仙了，搞不好连女朋友都不用找了！直接原地成精了吧？”
“哈哈!”听了我说的话，只见二狗竟笑得狗头都趴在桌面上直不起身了。
“你笑啥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看着他那样子，我歪着头，斜着眼说。
“小孩儿到底还是小孩儿！你说的也对也不对。”二狗直起身说道。
“啥意思？”我不解。
“在人间待久了，我发现人总是习惯性地按自己仅有的认知去考虑未知的事情，很少去尝试跳出限制去解决问题。修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吃斋念经、打坐静心，你理解的是出家当和尚了！穗然那小子还真是‘一切随缘’啊，这么些年了，你不问，他也不说。今儿我就给你好好普及普及一些基础常识吧！”
说着，二狗一屁股坐在了电脑桌子上，闭上眼睛摇头晃脑起来。
“所谓的修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从人界的角度出发，究竟什么是‘仙’？有说‘不食者，不死而神’；有说‘从人从山，长生仙去’。一部分最开始觉醒慧根和灵能之人，成为了最初的修仙者。等到第一批修仙者摸索成功以后，会收揽弟子，形成各大修仙门派，这就慢慢刺激了后世对于成仙的强烈渴望。但是很多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说到这里，二狗睁眼睛，盯着我戛然而止。
我此时正听得入神，赶忙催他：“别卖关子嘛！其一是啥，其二又是啥呢？你继续说。”
“多数人走上修仙之路私欲过重，有为求长生的，有贪图名利的，有攀比寻仇的。殊不知，修仙修的只是‘术’，而要想要真正成仙，靠的却是‘道’！”二狗继续说着，讲到此动情之处竟不禁又摇起了尾巴。
见我一副“你在说什么的？”的表情，二狗突然往前一挺，大声说：“简单点说，就是修仙看的是心性是否纯正，是否有真正大道博爱的心胸！不能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如果目的不纯、利益熏心，就是走上修仙之途也终会成为邪魔外道！”
“你早这样说我不就明白了嘛，吓我一跳！”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说道，“也即是说，修仙者的内在是非常重要的，‘修心’大于‘修仙’。心思对了，其他方面可以通过灵气、法宝、灵兽等加以辅助，对吧？”我似乎明白了，试着总结下二狗刚刚的话。
“没错，可以这么理解。”二狗满意地朝我点点他的狗头，颇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以前有些误会了。”说到这里，突然对自己刚才给父母摔门泄愤的行为而感到愧疚，我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二狗似乎又看到了我的心思，语气轻飘地说：“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后悔跟你妈争执啦？其实我能理解他俩的，你刚出生的时候你师父来到家中提出收你为徒、带你修仙这件事情是，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就是你父母了。”
“好吧，我承认是我刚刚态度不好，我会找机会给他们好好聊聊这件事的。不过说真的，眼下我还是得要好好备战高考，上大学是第一要务。不管以后走什么路，知识是必不可少的。”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然后对二狗说。
“既然也你决定好了，那我支持你。”二狗抬起狗爪，示意我击掌。
我笑了笑，拍了下他的爪子，说：“你都三百多岁了，还跟我一个小孩子击掌为盟，咱俩谁更幼稚呀！”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了有些急促地敲门声。
“儿子，你快出来看这个新闻，好像是你们学校啊！”门外传来老爸的呼唤声。
我们学校？！
我和二狗对视了下，立马开门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