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宝物与爱徒
正午时分。
幸福当铺门前。
“就是此地了。”感应到拂尘的轻微颤动后，一身穿黄色道袍的白眉道士手持一把拂尘，白眉道士自言自语道。
然后缓缓走上台阶，走进了当铺前厅。
见有客人进入，柜台里掌柜的立马笑脸相迎道：“看您不像本地人，敢问这位道长，是来小店当取何物呀？”
看这道长气质非凡，想必会有什么宝贝拿来吧。掌柜的心里盘算着。
白眉道士拱手回答：“不瞒掌柜的，贫道是赶路途经此地。由于个人喜好，平日习惯收藏一些奇珍异宝把玩，看到你这当铺就进来瞧瞧。如有叨扰，还请见谅。”
一听有钱可赚，掌柜的更是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儿说道：“哎呀！那您可是寻对地方了！小店虽比不上那城里的大典当行，但这稀罕物件确实收了不少，您看我这货架上的物件，都是好东西哩！”
说罢，掌柜的赶忙侧过身去，顺手指向柜台里满墙的物品。
“好好好，待贫道细细打量一番。”白眉道士不急不忙地应道。
过了好一会儿。
白眉道士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白眉道士似乎对柜面上的都不满意，掌柜的急忙说道：“道长如果觉得对这些都不行的话，那您来看看这个。”
说着，掌柜的弯下腰，从最底层的货架上抱出一个精致的木箱，放在了柜台之上。
白眉道士见状，走上前来。
掌柜的从怀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长柄钥匙，插入木箱上铁锁的锁孔。
轻轻一转，铁锁“噔”地一声被打开。紧接着，从木箱内取出一块紫色方布包裹着的物件，缓慢打开上面的方布，露出了一个发着绿光的翡翠手镯。
白眉道士二话没说，仔细端详起掌柜手里的镯子。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拂尘颤动的更加剧烈，白眉道士右手轻轻往着拂尘上一指，它这才安静下来。
“掌柜的，你可知这翡翠玉镯的来历？你这里是否还有另外一枚红色玉镯？”白眉道士连连发问。
“哎呦，还是道长您见多识广！昨日王管家来小店典当此物之时，我就告知了他，说这镯子如果是一对儿，那可老金贵了！只可惜他就这一枚，价钱那可就大打折扣咯！”掌柜的惋惜地说道。
白眉道士点点头，继续问道：“可否让贫道拿近些看看？”
“您随便看！”，说着，掌柜的爽快地直接把镯子双手递上前去。
白眉道士一手接过镯子，一手举起拂尘，轻轻地在镯子上空划过。只见这镯子的光芒顷刻间迸发，霎时间把整个屋子照的绿意盎然！然后又瞬间恢复了下来，周围的怪声也戛然而止。
“哎呀妈呀！这是咋了？！吓死我了！”掌柜的哪见过如此奇异之像，跪卧在柜台下面，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掌柜的莫怕，贫道乃修道之人，这镯子确是一件上好法器。落入这寻常百姓之手恐终招致祸患，不如由贫道接手吧，您开个价钱。”白眉道士面目慈祥，谈吐间透着笑意。
一听危及性命，掌柜的哪敢怠慢，赶忙谢道：“您这是哪里的话！今日若不是道长点拨，保不齐这镯子哪天就会要了我的命哩！道长也算是帮了我，这烫手的山芋就送给您吧！”
说着，掌柜的也站起了身，向着白眉道士深鞠一躬。
“不可不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你这也是小本经营，贫道怎可白拿？”白眉道士摆摆手说。
“那好吧！道长您就给个成本价吧！”掌故的白眉道士如此诚恳，便也不再推辞。
随之，白眉道士转身走出当铺。
老村长院子中的大黄狗前半身俯下，撅着屁股，伸起了懒腰。
眯着眼，大嘴一张一合，模样好不惬意！
“老村长，那我就赶紧回去，给蕙兰也说说说。”老李起身鞠了一躬，说道。
“好。”老村长点了点头。
李朝夕。这小子有名字了，我老李家有后了！老李边走，心里盘算着感觉乐开了花。
不知不觉，已来到自家门前。
“蕙兰，你猜老村长给咱家小子取的啥名儿？”老李一走进屋，就笑着给蕙兰打趣道。
“啥名字都是你老李的种！”蕙兰也笑盈盈的应道。
“叫李朝夕。老村长说着这孩子从早上剩到了晚上，你和刘婆都不容易哩！还说什么‘朝闻道，习’，咦？‘夕’什么来着？”老李皱着眉头一时回忆不起老村长刚说的话。
“瞅你那记性！李朝夕，好名字呀！回头可得好好谢谢村长他老人家！”说罢，蕙兰低头轻抚着正在酣睡的儿子的小脸儿，满是宠溺地小声说道：“是不是呀，小朝夕”
然后，抬头问道：“对了，那镯子的事儿老村长咋说了？”
“后半句文绉绉的，我给忘了嘛，反正就是很好的名字就对了！确实得记着老村长的对咱的好！”老李辩解道，“对了，这镯子来头可真不小哩！说是很久之前的神物！老村长的意思是，既然这镯子在咱家朝夕出生的时候出现了，就说明跟咱家，尤其是咱家朝夕有很大的缘分！可不敢怠慢，让咱们好生保护，把这镯子就给咱朝夕，以后或许还有大机缘呢！还叮嘱说千万不要当掉！”
“听老村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镯子跟咱家朝夕挺有缘分！那就按老村长说的办吧。希望老天爷和这镯子能多多保佑咱家小朝夕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蕙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祷着。
老李见状也跟着闭眼祈祷起来。
“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外响起了缓慢地敲门声。
“有人来了哩，老李，你快去看看。”蕙兰睁开眼睛，挥手对老李说道。
“好，你先歇着吧，我去看看。”老李说着，转身走出了屋。
吱～
大门被打开。
只见一白眉道士站在自家门外。
“您是”老李问道。
白眉道士微微拱手，慢慢说道：“贫道法号穗然，见过施主。”
“道长好，您是不是饿了呀，我给您拿些吃的吧！”老李以为这道长是来化斋的，赶忙准备转身。
白眉道士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施主误会了，贫道有要事相商。事关施主家中新添之子和那红色手镯有关。”
老李一听，心头一惊：莫不是这镯子的主人前来索要自己的宝物了吧？他咋知道我家刚生儿子呀？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老李的心头。
看着老李满脸疑惑的表情，白眉道士继续说道：“施主不必惊慌，贫道并无恶意。方便的话，请允许贫道进屋见一见这孩子，然后详说。”
“好好好。”老李看着道长也不想是什么坏人，就答应道。
蕙兰看老李进屋了，正准备问他刚刚时谁在敲门。突然发现老李身后跟着一位黄袍道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过女施主”，白眉道士主动拱手打招呼道。
“道长好，您请坐。”蕙兰点点头回应，然后眼神示意老李给道长搬个板凳过来。
老李拿来板凳，放在白眉道士身后。
白眉道士点了点头，慢慢坐下。老李顺势坐在蕙兰床边。
紧接着，老李把情况给蕙兰讲了讲。蕙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道长，看您不像本地人，您咋知道俺家生了个男娃呀？”
白眉道士倒也没着急回答，先是用手捋了捋自己怀里地拂尘，缓缓说道：“二位施主且听贫道细细说来。贫道乃东山大香山观内修道之人，平日少有下山。前日夜里，贫道在观中打坐冥想之时，忽天降异象，灵气浮现。于是贫道通过五行之法算得必有机缘出现，所以根据这拂尘引路，来到此地。”说着，穗然道长抚了抚怀里地拂尘。
“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长说的‘机缘’是啥意思哩？”老李不解地问道。
穗然道长并没有接话，只是从长袖之中掏出一枚发着绿光的镯子，然后用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点，整个屋子立马被强绿之光照亮！
“哎呀！这是”就在老李和蕙兰惊讶地准备询问之时。
老李突然感觉怀里一热，有东西“嗖”地一声从衣领之处钻了出来！
只见原本藏在老李怀中的那枚红色镯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行飞出，漂浮于空中。
穗然道长手中的那枚绿色镯子在闪过绿光之后也悬在了空中。
两个镯子，一红一绿，仿佛磁石般逐渐相互吸引。越靠近，自身发的光也越强烈！强光不断闪烁着，让人无法睁眼！
嘭！
令人眩晕的光线逐渐消退。
“蕙兰，你和孩子没事儿吧！？”老李一睁开眼，就赶紧去看母子二人。
蕙兰正身子护住孩子，头也没抬地回道：“老李！发生了什么事啊！”
此刻，只看穗然道长正凌空飞起，手持拂尘对着前方，面容严肃。原来前竟出现一把造型诡异的黑色长剑正气势汹汹地朝其刺来！
穗然道长倒也不慌，只见他着手握着拂尘，右手似乎在给拂尘蓄力。拂尘另一端立马发出一道耀人的金光，抵挡着黑剑的攻势。
黑剑的气势明显有所减弱，开始逐渐往后退。突然！黑剑的前端发出黑色烟雾状的灵气，与穗然道长的金光互相撞击着，同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
“孽畜，休得猖狂！”穗然道长大喝一声，举起右手朝天一指，一道闪电竟凭空出现在手掌之中。然后他迅速指向黑剑，闪电直接被引到了黑剑身上！
啪！
闪电硬生生地批下，那黑剑被打得冒出了火花，黑烟轻泛。
然后“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早已没了刚才的骇人气势。
“哎呀！拜见大仙啊！”第一次目睹眼前这神通的出现，老李早已被穗然道长的神器法力折服，直呼神仙在世，连连磕头。
蕙兰怀里抱着孩子，也在床上磕起头来。
黑剑仿佛丢失了魂魄般，“啪”地一声坠落在地。
见黑剑没有了威胁，穗然道长也收起施法之手，整理了姿态，眼神随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缓缓说道：“让二位施主受惊了，还望见谅。二位快快请起。”
将老李和蕙兰扶起后，穗然道长指着地上的黑色长剑又说：“贫道适才所说的‘机缘’即是这把黑剑。”
“啥！？这是把骇人的妖物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李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瞅你那怂样儿！你倒是让道长把话说完呀！”蕙兰伸手拍了下老李的胳膊，嗔怪着说道。人道是“头发长，见识短”，但在蕙兰这儿却是反了过来。蕙兰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倒显得比老李这个大男人多了几分淡定。
“施主莫急。这黑剑乃是上古之兽吸收天地灵气转化而来，也就是灵兽。灵兽按照颜色划分可分为初级灵兽、中级灵兽、高级灵兽以及上古神兽。你们既非修道之士，也非修仙者，不知这等灵兽存在也实属常态。得道修仙之种种原本不应将普通人牵扯其中。但贫道如若不来这一趟，将其提前觉醒驯化。恐哪日这灵兽一旦以其他方式觉醒，那可就是生灵涂炭了。”穗然道长脸色凝重的说道。
听闻这镯子是如此危险之物，老李愤愤地说道：“这么危险的物件，老村长不但没看出来，还让我们好好保护，将来传给小朝夕，这不是害人啊！”，责怪起老村长来。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人家老村长也只是个普通人，又不像道长这般法力高强，不知道很正常呀。再说了，人刚给咱取完名字，不能转头不认人！”蕙兰反驳道。
见两人将要争执起来，穗然道长笑着打断道：“二位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老村长贫道虽还未拜会，但从二位施主的言语之间可知晓他是略懂些这灵兽之事的。 ”然后，穗然道长话锋一转地问道：“这绿色镯子是贫道在当铺得来的，敢问这红色镯子是否出现在此子出生之日当天？”
“对对对！”老李抢着说道。
“了然。”穗然道长在屋里边踱步子边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看来此黑剑属于中级灵兽，这一红一绿镯子只是它的虚空之体。二位还需回忆一番，在此子出生当天，可否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不寻常的地方啊？我想想”老李回应道，右手不自觉地挠了下后脑勺。
“老李，你忘了？当时我好像听到外边有打雷的声音！”蕙兰脱口而出。
“啊对对！当时我就在院子里很着急地等刘婆出来，外面电闪雷鸣的，还刮着很大的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过奇怪的是，这小子刚一出生，这天儿就立马放晴了，刘婆还说真是个好兆头哩！”老李兴奋地说道。
听完老李的描述，穗然道长低头沉吟了下，说道：“红为翡，绿为翠。红谓之火，绿谓之木。木生火，火克金。这灵兽又化为黑色长剑，黑谓之水，水生木，水亦克火。相声相克，循环周天。此子果然不一般！”穗然道长竟带有感叹之意。
蕙兰和老李听着穗然道这一番话，眼神发愣，犹听天书。双双一脸疑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道长，什么‘生’什么‘克’的，您这啥意思啊”半晌，老李憋出这么一句话。
“贫道刚是在用五行之法测算这孩子的仙缘。”见老李和蕙兰疑惑之状，穗然道长解释道。
“啥？！仙仙缘，是修仙吗？”一听“仙缘”二字，老李一时不敢相信，打断穗然道长的话。“以前在地里干活，闲时老村长给大家讲戏台村的成村历史时，听到过什么‘修仙’、‘上古时期’的，全当哄小孩儿的故事听了，没想到人真的可以成神仙啊！”老李激动地说着，两只手在胸前互相搓来搓去。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排在了老李后脑勺上。
打得老李措手不及，“哎呦”一声大叫：“蕙兰你干嘛啊！疼死我了！”，然后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让你话多！自己不懂又非得抢着说！能不能别插话，让人家道长把话讲完了再问？”蕙兰瞪着老李说道。
见蕙兰有点生气了，老李赶紧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呲牙列嘴地小声笑着，不再说话。
“与普通人而言，既无慧根又无仙缘，得道修仙之事自然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而过罢了。但对于有仙缘之人来讲，却是一件改变命数的大举。此子从出生之日便被这灵兽的选中，红色灵气相伴而生。它还通过拂尘指引贫道带着绿色灵气来到这里，聚合成形，这是百年难遇的大机缘！”说着，穗然道长抚了抚怀里的拂尘。
接着又说：“自上古之时，前赴后继走上修仙之路的修仙者数不胜数，他们多数内心只想着如何长生不死、获取神力，导致最后真正得道成仙之人依然是凤毛麟角。”然后，穗然道长抬头问道：“不瞒二位施主，贫道有意收此子为徒，不知意下如何？”
听到道长要自己的孩子当徒弟，有机会修道修仙。老李正准备起身答应，但被身后的蕙兰拽了拽衣角，便立马心领神会，收起了嘴边的话。
蕙兰身子往前倾，态度诚恳地问道：“道长，说实话，什么神啊仙啊的，我一个妇道也确实不懂。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刚才你说的，以前那么多人赶着去修仙都没几个能成的，是不是这过程中会很危险啊？”
看着蕙兰诚挚的眼神，穗然道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懂女施主的担忧，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修仙之路确实也会存在一定的危险，各种灵兽、妖魔，人心叵测，良莠不齐。但可以预见的是，有着黑剑护体，此子的修仙之路必会安全许多。况且贫道修仙也已有百余年，虽未达至仙境，但也算小有所成。定会在关键时刻予以帮助。”
“那那”,穗然道长说完，老李欲言又止。
穗然道长笑了笑，微微抬手对着老李说道“有何疑虑，施主但说无妨。”
老李看了一眼蕙兰，问道：“道长收徒是不是要把孩子给带到里深山老林里去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好几年见不到孩子了？”同时，老李眼里透着不舍。
“切～有本君在，还用得着这小子教？”
还没等穗然道长回答，众人身下就传来着阴阳怪气地嘲讽之声。寻声低头望去 ，不知何时，一只黑狗站在仨人中间，竟抬头说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