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晓晓啊，牺牲你一个幸福一家人
晚饭是周晓做的，她用自家做的黄豆酱炖了个豆腐，一小点豆腐切丝做了个酸辣汤，一块老咸菜疙瘩切丝用芝麻油凉拌，主食是她妈早上蒸好的馒头放锅里热一下。
饭菜很简单一家三口却吃的很香。尤其周星吃的两腮鼓鼓的，像个不住咀嚼的小松鼠。周母嗔他一句：“慢点吃，小心噎着，这是我平时饿着你啦,跟三天没吃饭似的。”
周星嘿嘿一笑继续埋头苦吃。周晓给她妈舀一勺豆腐放碗里说：“妈，最近咱们家地里特别忙吧，您是不是也没有好好吃饭啊？”
周母说：‘“咱们地里种的都是玉米，没啥忙的。你爷爷领着你二叔三叔咱们三家一起种上的，都种完七八天了。”周母搅了搅碗里的汤继续说：“我看咱家也没啥事，你们姐弟俩一上学我就是一个人在家待着，所以就去找了个活，帮着给种葱多的人家栽葱秧子，一天挣个三十二十的也是一份收入。”
周晓一惊：“这个我听说特别累，您之前年轻时候都没干过，现在您都四十多了，您干这个太吃力了吧，再说这样您中午还能有时间做饭吗？那星星中午怎么吃饭啊，您怎么吃饭啊？”
周星说：“我中午去奶奶家吃，妈中午在地头吃早上提前做出来的干粮。”
“那怎么行啊，凉干粮就凉水，胃不都吃坏了。”周晓惊道。
周母说：“不是凉水，雇佣的人家给提供热水，随便喝，没事也就是这一段农忙这样，等着这个春种过去了，想找这样的活还没有呢。”
“快吃饭吧，都凉了。”周母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晓喉头哽咽，她硬撑着灌了一大口酸辣汤才将眼泪憋了回去，她不想她妈弟弟看到她的眼泪，觉得那样很丢人。她想跟她妈说您别干了，那个太累了，您的腰腿又不好，干不了的。
可是她又忍住了，不干怎么办呢？家里没有一点进行，那点种地的收入一年恐怕一千块都没有，一家子坐吃山空怎么行。他们姐弟俩的学费，一家子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钱。她有什么本事跟他妈说别干？她现在别说养家，她还要家里养呢。学费住宿费伙食费一个月加一起也要不少钱。以后上大学的学费，一年不知道要多少呢，应该怎么办呢？
吃完了饭，天也黑了，周晓让周母去歇着，带着周星将家里收拾利索了。周晓安排好周星洗漱，也回屋躺到床上休息。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屋里隐隐的照出东西摆放的的轮廓。周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的的视线从屋里的摆件上一一扫过后又重新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耳边萦绕着她奶奶半个月前跟她说的话。
那是她返校的前夕，她准备从家去学校的路上。周晓是住校生每半个月回一次家，每次回家返校都会经过他奶奶家门。那天他奶奶叫住正骑车路过的她：晓晓啊，你要去学校不着急先来奶奶屋里待会，奶有话跟你说。
“晓晓啊！今年你就十八了吧？
周晓感觉老太太不像能说出什么好话的样子纠正道：“奶我十六，我生日还没过呢，我过了生日才十七周岁。”
周老太太撇嘴：“你那是啥古怪算法啊，咱们农村不兴那个，按照咱们村里的说法你这就是十八啦，大丫头啦，你看看翠红他们几个，不都跟你一边大吗，人家都找婆家啦，桂香秋后就出门子啦，她妈说了人家婆家给三万块钱的彩礼，还给买三金，你说说多好。”
周晓不愿意听他奶奶那套，敷衍道：“嗯，挺好。”
周奶奶继续说：“那可不，多好啊，咱们这条街的闺女就没有比桂香更会找婆家的，晓晓啊你看你也不小了，咱们虽说没有桂香那个大高个，但是呢咱也不差啊，咱们也奔着这样的找一个。你看咋样？”
周晓愣了：“奶奶我还上学呢，桂香翠红他们都是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所以才会找婆家嫁人的，您听哪个上高中的在家找婆家了？”
周奶奶皱眉：‘“晓晓啊，不是奶说你，你这孩子也该懂事啦，以前你爸挣钱愿意怎么供你奶奶都没说过二话，你看看你从小到家干过啥活吗？这村里谁家的孩子不是七八岁开始就跟着爹妈种地啦！”
“你爸吃公家饭，你家地少种的简单，这都是之前啦！现在你跟个大小姐似的那就不行啦！现在你爸不在啦，你妈一辈子干过啥？她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你爸养着你们娘三，现在家里进项断了，你还上学，那上学的钱拿来呐”
又换了个苦口婆心的语气继续说：“晓晓啊，奶也不是让你立刻就嫁人，你要真想上那就把高中念完了，奶打听了要是有个高中毕业证也挺好，咱们镇上的服装厂高中毕业的工资比初中毕业的每个月多五十呢。”
“咱们就是先相看着，找个家哥们兄弟多的人家，这样以后你家田里有了活你女婿也就能帮着干了，你妈得腾轻多少啊，你看你妈是下地受得了苦的人吗，天天病来病去的。”又继续叨叨：“你说星星还那么小，没有个人帮衬怎么行，你呢最好就找个咱们本村的，这样有啥事也方便照顾家里。”
“晓晓啊，要是你爸活着你想上高中上大学也就上了，可是现在你爸没了啊，那上大学得花多少钱哪，我听说前街小三子上的啥体育大学，花了好几万，现在一个月也就挣个一千多，咱们这服装厂一个月也七八百呢……”
“晓晓啊，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奶都是为了你家好啊，星星才十岁，以后娶媳妇盖房都得指望你这个当姐的呐”
周老太的嘴一张一合，周晓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她推说着急去学校落荒而逃。
周老太在她身后继续说：“晓晓啊，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好好想想奶说的话。”
凭什么？周晓想：凭什么不让我上学？凭什么要我嫁人给家里赚彩礼？凭什么周星以后盖房子娶媳妇都要指望着我？凭什么？
她知道舅舅是支持她继续上学的，可是她也知道他奶说得对，上学需要花很多钱。他他舅支持她但是他舅能给她出她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舅的支持就是精神支持。
他奶奶为什么不想让她上学，因为怕她花光家里的钱，以后耽搁周星上学或者周星不上学但是初中毕业后就要说媳妇，家里只有三间破旧的房子？能说上媳妇吗？显然不能，至少要盖三间新房准备几万彩礼，否则就只能打光棍。
所以她奶奶说的也没错，甚至说是完全正确一语中的，而且还找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法：周晓不上学周家目前的家财就保住了;周晓嫁人周家还能得一笔彩礼;周晓嫁人还能帮着周母操持家里的田地，周母的日子也会好过几分;几年后周星该说媳妇了万一钱财不够周晓还能在帮一把。待周星娶妻生子周家这个难关就算过去了。标准答案，皆大欢喜。
可是周晓呢？这里面周老太唯一没有考虑过得就是周晓的想法，周晓的意愿，周晓的利益。周晓想她凭什么就要愿意呢？可是今天看到晒得皮肤黝黑劳累过度的母亲，乍经家变惴惴不安的弟弟，她又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