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很害怕
卫谨戈熟练的画起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路线图。
这是汉城的地下排水系统的地下暗渠。
汉城作为一个南方城市却从古至今从未产生过洪涝灾害的秘密,就在它的地下排水系统。
卫谨戈在后天的晚上将会驾车开往富光,再从富光边的东大街的下水道系统向汉西区域靠。
行至市一中后的中心花园,位处汉中区域,旁边就是市政大楼。
是东南北三方开车至汉西区域,必须通过的交通要道。
且距离汉西区域的希望小区还隔了一个市一中作为缓冲。
林珑对着卫谨戈问:“你有把握截住那些人吗?”
但卫谨戈此时此刻想的却不是星期二的事情。
他低着头弯着腰,背对着林珑收拾着桌面上的垃圾。
在昏黄的烛火下,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黑色的影子错落交叠。
“林珑,你怕不怕?“卫谨戈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微微侧过一张脸来对着林珑问。
林珑背后靠在在书桌上,双手抱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蜡油的味道。
心思飘向了接下来的行动任务,突然听见卫谨戈没头没尾的一问。
她奇了怪:“怕?怕什么?“
但卫谨戈没说话,再等两天,卫谨礼那边就会有消息。
见卫谨戈一脸难言之隐,林珑笑着说:
“刚开始有点,那东西怪恶心的,现在,大不了一死,反正我写论文的时候也想死,再差点就是变丧尸。“
“我很害怕。”卫谨戈对着林珑说完这句话后,继续用纸巾擦拭着桌上的油渍。
卫谨戈很害怕,从小到大。
他一直知道自己离家多年的父亲每一天都行走在生死边缘上,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惶惶不可终日害怕有人来寻仇。
他的母亲的控制欲很强,即便是读初中,少年卫谨戈也还在被家里的司机保镖每天接送。
卫谨戈从没在外吃过东西,即便是一瓶水或者一个面包。
接着,父亲的离开成了定局,卫谨戈左手牵着懵懂的卫谨礼,右手抱着父亲的遗像。
在父亲的葬礼上,居然从母亲的神色里看到了一种解脱。
他的爷爷没有流一滴眼泪,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流一滴眼泪。
但是卫谨戈躲在角落哭出了声。
再后来,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年后,卫谨戈去了离家更远的地方读书,他终于短暂地摆脱了母亲的控制。
像个正常的少年,也会和朋友一起去打球一起去撸串,也会收到腼腆的女孩送来的情书。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后,那群疯子找上了门。
将他打晕后绑在一家废弃的精神病医院里,简陋的医疗设备和不够明亮的大灯。
卫谨戈被牢牢绑在一个病床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冰冷的手术刀划开的分离感。
他终于知道父亲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从哪来的。
有时候会痛晕过去,有时候又会醒过来,一滴一滴的血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7天,8天,或者半个月,他记不清楚。
他听见外头的脚步匆忙,有一个人在乱中对着自己的胳膊注射了一管什么东西。
卫谨戈终于被人救了出来。
继而被主治医生在手术室里判了死刑,一天一夜的昏迷,但他醒过来了。
卫谨戈醒来后性情大变,忤逆了所有人的想法,坚持要带着这副不健康的身躯参与到对抗那个组织的行动中去。
他自学课程通过了国外最严苛的特殊人才培养学校的考核。
掌握了6门通用外语的使用,在国外的这几年名义上是求学,实则混迹于世界各地的底层犯罪组织。
他当过地下赌庄里的操盘手,浪荡于红灯区的二流子,行走在中央cbd的精英人士。
一步步汇集c组织的线索和信息。
他们就快要摸到c组织的核心绝密任务时,发现一切的一切的源头还是在国内。
卫谨戈用汉北大学医学博士生的身份回国,在终于摸到汉北大学的时刻。
丧尸爆发。
所有的谜底豁然开朗,这就是c组织要做的事情,但为时已晚。
外面的世界乱上加乱,卫谨戈只能拉住想要作死的室友,低着头旁观着校园里发生一切。
他听到一个女人大声的喊叫不要开门。
紧接着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卫谨戈靠在衣柜上,垂眉耷眼地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只是忽略了和林珑有关的那一小段。
林珑摸着下巴,一边惊叹于卫谨戈丰富的人生体验,一边惋惜,丧尸一爆发,等于卫谨戈之前做的一切全都白做。
丧尸爆发的那段日子,可以想到卫谨戈有多崩溃。
看着自己想要保护的国家,想要保护的秩序。顷刻间乱成一团。
林珑不能说是感同身受,只能说可以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事要做。
除了做到这件事,在此之前再无其他能够宽慰人的方法。
林珑走到卫谨戈的身边说:“不要怕。”
卫谨戈怕的事情太多,他看着林珑的眼睛,看着林珑的眼睛里跳跃着的火光,再没人比她更坦荡,更坚定。
他没有办法一一讲清楚自己的恐惧,因为林珑正对着他笑。
蜡烛逐渐烧到最末尾,烛火却越来越亮。。
卫谨戈不敢再看林珑的双眼,少有地紧张地双手攥成拳对着林珑问:“林珑,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林珑也没多想,对着卫谨戈说:“我爸叫林大伟,怎么了,你认识他?”
他苦笑道:“没有,我只是好奇,你这样一个人的父亲会是谁?”
卫谨戈的心逐渐下沉,那张账单上的转账记录里,收款人也是三个字。
中间的一个字被隐藏掉:林伟,ip地址在国内的东北区域。
卫谨戈收拾好情绪,沉默地将垃圾装进垃圾袋里后提走,对着林珑说:“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包小楼沟通细节。”
卫谨戈沿着楼道口下去,越离开林珑的方向就越是一片漆黑。
他几乎要将手里的黑色垃圾袋抓破,靠在转角的楼梯口间,心脏处一阵一阵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