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弄鬼兮装神
“轰隆——”
一道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伴随着大地的颤动，公输翼一下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地龙翻身了？”
公输翼跑出房间一看，大地没有继续震动，反倒是远处的建筑倒了一小片。
这……那里不是师傅闭关的地方吗？
昨天雷云散去，他还松了口气，可现在难道是老天爷气不过，又降了道旱雷？
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公输翼有些发毛，但还是连忙往乔松闭关的锻造室赶去。
“师傅——师傅——您还好吗——”
“轰——”
“为师没事……”
把挡着自己的墙推开，乔松从锻造室的废墟里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公输翼看了眼被推到一边的两层实心砖泥墙，又看到乔松并没有依靠任何机关或法器辅助的手臂，赶向乔松的脚步一顿。
“咳……一切顺利，只是最后测试的时候一时失手。”
还没有来得及命名的弓已经被收入背包，乔松看了眼被摧毁的建筑，还好波及的范围不广，而且锻造室周围本来就没有什么重要建筑。
公输翼却是满肚子的疑问。
一时失手……他记得稷下的铸家是传承自风胡子的徐先生，到底是什么神剑才能在失手的情况下有这样的威力？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反常的雷云……
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乔松道：
“这些交给人偶重建就好了……你饿了没有？为师给你做吃的。”
听到这话，公输翼把一肚子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饿了。”
乔松当即下厨做了一桌菜，阔别已久的熟悉美味让公输翼胃口大开，什么疑问都忘了。
“你这段时日在山下，可有看到有卖奴隶的？”
“唔？”
公输翼回忆了一下：
“好像有看到，咱们也要买奴隶吗？”
那些人偶就挺好用的啊……
“嗯，这偌大宫观，总要有些人气，为师又不打算收那么多弟子……”
乔松算了算时间，
“况且，过几个月为师还要出门一趟，应该很久才会回来，以你的修为无法支撑诸多人偶的消耗，你总不能天天下山买吃的。”
这边自家驻地才建好，又要出门？
公输翼静静等待下文。
“明年就是道家天人之约的时候，北冥子邀请为师去太乙山做客，在那之后，为师还要趁这个机会游历一番。”
说完乔松看向公输翼：
“你要跟着吗？”
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公输翼这种情况又不需要游学，宅在一个地方自己研究也行。
果然，一番思考之后公输翼还是打算留在元符宫，并且一直到乔松准备出发都没有改变主意。
“你若是一个人寂寞，回公输家族地也可以，宫内有开明在，没人能偷东西。”
临出发前，乔松叮嘱公输翼道。
“师傅出门，家里不管怎样都要有个人看家的，总不能只留下几个仆人，况且弟子也不觉得寂寞。”
身量拔高了一些的公输翼一副小家长的样子。
机关师这种技术要求极高的职业，本身就要耐得住寂寞。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神机百炼对于机关师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他回了公输家族地怕是要引起轰动，可神机百炼是师门绝技，他又不能教给族人……
他怕到时候有人会做傻事。
“好吧。”
乔松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公输翼的脑袋，
“若是有事，随时用万里镜联系为师，有外敌来犯就启动宫内的机关兽，别傻乎乎自己上去送……走了。”
说完，乔松也不再留恋，脚下一夹，趴伏着的金丝当即起身出发。
太乙山即是后世之终南山，位于秦国，因此乔松这一路也是往秦国而去。
此前与公输翼前往句曲山的路上，一路走的都是山间密林，少有人迹，这次乔松既是赴约，同时也是游历，自然是一路沿着大路走，体验到了许多风土人情。
这一日，乔松骑着金丝来到一个村子，正遇上村里举行祭祀。
楚地从上到下都信鬼神，巫觋自然大行其道，甚至连楚王往往都会一手巫祝占卜之术，连屈原都在作品中以“灵修”称呼楚怀王，楚地巫风盛行可见一斑。
今天就亲眼见到了，乔松看着好奇，于是让金丝停下脚步。
此时这个村子祭祀的对象是祝融，他在传说中是楚人的祖先。
只见穿着繁复巫师袍服的女子操蛇而舞，鼓点随着舞蹈的动作时急时缓，配合着跳动的篝火，一股蛮荒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
纯以艺术欣赏的角度来说，乔松感到非常满足。
只可惜，下一刻篝火就猛地一涨，围绕着女巫飞舞起来，转眼就要将女巫吞噬——
“先祖显灵——先祖显灵——先祖……”
“嗤——”
“嗷嗷嗷——”
伴随着裂帛声响起的，是一连串的哀嚎声。
突生变故，刚刚还在庆祝祭祀成功的村民顿时一愣，许多人都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些。
火光散去，抓着蛇站在原地的女巫有些愣神地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
而在女巫身边，则出现了一名身穿大红衣衫的中年男子，捂着肩膀哀嚎不止，有胆大的村民定睛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那人的手臂赫然已经断了，此刻正血流不止，祭台上更是落了一条包裹在红袖中的手臂。
“是什么人！居然胆敢暗算本座？出来！”
乔松眨了眨眼，居然真的有人会用这种……中二的自称吗？
以乔松的修为本就神莹内敛，修炼了六库仙贼更是气息不露分毫，那人怒急之下张望一圈居然没注意到他，于是目标自然只能锁定在眼前的村民里。
“死吧——”
只见那人仅剩的一只手忽然变得如火焰般赤红，挥扫之下，血色内力顿时裹挟着篝火堆上的火焰形成一片火海，朝村民们扑去！
“我说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原来是阴阳家的人。”
如果说刚才认不出来，现在对方使用火部武功，得了墨家钜子传承的乔松顿时认出了对方的来路。
看看阴阳家那帮人胆大包天的代号，主打一个目中无神，在这边假扮神明要和女巫春风一度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了。
反正楚国信仰中人与神、神与神的恋爱故事层出不穷，更有巫觋以与神相恋的方式娱神的故事，只要胆子够大，成功率还真不小。
但装作楚人的先祖祝融和楚人那啥，就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一点吧？！
如意劲随心而动，随着灌注离乱之气的如意丝在火海中一绞，火海中的内力被破，无源之火自然也如无根浮萍般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