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互相牺牲
“……”
抛开自己半路开始有意收集八奇技，乔松也不得不承认，站在谷畸亭的角度看，确实是很容易产生“老天爷都在帮我”的错觉。
但这终究只是错觉而已。
如今的局面确实看上去比当年要好，但也只是比当年要好，但当年哪怕他们凑齐了三十六人，就有足够的能力破开封印吗？
然而现在的谷畸亭没有，或者说不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是一味的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丝毫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
“所以，你们想怎么做？”
乔松看向谷畸亭。
“你只需要沟通神树，现在你已经在神树禁制的范围内，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之后的事情，你只需要在心里记着想做的事情，你会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的。”
谷畸亭回忆着当初，
“那是一种近乎于心想事成的力量，一旦达成所愿，便会形成禁制，而想要破开这层禁制，让神树回归未使用前的状态，还差一个炁体源流。”
“不急，炁体源流……这不是来了吗？”
曲彤拍拍手，不多时从地底下浮起一个男人，男人手里还拖着一个昏迷的男子，正是张楚岚。
看着张楚岚，乔松眉毛一挑。
张楚岚是什么时候被抓到的？
“端木瑛前辈，这小子身上的本事很古怪，咱们的手段几乎没起作用，还是用了贝希摩斯的装备才……”
“嗯，我知道了。”
曲彤朝那人点点头，
“你先离开吧，可以找机会撤离了，这里等会儿不安全。”
“是！”
那人应声之后往地下一沉。
“在这里用地行仙……他也会大罗洞观吗？”
地下是真正的神树投影到人间的节点，根系错综复杂，那人却能够在其中自如地行动，正是依靠大罗洞观的能力。
“虽然没有修炼大罗洞观的资质，但却能够无需修炼而拥有大罗洞观的几分能力。”
谷畸亭摸了摸胡子，
“八姐的修身炉是结合了数门八奇技的造物，虽说没法让人真正学会大罗洞观，但已经初具造物之神奇。”
“如今八奇技齐聚，更是能够做到前人从未做到过的神迹……开始吧。”
谷畸亭朝张楚岚伸出手，下一刻，只见昏迷中的张楚岚突然原地蹦了起来，拖着雷光朝王城的方向而去。
“呵，还挺机灵，可惜……”
谷畸亭的手指轻轻一勾，张楚岚顿时像是被树脂包裹的昆虫一般，挣扎着停在了原地，连动作都被放慢了。
被无形的力量推到神树旁边，张楚岚连眨一下眼睛都困难。
“别怕，你爷爷和我们是结拜的兄弟，你配合些，没准我们飞升的时候还能带上你。”
谷畸亭笑着朝张楚岚说完，一脸严肃地看向乔松和曲彤：
“开始吧。”
“……”
没想到谷畸亭的计划会这么草率，乔松无奈地闭上眼睛，开始沟通神树。
托拘灵遣将的福，乔松的意识无比顺利地进入了神树所在的空间，见到了那棵黄金巨树。
谷畸亭说的没错，只是见到了眼前的神树，想着要破开绝天地通的部分封印，乔松的心中就莫名出现了将神树的力量导入张楚岚体内，由此借助张楚岚打开封印一角的方法。
在这个方法当中，需要正确的时间和地点，把握气局的变化、借用神树的力量……八奇技确实几乎都派上了用场。
心想事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用付出代价的内景一样，有没有这么神奇？
乔松又换了个愿望。
“……”
果然不行，这股力量给不出将九门功法整合为一的方法。
是给不出来，还是单纯的能量不够了？
给出了利用八奇技飞升的方法之后，乔松发现神树的金色光辉已经黯淡了许多。
如果不用张楚岚体内的力量，将神树还原成原本建木残骸中未经利用的力量，神树剩余的这点力量没法再实现什么重要的愿望了。
既然如此……
就在这时，神树轻轻一颤，让乔松微微愣神：
“你居然有意识？”
乔松的意识通过拘灵遣将与神树连接，得以与神树交流起来。
神树告知了乔松如今纳森岛的情况和祂的诉求，正因感受到乔松的目的与谷畸亭和曲彤不同，才主动与他接触。
祂向乔松提出了一场交易，一场乔松很难拒绝的交易。
“我倒也确实能够办到……可是这样一来，你不是就没了吗？”
乔松有些不解，在这场交易当中，眼前的神树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收益，反而死得相当彻底。
神树落下一片金色的叶子，巨树周围的金色小树齐齐震颤，给出了回答。
神树的禁制，其核心在于“牺牲”，整个纳森岛的体系也是建立在这套名为牺牲的禁制之上。
神民、纳森卫、纳森王，越是地位崇高的人，获得了神树越多力量的人，要背负的牺牲就越是沉重，因此纳森卫对于纳森王的忠诚完全是发自内心，纳森岛上的神民也都近乎无条件地拥护纳森王。
这种忠诚在如今很多人看来甚至有些诡异，但离禁制的核心越近的人，心中越是明白——王，才是为纳森付出了最多的那一个。
但实际上，站在这套体系顶端的，其实并非是纳森王，而是眼前的神树。
牺牲，并非是纳森岛民们的一厢情愿。
一切归于神树，这是周围的小树，曾经历代的纳森卫与纳森王发出的呼喊。
一切归于纳森，这是神树落下的叶子所镌刻的回应。
神树庇护了纳森岛千年的光阴，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神树不再是纳森岛的保护伞，反而招来了纳森岛无法承受的觊觎，成为了束缚岛民们落向深渊的枷锁。
于是，接受了岛民千年牺牲的神树选择了牺牲自己。
“时代确实变了啊……”
托着手中的叶子，乔松只觉得掌心似有千斤重。
“现代的科技，确实让更多人的生活变得更美好了，一直固步自封的纳森岛也确实已经渐渐被时代所抛弃……”
“但就算要离开纳森岛，这扇门也应该由纳森岛的人自己打开，而不是被贝希摩斯的炮火打碎。”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不想看别人也淋雨，更何况……神树给的实在太多了。
“神树，你的交易，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