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生命高于球赛
林用觉得今天艾黎不太对劲。平时的他叽叽喳喳，嘴巴不曾停过一刻；但是今天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无精打采。
“你不舒服吗？”林用问。
“疼……”
“什么？”
林用一回头，看见艾黎捂着心口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林用赶快去查看，只见艾黎面色苍白，额头上黏着细密的冷汗，他面露痛苦之色，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领。
林用的脑子“嗡”地一响，她猛然想起艾黎正是因为心脏病才休学养病的，而他刚刚参加完跑操！
她慌张起来，一边上下掏他的口袋一边颤抖着声音问：“你有没有药？你的药在哪里？”
艾黎已经蜷缩着躺在了地上，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根本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林用慌忙地找遍了他的全身，终于在他外套一个不起眼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板药片。她的手抖得厉害，花了好几秒才抠出一片药来，塞进艾黎口中。“一片够吗？够不够？”
艾黎艰难地摇头。林用赶紧又抠出四五片药来，放在他手里。艾黎仰头一气把药片都送进了嘴里。
“水，水……”
“不，不要水……”艾黎虚弱地出声阻止她。
“怎么办，怎么办……”林用的大脑一片空白，徒劳地守在他旁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医务室！我们去医务室！”林用立刻站起身来，托着艾黎的腋下想把他拉起。可艾黎一米八的个子，虽然清瘦，体重也是不小的，再加上他心口剧痛，双腿发软，林用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他拉起来。
林用几乎焦急得要哭出来了。他们去图书馆是抄近路，很偏僻，几乎没有人走这里，他们学校还禁止用手机，她现在根本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眼看艾黎的情况稍微稳定，她急速地在心里思考要不要丢下他先去求助。
就在这时，林用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马上呼叫起来：“明南！”
不远处的明南闻声一愣。
“你帮帮忙送学长去医务室吧！”林用向他求助，心焦得声音带了哭腔。
明南一听，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他本来以为只是崴脚之类的小伤，一看这个情形，也吃了一惊，赶紧蹲下身子，把艾黎的胳膊攀上他的肩膀，背起艾黎立刻跑向医务室。
幸好医务室离这里不远，他们一进门，医生的反应很快，马上把艾黎送进治疗室救治。
危机终于告一段落。林用瘫坐在诊室的椅子上，脱了力一般地不停深呼吸。紧张的状态一松下来，惊恐的情绪立刻就上头了。
明南发现她眼冒泪花，知道她吓得不轻，便转身接了一杯水送给她，安慰说：“你学长会没事的。”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女孩氤氲在眼眶已久的泪珠突然如雨一般滚落下来。
这下轮到明南吓一跳，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想了想，又抽出纸巾递给她，然后不敢再多话了。
“幸，幸好有你在，不然，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用忍不住抽噎，“谢，谢谢你……”
明南看她从故作坚强变成软弱的模样，心中一动，忍不住放柔了语气安慰她：“小事儿，别放在心上。”
林用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掩饰地拿起纸巾擦脸上的泪痕。
明南陪着她在医务室等了快半个小时，医生才从治疗室出来。医生说，由于及时服药，艾黎的情况已经趋于平稳，但是稳妥起见，还是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林用听完松了口气，跟着医生补完病历信息登记之后，在征得医生同意的情况下，走进治疗室去看望艾黎。
艾黎本来眯着双眼躺在病床上，想要演个重病，扮个柔弱，向她讨怜爱，没想到女孩身后还跟着个男生，他马上瞪大了双眼。
“你感觉怎么样？”林用问。
“还可以。”艾黎面无表情地回答。
林用俯下身去细细观察，看他面色好了很多，这才稍微放心。
艾黎却在此时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他心中一动，问她：“你哭了？”
“没有。”林用马上否认。
艾黎了解她要强，平时一般不戳穿她。可此时他看见明南寸步不离跟着她，心中平白一阵不爽，故意说道：“我就知道你担心我。”而后他如愿以偿看见明南脸色微微一变。
“才没有。”林用看他还有精力插科打诨，明白他已经没事了，“医生去联系你们班主任和你爸妈，待会儿他们会来接你去住院检查。你在这好好休息。”
“我饿了。”艾黎停了停，突然说。
“那我和医生说，让你爸妈给你带晚餐吧。”
“我不要，你去食堂给我买晚餐。”
“可我马上要去晚自习……”
“没关系，你和老师解释解释。”
“那……好吧……”
林用还没说完，明南抢过话头说道：“不好意思学长，我们晚自习要开始了，恐怕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可我是病人。”艾黎一眯眼，语气略沉。
“可我们要学习。”明南寸步不让。继而转向林用说道：“今晚的晚修是政治，老师可是交代你要面批试卷的。”
他们的政治老师是学校副校长，还是林用学习小组的导师，要求很严格。
“对哦，我差点忘了。”林用面露两难之色。
“我们会让医生交代你的家人给你带饭的。”明南转身，“林用，我们走。”
“你好好休息。”林用和艾黎告别，跟着明南走了出去。
走出医务室之后，天已经黑了，虽然还没到晚修时间，但是按照政治老师的要求，此时她必须要去教室准备晚上辅导的资料了。
可她还没吃晚餐呢。肚子饿得咕噜叫。
走在前面的明南停住脚步，偏头问她：“想吃什么？”
“四食堂的芋头酥！”
“你先去教室，等我吃了饭给你带。”
“还是……不用了吧……”林用受宠若惊，下意识地拒绝道。
“拒绝别人的好意这么熟练，为什么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
“哈？”
“算是还你上次的人情。”
林用点点头，赶紧往教室去了。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陆宇同。
“刚刚我好像看见南哥和你在一块？怎么不见了。”
“他吃饭去了。”林用说。
“还有闲心吃饭？”陆宇同说，“我们篮球赛都输了！”
“咦？你们下午有比赛吗？”
“对呀，南哥说回宿舍装盐水，抄近道去篮球场很快，我们就让他去了，结果人不见了！”
林用似乎明白了什么。
晚修，林用从政治老师办公室回来，便看见抽屉里多出了她爱吃的芋头酥。
孟青显然知道是谁送的，看见她回来，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呀？都到送零食这一步啦？”
“这是晚餐啦。”
“那不是更好吗？”
林用没有接茬而是开始吃东西，她确实饿坏了。
她透过窗户，看见陆宇同对着明南暴跳如雷，而后者一直一言不发，显然不打算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林用很是过意不去，心底那股天塌下来自己扛的豪情壮志此刻喷涌而出。她立刻站起身走出教室，直冲着两人而去。
“对不起！”
女孩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陆宇同的喋喋不休被迫打断，他尽量放和缓了语气，问道：“林用？有什么事吗？”
“明南是被我叫去了，才没法参加比赛。请你不要再责怪他了，都是我的问题。”林用把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陆宇同。
陆宇同的表情从诧异变成了然，最后变成哭笑不得。“原来如此！”他大力拍拍明南的肩膀，“既然你是救人去，那本爸爸就放你一马！谁让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呢……”
明南一直耷拉着脑袋，他今晚看上去有气无力的。
得到陆宇同保证一笔勾销的承诺，林用这才放心地离开。
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继续啃芋头酥，一不小心咬了好大一口，把自己噎得喝了一大杯水。
孟青看她被噎得直翻白眼，笑道：“要不要我去帮你接点水喝？”
林用刚要摇头。
孟青接着说：“反正我也要去接水，顺便啦！”
林用于是快乐地点点头。
孟青拿着杯子走出教室，无意中听见身后传来男生的说话声，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