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6没有章名(捉虫)
最后,王大娘离开时,还是没忍住又靠近兄弟俩说,“往后你家要买布做衣,就来东街的王家布庄,大娘给你们算便宜。还有啊,你们别怪大娘多事,眼看你这买卖往后说不得越发好了。那马春丽就罢了,可那张屠户……总之你们兄弟还是多加注意。”
宋长生小脸上满是感激,“谢大娘照顾,往后我家里有新鲜吃食,您也随时来,我也给您打折!只是大娘这话从何而来?可是有什么误会?”他带着两分不解的神情继续说,“虽然我家与张家因为张家婶娘有些龃龉,但当初张叔还亲自上我家门求得祖母兄长原谅,事后还说回家劝劝张家婶子回绝了那粮铺掌柜,心里还是最愿意与我家做亲,只是祖母一时还未消气拒绝了。后来……想来也是兄长与张家无缘,怨不得旁人。”
王大娘本来出于照顾提点一句,不干自家事也不好说的太多太透。这会一听这话在脑子里转一圈,再看着兄弟俩一脸单纯同情心大发没忍住,干脆低着声直接扯了张家的脸皮。
“我只当那张鸣成天指着老婆在外兴风作浪,自己躲后边装好人吃现成,可还不知道竟然这般不要脸皮,我都替他臊得慌!”王大娘啐一口,“傻孩子,可别傻了。你当你祖母为何拒了那屠夫?我们这些做人长辈的,有多大的气性才会不惜耽误自家儿孙的婚姻大事也要出气?不过是因为那屠夫眼看自家小娘子坏了名声没准打算就要落空,拿着你家兄长做备,你祖母气急才会拒绝罢了!”
宋长生一脸诧异,就连宋清平都是一脸意外。
当初宋家祖母只说这家人心不正,既没缘分也不必强求,宋清平原本就没多热衷,也只是气马春丽吃相难看并没深想,否则他也不会因顾及张屠夫,只找了里长和几家老亲作见证。
王大娘见兄弟二人的表情,不由放软了声音拍拍宋清平单薄的肩膀,想着这么个仪表堂堂的孩子已及冠还不曾定亲,心里不由的一酸,“哎,你祖母怕是不愿污了你的耳朵,你这才想不透。你们呀,往后可别再让那家子算计了。啐,真不是东西!”
宋长生谢过王大娘时还一脸恍惚,只低下头时嘴角轻微上挑了一下。
——
还不到未时,宋长生的小食摊就已经卖光了食材,三人利落的拾掇了三轮车,收起了大油纸伞,这才一路慢慢悠悠往慈竹巷走去。
等停好车,宋长生拉住了准备家去的怀生,往他怀里塞了一个荷包。怀生茫然的接过,只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二郎,这、这使不得!”说着就面红耳赤的试图把荷包塞回去。
在他看来,帮衬二郎那是天经地义,收钱就太没良心了。这个心思耿直的少年一脸的慌张,满是不安。
宋长生知道他耿直,害怕他心里想不通只得把话说得更透些。
“怀生,四叔如今只三十有六正是壮年,家里的活计倒不用你太操心。其他时候你和我出摊,闲时帮着四叔做活锻炼手艺也不耽误什么。再说你不来我还是要请人,这个人如果是你只有更好的,顺便还能给家里添点进项,这不也能给自己攒点家底娶媳妇儿嘛!”
说着说着宋长生就不正经起来,只把怀生臊的脸又红起来。
“二、二郎你胡说些什么呀,”怀生虽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意见,“家里有俺爹,俺再打打下手也就够了,田不多也没什么更多活计。反正俺闲着也是闲着,只帮你推推车而已,怎么能要你银钱?”
“怎么不能要,帮忙也只有一时帮,哪有一世帮的。你要是不愿意帮我,那我只能花钱请别人去了。”宋长生作势逼他。
“哎哎哎,俺帮俺帮,只是……”
“行了,就别只是了。你花力气我花钱,这才是天经地义。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些银钱我和兄长也是需要分算的。你我既是兄弟,要再跟我计较就真见外了。”
好说歹说,怀生才收下荷包,红着脸回家去了。
兄弟俩把锅灶碗碟清洗干净,把车架操作台都擦的锃亮,又清点了一下还回来的打包筒这才回房。
俩人坐在改造后的大堂窗下,横跨差不多整间房宽的“榻榻米”,叮叮当当的把钱篓里的铜板全部倒在榻桌上。
“哥!我这里不算小侯爷那锭碎银,总共是625文,你那里是多少?”宋长生的眼睛亮晶晶,语气很是欢快。
“……五十五、六十、六十五……我这是565文。乖乖,这还不到两个时辰!”宋清平看起来也很高兴,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钱是他收的他心里差不多有数,只是短短一个时辰多点就赚了一吊钱还多,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激动。
“刨除小侯爷多给的,该给怀生的150文,总共是1360文,还有8个打包筒的押金,减去16文,咱们今日赚了1344文。哈哈,哥,咱们赚钱啦!”宋长生喜笑颜开,“不过之后几日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可能会回落三四分。但咱们可以时不时换些花样倒也无妨,以后每日保证600-800文左右应该没问题的。哥,咱家有钱啦!”
宋清平也连连点头,虽然六七百文只是保守估计,但刨除刮风下雨和怀生的工钱,一天600文一个月只算20天,一个月下来也能有十一二两银子。这下他们兄弟俩,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虽然弟弟有奇遇有银钱,但那笔钱宋清平与其说把它当做“财产”,不如说更像心里的“后路”有备无患应急、救急罢了,到底不如这样自己赚来给人的感觉踏实。
兄弟俩将这些钱1000文用红绳串好,剩余的每100文用麻绳串好。宋长生自觉主动的把一吊钱递给宋清平让他收好留作家用,其余的兄弟俩人分着装在身上当做零花。
“哥,往后的钱都交给你管,不管多少都是咱俩一人一半。零钱嘛随便分分就好,我管不住钱你替我收着。”
“好。”
宋清平也不矫情推拒,两人现在兄弟感情越发深厚,彼此间完全不见外。回房后,宋清平表情说的上是郑重的,把这吊钱放在床头的箱笼里,再仔细的上了锁,将钥匙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放好。
他不是没见过更多的钱,但是这些,却实实在在是他弟弟的辛苦钱。他知道他弟不缺这一两二两的,用完零花大抵也是不会来问他要的。他之所以接着,就是想好好给他弟弟存些。
再不济往后家里买房置地,总不能还指着他弟一个人拿出“法宝”里的钱。
之后的半月,食铺摊子的生意确实不如第一日火爆,但即便如此,宋长生兄弟二人每日也能有个700多文。倒不是说生意慢慢冷淡了,只是三轮车就这么大体量有限,宋长生也不贪心。
赚钱这种事,闷声发财就好了。他如今只是个移动摊子,如果真的贪心不足每日补货买卖也不是卖不完,但确实会太打眼,没准无端就招惹了别人家。
而且宋长生一天最多只忙活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养养花弄弄草,喝喝茶看看书,要么在空间里和傀儡们研究些新鲜食材和吃食,日子倒也过得非常充实不失滋润。他是疯了才奔波着的忙死忙活。
除了第一天给了怀生150文,宋长生后来和宋清平商量,往后还是按月给怀生结算,按照当月的总利润的百分之十给他。
——
宋长生这边日子过得安稳有奔头,但另一头的张屠户一家日子就不大安生了。
那天布庄老板娘王大娘说过,张家大娘子翠芬的相公,也就是那县里粮铺的小东家往家里抬了个小娘,这可把张屠户一家给气坏了。
尤其是马春丽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原本这几日宋家兄弟的食铺摊子生意做得火热,就让她心里很不舒坦。她倒也不是没动过心思搅和一二,奈何不知那日她走后那布庄成衣铺子的王婆子说了什么,弄得这几日她只要路过西街,都有人指指点点的让她很不自在,更别说使人去坏摊子生意那么打眼。
这让马春丽不爽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日日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日天已渐暗,马春丽买菜时和人争吵了几句心里正气闷,一路上暗自骂骂咧咧的回了家,谁知一进门就听见了自家闺女哭的撕心裂肺。
月前张家大娘子翠芬哭着回来,说女婿梁三养了外室,两家闹了好几日弄的人尽皆知不说,最后不但没赶走那个狐媚子,如今梁家居然做主把人给接回了门,因为那个女人已有了两月有余的身孕。
在她看来,自家女儿肤白貌美亭亭玉立,理应把女婿的钱袋腰带捏得死死的才是,谁知半路杀出个落魄秀才家的孤女,生生勾走了女婿的魂还怀了野种。
此时张家三口都坐在堂屋窗沿下的木榻上,娘俩一个骂一个哭,院外都能隐隐听到响动。
“……这个丧良心的浪荡胚子,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说是秀才家的小娘子,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楼什么阁里的‘才女’!”马春丽吊梢眉高高挑着,声音张扬着气怒,“想当初上赶着送那些彩礼求娶了去,如今就被不知哪儿来的下贱胚子勾去了魂。如今这贱人得了护身符,居然敢撺掇着让你在那个家待不下去,看我明日不打上门去,抓花那对奸|夫|淫|妇的脸!”
张屠户名叫张鸣,在外虽能说会道笑容满面,但其实在家一贯的少言。此时他捏着烟斗吐着烟圈倒没跟着张春丽叫骂,只眼睛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呜呜呜……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梁三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如今把那贱人护的跟眼珠子似的,我说她两句都说不得。如今这贱人有了身孕,更是不知张狂成了什么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早知道还不如当初跟那宋……”
“闭嘴!”一直沉默的张鸣突然呵斥一声打断女儿的胡言乱语,“你这蠢货如今知道哭哭啼啼,当初是谁哭着求着要做那商户妇。如今既已成定居,就莫再说这丧名声的话,谁叫你没本事只生下三个赔钱货!”
张鸣虽然杀猪卖肉,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良民,而那梁家却是商户。要不是有钱,压根没办法和身有功名的宋清平比。就算同等户籍,一级和二级之间都是天差地别的身份,更不要说是户籍差了一等。
张翠芬被父亲训斥的一愣,委屈的想,当初不是你默许的么?如今倒只说是自己哭着求着。再想到成婚几年确实只生下三个女儿夫家早已不满,这才默许这梁三纳了那贱人,心里一悲哭的声音更大了。
马春丽看女儿哭的可怜心里也不好受,听自家男人的话心里也不满,就替女儿说话,“你冲她发什么火,她从小让我娇宠着长大,哪里比得过混迹市井里贱人手段多。要我说当初不是宋家那老虔婆一副清高的模样,求咱家两句也不是……”马春丽正说得招摇,可一看自家男人的脸色透着黑,还是讪讪咽下去胡搅蛮缠的话。
张鸣如今将将四十,自和马春丽成婚二十来年生下张翠芬这个闺女外还曾有过一个儿子,但那孩子四岁的时候就溺死在了塘里,往后夫妻二人再没法生下一儿半女。因此对张翠芬自然是从小捧着宠着长大,这才把她养的心高气傲任性骄纵却不知人事。
因此张翠芬虽被自家父亲呵斥,但这时听自家母亲的抱怨,也十分没眼色的跟着帮腔,“可不是,那老虔婆也不过是落架的凤凰,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原本就是她家子孙没本事退了学,倒不许我去过好日了!”
“够了!”张鸣怒喝一声,吓得母女俩静若寒蝉,只是他没有继续训斥妻女,而是莫名其妙的话题一转,“听说那小娘的爹,原是在县学里做过先生的?”
马春丽原本想嘲讽两句不想抬举那贱人,但张鸣面无表情,一双略显凶狠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心里一跳也不由乖乖的回话,“……是,说原是外乡来的已教了七八年,只是半年前生病死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孤女。”
“……甚好。”张鸣喃喃自语。
张家母女不知为何只觉得身上发冷,倒是渐渐歇了叫骂的兴致,低着头只寻思着明日如何去梁家找回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