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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1再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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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世人都以勘天道为己任,试图勘破“道”而得永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顺应自然”的终极奥义,便是人类自古探究世界而得的最终结论。

    宇宙无垠,奥秘无数。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大道之上三十六天,大道之下三千世界,充塞宇宙汇集十方天地。

    界界不同却息息相关、脉脉同源,互不相干却处处相似。

    诸夏之于华夏,大概便是这样的存在。

    ——

    窗外虫鸣鸟脆,微风徐过带来阵阵竹叶清香和泥土芬芳。雨后的空气湿润沁肺,抚慰了又躺回床上挺尸的宋长生略显郁闷的情绪。

    昏迷中那冗长连贯的画面哪里是“梦”,那是这个同名同姓的宋二郎残留下的一生的记忆。

    刚才那个慌忙跑出去的少年名叫怀生,是家乡镇江府青山镇陈篾匠家的大郎。

    原主因恩人独子之过被连累伤及心神,使原本就不甚康健的身体更加破败,最后缠绵病榻不起。

    虽然最后有人为他正名挽回了名声尽毁、被学院除名的噩运,可到底是让他身心受了月余的煎熬,生生雪上加霜,病上加病。

    陆家替宋二郎请遍了大夫,结果都说药石无用只能静养,或是泡泡温汤也许还能恢复一二元气。

    所以原本只是临行前不忍辜负陆家歉疚之下的盛情,宋二郎就到近郊有名的温泉准备温养一番后启程回乡。

    谁知偶遇当初那事另一个事主的小厮,竟被人追上门来出言侮辱。心神俱荡之下宋二郎昏厥跌落汤池,等人救上来时,已经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转而替之的就是此时此刻的宋长生。

    宋长生不禁感慨,人“衰”起来的时候,真是挡都挡不住,他们两个都一样,泡个澡、吵个架都能丧命。

    “唉~~~”宋长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命啊……”

    他之前的二十五六年,真没遇上什么值得他大惊小怪,过不去的事。小磕小绊虽常有,但他生性豁达乐观,心里有个啥事儿睡一觉也能搁一边儿。

    但是这次这事儿着实有点大了。

    他居然穿了。

    ——

    事情简单,他本是个建筑师,这次跟着带自己的师傅去外省跑个现场,只是目的地在一个四面环海、预备开发成度假胜地的小岛上,回来的时稍微有些晚,渡轮上挤挤杂杂的都是着急来往回家的乘客。

    宋长生头回看见骑着电摩托上船的,稀奇之下多打量了几眼,没想到被电摩后座的糟心老太太讹上了。

    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家境宽裕的人,大概这老太太也是个惯犯,看宋长生穿戴精致长得面嫩,所以路过的时候突然就从车上歪下来横扑在他面前,一口咬死是被宋长生撞下车的,开口就要两千块医药费。

    宋长生不是个缺钱的人,但对这种摆明着敲诈的人,别说两千,两毛他都觉得心疼。也不和她废话,抬手拨了个妖妖灵就气定神闲的等着登陆。只是他比较倒霉,等再次站在陆地上的时候,拒不配合的态度激怒了和老太太同行的中年人,渐渐走空的码头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推搡之间竟然就失足落水,原本会游泳的他突然腿脚抽筋,等不及救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等再醒来,就是既没有白衣天使和哭唧唧的师傅,也没有那个老太太的眼前一切。他到这会才有了真实感,梦里的一切,原来真是事实。

    在这个与华夏古代如有类似名叫诸夏的时空,他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素有顽疾的十六岁少年郎。

    ——

    宋长生父母因为工作聚少离多,所以在他九岁那年两人和平分手后又各自成家。

    宋父是个搞学术的老实人,离婚后就干脆留在工作驻地,父子俩两年也不一定见上一面;宋母是个女强人,成天满世界的飞,后来找了个小老外做丈夫,俩人蜜里调油的二人世界了好几年。

    母子俩除了三天两头一个例行公事的视频电话外,也是两三年到头,才能相聚那么一半回。

    所以自打十岁以后,宋长生更多的时候,都是辗转在各位叔伯姨舅家。平时生病上学需要家长出面的时候,反而是同城的姨妈一家,看在钱的份上操着他的心。

    宋长生很少哭唧唧喊着要妈爸,也没干脆长成自怜自艾性格沉郁、内心阴暗的人。虽然偶尔也会感到孤单和郁闷,但是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到底凭借着海一样宽的心,长成了个个性乐观、没心没肺的帅小伙。

    等到年纪再大点上了大学,就连那偶尔一丝半点的忧郁也再感觉不到了。

    因父母对他都心存些许愧疚,钱财方面倒是都大方得很。不到二十,宋长生不但继承了外祖的遗产,就是自己的存款也绝对足够大多数社畜嫉妒的发狂。

    反正有钱有闲,小日子看似过得还挺自在。

    但事实上,不是他真的对“家”没有渴望。只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劝劝自己宽宽心。因为他了解自己的父母,也渐渐懂得这个人间。

    他爹,生性木讷除了研究科研心无旁骛,庶务完全顾及不上,别说老婆孩子,就连自己某天穿了双鸳鸯袜都不一定能发觉,说他生活不能自理真不是讽刺。

    他妈,思想先进,认为任何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追求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完全不会为了某个人某件事而改变自己、约束自己。

    哪怕这人是亲儿子,哪怕这事儿是陪伴亲儿子。

    总之,宋长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哭闹改变不了现状也改变不了旁人,反而会让自己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影响自己的生活郁郁寡欢。

    这种不划算的事,宋长生不会干。想通后他也只是偶尔念叨两句,渐渐心里也就放下了。

    直到父母一个因疾病、一个因意外双双去世,有关亲人这事儿,也被他尘封在往事里不再触碰,全当他是天生地养,依然独自过活。

    不得不说,心宽得很。

    但是这会儿,他难得的心窄了。

    来来回回想的都是关于“穿了”这件事儿。

    ——

    宋长生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心想怎么这么寸呢,怎么就是他呢?他卡里的钱还没花完呢。

    昨夜梦里播完记忆“纪录片”,就有个声音出来解说。

    那个有点丧的声音告诉他,这桩意外针对的目标,原本是那个碰瓷儿的老太太。她一生蛮横跋扈小恶不断,合该是个活到老却“横死”的结局。

    还有那放任护栏失修不管的管理方,自然也会有他们经此一事该受的因果。

    可宋长生,确实是实实在在被阴差阳错的搞丢了性命。

    为了弥补这个过失,统管三千大千世界秩序如常的“大道司”,就委托掌管生老病死因果轮回的幽冥司自行补过,将命不该绝的宋长生,送往三千世界其中一界再世为人。

    宋长生此时虽然心慌气短身体很不舒服,但依然不妨碍他心里不忿,努力把脚后跟搭在另一条腿曲起的膝盖上,一抖一抖的嘚瑟,以此宣泄他满腹无处发泄的牢骚。

    什么叫他当时“心存善念”,不忍心牵扯糟心老太太跟着落水,所以没抬起手拉扯一把,以至于原定落水抽筋溺死的老太太变成了他……

    他心里已经哔哔了好几遍mmp,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心存善念”,就算是,合着因为“善良”就合该倒霉合该死?

    再说他可不信,能知人生平善恶的“鬼神”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

    他可不是“不忍心”,完全是那老婆子太“丧心病狂”,他生怕真的一起落了水有个万一,让他官司上身一屁股麻烦,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抽筋真的丧命。

    等岸上几个吓傻的人反应过来,不是马不停蹄的逃离现场,就是师傅那种不会游泳只能四处求助的人。总之等到有人救援,上下都没发现他的踪影,还是打捞队在两公里以外找到了四肢冰凉气息全无的他。

    现在他既然已经再世为人了,华夏也都只是三千世界其中之一了,那世间事实存在“幽冥地府”会“勾魂”,好像也没那么不能理解的。

    他猜测,这只是“下面”一时大意勾错了魂,所以以“心存善念”美化了表象,试图掩盖这种重大事故的错误犯得太“低级”。如何受罚先不说,起码脸上没那么难看。

    总之,宋长生最后也不用谁说服,也就平静的接受了“穿越”这个现实以外的现实。

    他虽然来得猝不及防,但在华夏除了那些没来得及花掉的钱,倒也真没什么特别牵挂舍不得的,所以倒也没什么不甘怨愤,反正在哪都是活。

    他心里一边吐槽“勾魂无常”不靠谱,一边捋着原主残存的记忆,忍不住在心里抽着冷气,只想说一句“心疼自己”。

    他知道原身不算真的很穷,在诸夏每月几百文足够生活的前提下,好歹包袱里还有十几两余钱。但是架不住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健康,就是最大的“掏金窟”、“无底洞”。

    宋长生忍不住,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毫无根基,想想记忆里“切断前途”的情况,这就等同于坐吃山空啊。

    在这里看病吃药不便宜,尤其他这常年的药罐子。这么一想,宋长生一时间真是不知为这再世为人,心里到底是该喜还是忧。

    ——

    他上辈子缺爱是真的,但还真没缺过钱。

    缺爱的日子他好不容易过习惯了,难不成“返老还童”的“再世为人”一场,还得重新习惯“贫穷”。

    “唉~”

    还能怎么办,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总不能再自己找死一回。

    说到记忆,正准备继续装死的宋长生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顾不上身体虚弱、头晕眼花,只在那自顾自回忆,他怎么约莫记着,梦里……说是给了补偿?

    对,有这么回事。

    为了让他尽快融入这个世界,尽可能安然的开始新的人生,大道司不但重新给他一条命,包括他没来得及花掉的钱,都会以另一种形式给他在这里兑换成“新生福利”。

    想到这,宋长生又神经质似的利落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在腹部,一副等死似的安详,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进”。

    只是颤巍巍的眼皮子底下眼珠乱转,抖着纤长的睫毛,明显是心里很没谱的在装相。

    没办法,他一个生在新华夏、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实在不知道所谓“识海”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进哪儿。只能在一片黑暗里,没头苍蝇似的默念着“进进进”的胡思乱想。

    忽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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