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告别
“怎么了？”
林瑶的眼里盛满笑意，像是夏日温暖的风吹在萧谨言身上。
“我妈来了。”
“阿姨来看你了？”
“她来接我。”
“嗯？”
“我要回京市上学。”
“嗯。”
作为老油条的林瑶从萧谨言回来后的心情、从萧谨言每次欲言又止中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上三年学，然后按照我父母的安排，接我爷爷的班，走上他们规划好的路。”
“嗯。挺好的呀，你不可能一直待在清水大队当巡山员吧。”
“可是……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了。”说到这里，萧谨言的眼眶红了，握着林瑶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已经用几个月的时间在跟你告别了。这几个月的时间，仿佛知道离别的日子就要来了一样，林瑶一有空就和萧谨言在一起，去山上、去海边，尽量的多留住一些美好的初恋时光。
“我知道，你这么聪明，我不说你肯定也能猜到。”
“是呀，所以我有心理准备。”
“你可以……”萧谨言说不出“等我”这两个字，因为未来的不可预见，这两个字太沉重，他不能给林瑶快乐的人生里留下纠缠不清的牵绊。脱口而出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生生止住。
“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这一别，许是永恒。
“嗯。”萧谨言红红的眼眶，让林瑶的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这个18岁的少年，像是恋恋红尘里难以平息的一片红叶，在梦里停留片刻，然后匆匆而过。
“你不要难过。”在这段感情里，萧谨言写下了故事的开头，也是他书写出了故事的结尾。所以他有愧，有愧于林瑶的真挚，有愧于这段开始于一段误会却是一片少年初心的感情。
“我并没有难过，能够和你相遇相处相知相爱过，我就很开心了。现在离开，不过是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只不过是多了一段美好的经历和回忆。”
是的，我们的人生本就是一场场盛大的邂逅与别离，迎来送往，都是人生的常态。遇见皆是天意，离开也不一定就是遗憾。
当离别来临的时候，我们不必太纠结这场离别，没有结局的故事太多，我们要习惯相遇和离别。
“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这样在一起……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的感情，我……”可谁会想到旦夕惊变，从此以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涯路远。
“嘘，我知道的。”林瑶抽出被紧握的手，伸出手指放在萧谨言的唇上，“我相信你。”
萧谨言抱着林瑶，把头埋在林瑶的肩膀，眼眶里闪烁的泪珠终于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流了下来，而此时无声胜有声。
人啊，真正能够陪伴一路前行的人寥寥无几，无数的人都是擦肩而过。
最好的人生，就是缘聚缘散皆随意，不负韶华，不谈亏欠，珍惜遇见。
阳光照着花丛中两个相拥的人，风儿轻轻扶过，带走离别的絮语。
就这么相拥着站了好一会儿，萧谨言才恢复了平静。
“什么时候走？”
“今天。”
“要我去送你吗？”
“不用。”
“好。”
“再见了，瑶瑶。”
“再见了，阿言。”
萧谨言像往常一样，打开院门，深深地回望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而林瑶知道，这一次的转身离开就是永远，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只留下了一个单薄的背影，刻进了1973年的夏天。
萧谨言离开后，林瑶用手背揉了揉湿润的眼眶，继续拿着剪刀剪下一枝早已挑选好的蔷薇，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拿着剪刀的手稍微有些颤抖，显示出手主人的心此刻并不是表现的那么平静。
“说完了？”穿着卡其色列宁装的孟秀华正襟危坐，见萧谨言回来立马问道。
“嗯。”萧谨言语气淡淡的回复道。
“还是意见没达成一致？”孟秀华操着手站了起来。如果林瑶来送萧谨言就会发现，这个中年女人就是之前在京市百货大楼遇到的“教导主任”。
“妈，没什么事，我们已经告别了。”
“她没有纠缠？”孟秀华觉得一个乡下丫头被抛弃了居然不纠缠、不哭闹，“你没给她赔偿？”
“妈，她不是那种人，请你不要乱说。”
看着萧谨言板着一张脸，孟秀华就不说话了，只悄悄的嘟囔了一句“算她识相。”
见萧谨言没再说话，孟秀华就指挥道：“你们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我们去找大队长说一下。东西能扔了就扔了，别大包小包的，家里又不是没有。”
萧濡沫回大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萧谨言和赵远航回到两人的房间。
“你跟林瑶说清楚了。”
“嗯。”
“她没闹？”
“没有。”
“那她还看得开。”
萧谨言盯着赵远航的眼神不善，赵远航识趣的把嘴闭上，假装专心的收拾起东西来。
林爱国在孟秀华带来的三份文件上盖上清水大队的公章。
“今天就走了？”
“是的，大队长。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们的关心和照顾。”
“哪里那里，都是我该做的。”林爱国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和瑶瑶告别了吗？”
林爱国只知道几个人平时相处得很好，不知道林瑶和萧谨言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就不是现在这种和蔼可亲的态度了。
“还没呢，我一会儿就去找她。”萧濡沫笑着回应道。赵远航在后面扯她的衣角，她转个头狠狠的瞪了赵远航一眼。
走出大队部办公室，孟秀华和萧谨言在前，萧濡沫两人在后。
“你怎么还要去找林瑶啊？”
“是啊，我还没跟她告别呢。”
“你不觉得尴尬吗？”
“萧谨言是萧谨言，林瑶是林瑶，我也挺喜欢林瑶的。你难道不去吗？”
“我……去吗？”
“相处这么久，你不去吗？”
“我……去。”赵远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也觉得林瑶很好，这不是因为萧谨言的关系觉得很尴尬嘛。
萧濡沫给了赵远航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回知青点的途中，萧濡沫和赵远航就拐了个弯朝林瑶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