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拜年下
大年初一的上午，林瑶家里的人进进出出，这样的情形，林瑶觉得自己融入清水大队融入得非常成功。
下午林瑶又接到了萧谨言的电话，可能是那边太忙了，两人只匆匆互道了“新年快乐”就结束了这次短暂的通话。
林瑶又给远在京市的张伯伯陈姨和周叔叔蒋姨通了电话，联络了一下感情。
回到家，林瑶关上院门，表示“不对外营业了”。
大年初一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暖阳透露着安静祥和。坐在小院里，将院外的喧嚣关在门外，林瑶捧着一杯热茶，晒着太阳，吹着风，享受着此刻的静谧，一切都显得慢悠悠、暖洋洋。一年的忙碌都在此告一段落，使人真正可以放松和安静下来，林瑶可以总结和展望一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偶尔一声腾空而起的鞭炮用清脆的声响提醒着林瑶此刻是热热闹闹的春节，难得平和的时节，风把鞭炮燃放过的火药味带到了林瑶的院子里，让她想起了30年前那个炮灰连天的岁月，一寸山河一寸血，那是林瑶从未见过的雕刻在岁月沧桑里黎明前的黑暗。
去时少年身，归来英雄魂，生在和平年代，我们总是被一群英勇无畏的人保护得很好。为了不辜负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前辈，林瑶要在好好享受这世间的美好的同时，在这个时代活出自己的不悔人生。
……
夜深了，今晚不用守岁，大家也像往常一样早早的睡觉了。
林瑶瞪着明亮的眼睛等待着最后一盏灯熄灭，今晚又要去做一回夜行人。年底太忙了，林瑶都没时间夜访牛棚，也不知道蒋爷爷几人怎么样了。
冬日的夜晚分外美丽，宁静而安详。天空中布满了星星，泛着银白的光芒，像是一匹点缀着钻石的黑色绸缎。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在地面上铺了一层白霜。周围一片寂静，偶尔听见树木的枝条沙沙作响。
寒风悄悄地刮了起来，雪花轻飘飘的在空中飞舞，落在林瑶的睫毛上、头发上、肩膀上。
下雪了，安静的清水大队，身披着薄薄的雪被，在清冷的冬夜里，更显幽静。偶尔一两声犬吠，继而又趋于平静，只有林瑶在这个夜里迈着轻快的步伐。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吱呀……”木门打开发出清脆的声音。开门的是蒋良骥，他曾经上过战场，战场应激反应还没有治愈，一丁点的声响都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所以每次林瑶来牛棚都是蒋爷爷开的门。
“蒋爷爷~”
“诶，瑶瑶来啦，快进来，外面可冷了。”
“蒋爷爷，你又睡不好了吧。”
“没有没有。”
“你蒋爷爷那个毛病是好不了的啦。”孙辰锟将屋内的煤油灯点亮，其他人听到声音也陆陆续续的起身。
“打扰大家休息了。”
“你这孩子，说哪里的话。”两个阿姨把林瑶拉到床铺边坐下，摸了摸她的手，感觉到温暖才放心。大家都知道林瑶要晚上才能来找他们，这个天气太冷了，就怕她路上受冻。
“是啊，多亏了你，今年我们两个老头子算是过了个暖冬了。”最早下放的蒋良骥和孙辰锟是经历过之前的冬天，吃不饱穿不暖，冬天虽说事情少，但是真的难熬，还好都熬过来了。
“两位爷爷睡前的牛奶有没有喝？”
“有喝有喝，暖暖的喝了很好入睡，连我这把老骨头都硬朗了起来。”老年人钙质流失严重，不补钙的话容易骨质疏松。
“冬天太冷了，大家身体还好吗？”
“都好都好。”
“我带来的东西该吃吃该喝喝，可得把身体养好了。”
念叨了几句，见时间差不多了，林瑶站起身，对着几个前辈作了个揖。
“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来给几位长辈拜年了。蒋爷爷、孙爷爷、钱伯伯、沈伯伯、杨姨、秦姨，林瑶在此希望你们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能够见证未来时代的更迭。”不只是蒋爷爷几人，希望所有有名的无名的英雄前辈都能见证这个为此付出生命守护的国家“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好好好，好一个见证时代的更迭。为了你说的未来，我一定硬撑着这一把老骨头。”
“两位爷爷可要长命百岁啊。”
“看我，你来拜个年，我们什么也没准备。”沈光济摸了摸空空的口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沈光济曾是清大的工程学教授，妻子秦又青是大学英语老师，今年夏天才下放到清水大队的。他们没经历过之前难熬的冬天，但是听两位老人说起，也知道有现在的生活还是多亏了林瑶。
“哪用准备什么，你们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好孩子……”秦又青拉着林瑶的手，眼角有些湿润，看着林瑶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好了，大过年的不要哭。”沈光济掏出手绢递给秦又青，“你秦姨想你沈哥哥了，当时我们被批斗的时候他在厂里，为了不让他担心就什么也没告诉他，等知道下放的消息后我们就用仅有的人脉把他送走了，现在也断了联系。”
“都是为了孩子好。”杨听筠也和秦又青感同身受，因为她刚刚下放那一年也很想念自己的孩子。
“你们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哪像我们家的那几个。”孙爷爷也跟着有感而发。蒋爷爷和孙爷爷家的孩子都出生在战争年代，在那时两人都在为了国家在外拼命，不知怎么自家的孩子却养成了一副自私自利的样子，一遇到困难就恨不得断清所有的关系。
“说那些糟心的人干什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管他们成人成熊。”蒋爷爷上过战场，拼过命，身上还带了些匪气，你不愿意认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是啊，你们现在的主要事情就是养好身体。”
又说了会儿话，为了不影响几人休息，林瑶把带来的东西留下，便顶着寒风和白雪回到家中。
打开灯，一个人的夜晚，冷冷清清，但并不凄凄惨惨戚戚。
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赶走了冬日的严寒。林瑶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想想自己，想想自由的生活，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