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外婆脚崴
第二天，顾依一起床拿起手机，发现陈澄昨晚在她回复后没过多久发了条微信：“我初四去丽水。”
她还没想明白陈澄为什么要和她说，就被外婆的叫声打断，连忙开门去客厅，外婆不小心崴脚了，正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小心移动着。
顾依一赶紧跑过去，搀扶着外婆，担忧的问：“外婆，脚怎么样”
外婆抽着气，尽量平静的说：“没事没事，就扭了一下。人老了骨头就松了，以前这么扭一下哪会有什么事。”
顾依一扶着外婆去沙发上坐下，外婆指了指壁柜，“依一，医药箱放在那里，你拿下。”
顾依一去拿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帮忙打开，外婆找了瓶药酒倒在手心上，一只手固定脚，另一只手揉着。
外婆揉了会儿，坐直用手背敲敲腰。顾依一拿过药酒倒在手心，“外婆，我帮你揉吧。”
外婆眼睛眯起，欣慰的笑笑，“好嘞，我的外孙女真的长大了，懂的照顾外婆了。”
顾依一安静的揉着，边揉边看着外婆，外婆鬓角的白发不知何时已然蔓延到头顶，一双眼睛似乎变得比以前混浊，没那么有精神，脸上皱纹遍布，颈间皮肤塌陷，血管清晰可见。
她突然觉得外婆真的是老了，幼时那个背着她可以一整天走街串巷的人不知不觉已被岁月啃噬的只剩下一副苍老瘦弱的躯壳。
顾依一鼻子酸涩，险些落泪。她默默移开视线望向窗外，风吹过，樟树身上稀疏的绿叶又零零散散飘落好些，看着好生萧条。
她想她要快些长大，把外公外婆接来身边一起生活，或者毕业后干脆回到丽水。
“好了。”外婆唤回顾依一不知飘哪去的思绪。
顾依一转头，放开外婆的脚，“这就好了？不用再贴点膏药什么的？”
外婆道：“不用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顾依一伸手拿过靠枕垫在外婆腰后，“那行，你今天就歇着，要做什么叫我。”
外婆摆手想起来，“哪那么脆弱，以前脚扭了照样不耽误干活下地。”
顾依一按住外婆的手臂，强硬说道：“不行，以前是以前，你现在身体不比以前。到你脚好为止，家里活都我做，不然我这么大个人你不是白养了，养出个白眼狼。”
外婆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微斥道：“又在瞎说什么。”
顾依一一本正经道：“那你就好好坐着。”
外婆拗不过她，同意了。
顾依一大年初一在家忙了一天，虽然不用烧菜，只用热下年夜饭剩下的菜，但其他琐碎的事做起来也挺消磨时间。
外婆坐在沙发上不时指导一下顾依一。外公基本就待在书房和战友打电话聊聊天，练练书法，秉承君子远庖厨的想法，总是听外婆唠叨年轻时外公一点都不管家务，这两年老了偶尔也会帮帮忙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顾依一洗完澡趴在床上刷着手机，突然想到陈澄那条微信。她点开陈澄的微信界面，试探着回复：“丽水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祝你玩得开心。”
隔了一会，界面上弹出，“我缺个导游。”
顾依一在发送框里写写删删，最后发送，“网上有很多优秀的导游，你可以找找。”
对方秒回，“你上次云南游玩谁带的你。”
隔了几秒又弹出，“知恩图报是个优秀的人都该有的品质。”
顾依一翻了翻白眼，心想那不是你们家客栈提供的服务吗，况且还不是你们自己临时换人。她做着最后的挣扎，“我那天可能有事。”
对面弹出，“我要待好几天。”
顾依一心想，这个导游不想当也得当了。她撒气似的把手机扔在一旁，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长叹一声，又伸手去够手机，用力地在屏幕上戳着，“初四几点到我去接你！”
陈澄在微信界面上已经感到她的极度不情愿，但那又怎样。他面无表情的打字回复着，“早上九点半到丽水火车站。”
顾依一看着屏幕，回了个用力点头的表情。随后退出聊天界面，她刷起了朋友圈，看到天宇哥哥发了张图片：除夕夜的小溪，远处一轮朝阳缓缓升起。配文：光。
顾依一看了看发的时间，早上六点发的。心想天宇哥哥这么早又去溪边了，还挺有闲情。她随手点了赞。
大年初二和初三两天，一年见不到一次面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上门拜年，大家不是聊着小辈们的学习就是婚嫁。还有人和外婆聊着，字里行间透露出羡慕外婆女儿嫁的真好，能不能让其介绍青年才俊给自己女儿。外婆也客套的答应着。
不一会儿，又有人说外婆真有福气，脚崴了外孙女在旁这么孝顺，端茶送水的照顾的这么仔细。外婆弯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顾依一每年最不喜欢这个时候，热闹的过头，叽叽喳喳吵得头疼，想躲回房间。但看外婆外公难得这么高兴，又生生忍住坐在沙发上客气的笑着。
转眼就大年初四了，顾依一懒癌犯了，一点都不想起床，可是闹钟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她烦躁的坐起来，关掉闹钟躺下，脑中又闪过陈澄那张冰块脸。她心想算了算了都已经答应别人了。
她生无可恋的起床，洗漱穿衣，随便涂了点水乳就素颜出门了。外婆让拿上两个包子和一瓶牛奶路上喝，顾依一拿了，在路边一边啃包子一边等着昨天约好的顺风车。
她看了眼远处开来的车的车牌，又再三确认了车，心想这年头开顺风车的人都这么豪的，竟然开迈巴赫。
黑色的迈巴赫在顾依一身旁停下，她拉开后车门坐进去，“师傅，快点，我接人呢。”
“好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顾依一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暴发户张浩。今天更是夸张，金黄色的衬衣加金黄色的西装裤，配上不变的大金项链和金戒指，手腕上还露出金黄色的镶钻手表，简直是金灿灿的移动金库，就差把‘我很有钱’四个字贴在额头上了。
张浩回头，“依一妹妹，接谁呢？”
顾依一道：“我一个学长。”
张浩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顾依一看着他那副表情就知道想歪了，她也懒得解释，岔开话题道：“你怎么大年初四想着开顺风车？不要和我说你没钱。”
张浩摸摸头，哈哈一笑，“这不是家里人多太吵出来透透气，镇上又没什么好玩的，就想着开顺风车看看能不能见到美女。”
顾依一上下扫了眼，“怪不得呢。”
张浩道：“怪不得什么？”
顾依一道：“没什么，快开吧，等会儿迟了。”
张浩坐正身体开车去了，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基本是张浩说着，顾依一不时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