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奈何缘浅
话说到这份上，路妈妈也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于理，这两个姑娘是受害者。但是于亲，她得帮自己的儿子。
她正纠结怎么办的时候，叶堇华主动开口：“阿姨，我看她也说的差不多了。严格的讲，这算你们的家事。我……还是回避比较好。”
语气冷静，言简意赅。
跟于越越的慌乱不知所措形成鲜明的对比。
听到叶堇华的声音，路嘉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得，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别想着要走。”
叶堇华说：“我不走，但是我想听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先想想，我也先想想。”
回到房间，她忍不住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严格的讲，他不算劈腿，那女孩也不算是小三。她也没有办法把对自己那么好的男人简单地归为渣男。可这事儿，如果男人不主动，女人怎么会得逞？
他说过：“我会等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等着你允许我走向你、拥抱你。”
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冰雪消融，春暖花开，自己已经一点点习惯有他的日子，到头来却被磕得一身伤。
这场用尽全身力气的破釜沉舟，终于还是失败了。
叶堇华心底忍不住自嘲，感情道路上，可真是在哪里跌倒，又在哪里趴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忐忑的敲门声。
“是我。”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也透着绝望。
开门后，只见路嘉明双眼通红，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叶堇华问：“于越越去哪里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妈先安排人带她离开了。”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老妈出马挡阵。”
“你别用这种口气说话，你……你难受就哭出来吧。”
路嘉明脸色惨白，眼睛跟充了血一样
“好，那我跟你好好说话。”叶堇华偏着头看向他，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也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你要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我肯定做不到。我也不会去同情那个女孩子，你们是堕胎也好，奉子成婚也好，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也是被骗了，小于伪造了流产的证明，我以为没事就没跟你提。” 路嘉明边说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声音是掩不住地颤抖。
“她骗你？事到如今，你觉得逃避推卸有意思吗？说到这，我该给小于送张感恩卡，谢谢她及时出现。没有等我真的跟你结婚以后抱着孩子上门。”叶堇华的声音也开始抖得厉害，“那好歹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那么狠心？要么你就是太随便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她跟他，在校园遇到彼此，那是段最洒脱美好的时光，后面尽管分开却依然还保留最初的回忆。
再一次地不甘地纠缠，依然逃不开崩溃的结果。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不够吧。听起来很玄，却是唯一的解释。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沉寂了一会儿，路嘉明才开口，“这么久以来，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逃避我的感情……但你爱我吗？你现在爱我吗？如果你爱我，就不会一味地指责。”
叶堇华被他奇怪的逻辑呛到了：“我们两个现在说爱不爱的话题还有意义吗……”
“没错，是我搞砸了一切。”他自顾自地说着，“我一直都很自信，身边也有过很多人，她们跟你不一样，会围着我转，对我百依百顺……但直到再见到你，我才彻底慌了。你像是我的一段人生，我不敢想象真的失去你会怎么样……我想把最好的给你……”
叶堇华打断了他：“嘉明，这话说的不对。没有谁是谁的人生，你没必要困在自己想象的笼子里。说句实话，昨天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崩溃，我想为什么老天要让我遇见这种事情……小于的孩子，是你自己种下的因，所以你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是男人，就要负该负的责任。”
路嘉明若有所悟：“对不起。我没有有意要骗你，我只是心存侥幸……”
“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明明不爱你却还贪恋你对我的好。明明没有了断对另一个人的念想，就答应你的求婚。咱们……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说到这里，叶堇华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不爱”两个字像是尖锐的毒刺，刺痛了他，也刺醒了自己。
路嘉明猛然抬起眼睑，漆黑的瞳仁郁积了浓浓的悲伤。他几乎是苦笑：“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路妈妈礼貌地叩了叩门，其实门一直开着，也许刚才他们两个的对话已经都被听了进去。
“小叶，我能跟你讲几句话吗？明明，你能先回避一下吧。”路妈妈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慈爱地递上温水和纸巾，示意叶堇华擦擦眼泪。
“小叶，今天的事情真的很突然，我想你们作为当事人，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阿姨是过来人，你愿不愿意听我讲几句话？”
叶堇华看着杯子里的水默默抽泣，木然地点点头。
路妈妈继续说下去：“刚才那姑娘，我问过了，月份已经过了四个月，她的确铁了心要生孩子。对于她，我们路家会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假设你不喜欢，我们就把那孩子养在外面，绝对不会影响你和明明之间的感情……”
“阿姨，您觉得闹成这样，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叶堇华打断了路妈妈的话。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路妈妈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那不是一个孩子，是可以随意处置的物件一样。
“平心而论，我原本也不看好他对你的感情。有一段时间，他换女朋友很勤，身边也很多女人围着转。我也真怕他会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路妈妈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下去：“可是，直到有一天，他说，他决定重新把你追回来。这几个月，我觉得他是真的收心了，我这个做妈妈的很欣慰，也真的很感谢你……”
“阿姨，您别说了……”叶堇华感觉筋疲力尽，想尽快逃开这个让自己喘不过气的地方。
路嘉明一直坐在楼梯在等她出来。看到她提着行李箱，他还是本能地想去拦。
“嘉明，我现在顶多不爱你，但你，别让我恨你。你知道，我是那种分手不能做朋友的人。”说着，她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递到他的面前。
路嘉明知道，她一点都没变。他伸手接过戒指，目送着那个纤瘦却坚定的背影匆匆离开。
这次该是彻底失去她了。
叶堇华当然也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如刺骨的针尖。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