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火化
就在这时，出去搜寻的府兵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有两人扶着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向着叶尘走了过来。
那老者一身污秽，血液凝结成痂，双腿无力的耷拉着。
其中一人对叶尘说道：“大人！属下搜寻了整个清河乡，最后在乡大夫家中发现了这位老人！”
“其余，无一人幸免！”
叶尘点了点头，来到老者面前。
“老人家！你可是这清河乡人？”
老者抬头，满眼浑浊的看着叶尘。
眼前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穿着打扮像是一位贵公子。
只不过，叶尘满身的鲜血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老者颤抖着回答道：“小人正是清河乡的乡大夫，名李二！”
叶尘点点头，对着范思说道。
“你跟这位老人家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叶尘走到一旁，捧起一捧河水，清洗脸颊。
此刻，就连河水中都有一股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叶尘也不在意，仔细的清洗着。
很快，范思就把他们来到清河乡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李二听完，顿时老泪纵横。
他匍匐着身子，艰难的爬到叶尘面前。
“感谢大人替我清河乡百姓报仇！”
说着，李二用双臂支撑着身体，重重的给叶尘磕了下去。
叶尘见状，急忙将老者扶起。
“老人家！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
说到这里，叶尘眼眶也是有些泛红。
李二一把抱住叶尘的腿，哭嚎道。
“大。。。人！您是不知道啊！那帮畜。。。。生！”
说着，他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叶尘轻轻拍打李二的后背，沉声说道。
“老人家！您别急，慢慢说便是！”
李二依旧死死抱着叶尘的大腿。
“昨天晚上，那帮畜生来了我们清河乡！”
“他们撬开我房门，对我一顿毒打！”
“问了一些问题后，他们就把我拉到了这里！”
“然后，我就看到，那帮畜生把我清河乡百姓一百三十九口人，全部聚集到这里！”
“然后他们就开始屠杀，老弱妇孺，那是一个都没放过！”
“小人眼睁睁看着一颗颗人头落地！”
“然后，他们把人头踢到我面前！”
听到这里，范思等人已经死牙都咬碎了。
喘着粗气，眼睛通红。
叶尘闻言，恨得心脏都快要爆炸一般。
他努力平复情绪，安慰道。
“老人家！都过去了，那些畜生全死了，一个不剩！”
李二闻言，伸手擦了擦眼角泪水。
“大人！您是不知道啊！”
“乡亲们死的时候，眼睛瞪的老大！”
“一百三十九口人！全都死无全尸哇！”
说着，李二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范思走上前，对着叶尘说道。
“大人！您说清河乡百姓们的尸首都在这艘船上？”
“可，这艘船上，明明空无一物！”
叶尘指着水面说道。
“如果是空船，那这个吃水量就很不正常！”
范思一看，果然如此。
那艘小货船，此时就像是满载的船一样，船体吃水都快一半了！
刚刚来的时候，范思没注意到这里。
此刻，他迅速明白过来。
急忙指挥几人登船，撬开甲板。
叶尘登船一看，差点没吐出来。
果不其然，排水舱里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无一例外，都没有头颅。
尸体上面，则是用腊封住了，将血腥味封住了。
再一看那些头颅，果然像是李二说的一般。
眼睛死死的睁着。
李二也被人搀扶着上了船。
他一看到那副景象，当即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
“乡亲们啊！这仇，这位大人已经给你们报了！”
“你们安心就安心的去吧！”
说完，李二转过身，朝着叶尘等人，重重地磕了下去。
额头都磕出了血。
范思将李二扶了起来。
对着叶尘说道：“大人！这些尸体该怎么处理？”
“按照流程，应该让县衙派仵作过来验尸！”
叶尘眉头一皱，冷脸说道：“这还验什么？”
范思点点头：“若是按流程来，有人死亡，都需要仵作来验明正身！”
“可是，这些百姓都是倭寇所杀，属下也觉得没有验尸的必要！”
叶尘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你接着说！”
范思点点头：“所以，属下想将这些百姓安葬！”
叶尘点点头，看向李二。
“老人家！你意下如何？”
李二急忙又磕了一个响头。
“谢大人恩典！乡亲们要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会对大人感恩戴德！”
叶尘叹息一声，对着范思说道。
“这件事你来处理吧！”
说完，叶尘就走下了船，来到白公子身边。
翻身一跃就登上马背。
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
骑着马，叶尘来到了初时来的酒楼。
此时的酒楼里，空无一人。
原本门口的那名小厮，也早已死在了叶尘剑下。
叶尘也没想到，整个清河乡被屠得一干二净。
原本他以为，那些倭寇只是隐匿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他们下手狠毒，完全不留活口。
要不是李二是乡大夫，有些作用，可能也难逃魔掌。
叶尘此时心情很是沉重。
他径直来到柜台后面，抓起一坛酒。
坐在地上开始灌了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
早年乞讨的时候，饿死的人，他见多了。
天灾人祸，他都经历过。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整个乡，都被赶尽杀绝。
要知道，就算是山匪都不会这样行事。
白公子此时也走了进来。
趴伏在叶尘身边。
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它低下头颅，将头埋在叶尘的腿上。
叶尘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倒是懂得安慰人！”
就这样，一人一马呆在狭小的柜台里面，四周寂静无声。
整个清河乡也是寂静无声。
……
码头边上。
范思燃起一道火把。
将火把丢入排水舱内。
熊熊大火顿时燃烧了起来。
原本范思是想将这些人土葬。
可是李二却建议道，直接火化。
乡亲们靠着这条河过活，死后埋葬于河里，也算是落叶归根。
范思闭上眼，不忍再看下去了。
李二此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缓缓直起身子。
纵身一跃，扑进了烈焰之中。
等范思听到动静，已经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