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西行无故人
肖海生爆发出恐怖的气息之后，当即恢复了行动能力，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撞破舱门跳入海中。
丁一辰望着海面的涟漪，并没有追进海里，对方的水性极好，这是其一，再就是魔宗有没有别的布置，还不太好说，万一遇上埋伏，他也只能自保。
刚才对方身上爆发出的力量，也不知来自哪位魔宗高手，他布下的“大衍归元禁”被冲破了一部分，但仍有所留存。
最重要的是，这道禁制在经历空山一事之后，他有了许多新的领悟，而且只属于他自己，此禁在他手中跟之前已大不相同。
如今他与中了禁制的人之间，可以建立一丝隐约的联系，能感知其大致方位。
对方正一直往西遁去，那边是海岸的方向，既如此，那就先返回岸上再说。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回到岸上之后，对方继续往西行去，一连七、八天过去，完全没有变换方向的意思。
而且对方的速度奇快，让他都不敢放松大意，生怕这丝联系突然断掉，这样的话，要想知道鹿饮泉的下落，就要大费周章了。
对方要去哪里？是在故布疑阵，还是别的什么？
他感觉不太像前者，便一路追了过去，来到西洲附近。
丁一辰讲完他最近这段日子的经历，有些无奈地看着朱锦，原本他并没有打算来这儿，可是遇到肖海生之后，便没了其他选择。
“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巧合？”朱锦的话隐含深意。
“我有想过，但不得不来。”丁一辰有想过肖海生的动向，恐怕是有人在刻意安排，只是他想见的人很有可能也在这边，那他怎能不来呢！
“有什么不得不来的，你若不来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朱锦看起来有些惋惜。
“会发生什么？”丁一辰连忙追问道。
“不知道，但一定会发生。”朱锦看起来对此很肯定。
“一定？”
“一定。”
丁一辰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不由得信了朱锦的话，虽说对方看上去一脸平淡，可他觉得对方并没有骗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切莫再打诳语。”以对方一贯的品行，梅山法师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哼！我又不是你们那些和尚。”朱锦似乎有些不满。
梅山法师不以为意，“你为什么和魔宗的人搅合在一起？”
“说来话长，我不太想说了，总之青玄宗有不少人来了这边，要说无事发生，那不太可能。”朱锦的表情竟有一种认真的味道。
“不想说？今后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说。”梅山法师看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让朱锦和魔宗脱离关系。
“顾寒也来这边了吗？”高思远最关心的当然是此人的下落。
“不清楚，他来不来都没什么影响。”朱锦这次不像是随口瞎编。
“这里会发生什么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儿。”高思远还是不死心。
“他是青玄圣尊的秘传弟子，知道了这个，你还要继续吗？”朱锦有些好奇地反问。
高思远眉头一拧，低声说道：“就算是这样，他也得以命偿命。”
青玄圣尊正是北原青玄宗的第一高手，举世皆畏，宗内更是强者如云，谁也不敢小觑半分。
朱锦觉得颇为有趣，“之前他被你重创，肯定会先养好伤，至于来不来这边，可以去万灵山附近打听打听。”
“万灵山？”高思远嘀咕了一声，他并不知道万灵山在哪儿，不过梅山法师久居此地，应该会有所了解吧，待会儿再问问吧。
“你跟我回落星寺吧，从此以后彻底斩断和魔宗之间的联系，也好了却这一段孽缘。”梅山法师有心度化朱锦，再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斩断个屁！老子本来也不是魔宗的人！”朱锦啐了一口，有些恼怒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搅合在一起？”梅山法师觉得对方不似作伪，便想要问个清楚。
“那当然是有原因的，你一个出家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朱锦很不耐烦，关于此事根本不想多说。
梅山法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双手合十，默默诵起经来。
“难不成你是埋在魔宗的眼线？”丁一辰看着朱锦的样子，忍不住做出这样的猜测，他觉得对方像是天外天的人。
“你好自为之吧，你本不该出现在这儿，却偏偏出现了，徒增了许多变数，至于是福是祸，你只能自己去看了，不要去相信你遇到的人，尤其是你熟悉的人……”朱锦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他的脑袋垂了下去，整个人没了一点气息，但他左脸颊上的黑痣，此刻好像清晰了许多。
此间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开口，毕竟还能说什么呢。
梅山法师怔怔地望着再也不会醒过来的朱锦，有些茫然，他的鹰钩鼻不断地轻轻抽动着，到头来他终究没能护住对面之人，眼看着对方就此殒命。
……
“法师可知道万灵山在什么地方？”
“喔……呃~离这儿不算太远，往西北边走，出了红梅山之后，再穿过芳草湖和赤霞岭，差不多就快到了。”
“听起来似乎也不近。”
“路途有些曲折，但其实不算远，本寺的龙涯师叔在那里镇守，你们去了那里，倒是不用担心什么，魔宗不敢在那儿放肆。”
“那里是贵寺的重地吗？”高思远见梅山法师说得仔细，觉得这个地方应该不简单。
“不错，本寺历代都有先辈高僧在那里镇守。”
“那我过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高思远顿感忧虑，担心不方便行事。
“无妨，我们一同前往吧，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那就有劳法师了，晚辈先行谢过。”高思远安心了不少。
月转星移，天边开始泛白，丁一辰迎着晨光，却无法欣赏这一切，他的心有些无处安放，不知该归于何处。
他思量了许久，不禁有些心绪难平，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朱锦临死前的话，让他心里翻起道道波澜，又期待，又害怕……
阳光越来越刺眼，他内心的躁动愈来愈强，在某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其实何必想太多呢，他的心早已经去了远方，只是这副身躯还留在这里罢了。
他站起身来，脚下生风，如一片鸿羽般来到那株白梅旁。
梅山法师仍在打坐疗伤，一旁的高思远明显感应到了他的出现，缓缓睁开了眼睛，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你已经决定了吗？”
“没错，无论如何，总要去看看，才能安心。”他们边走边说，不想打扰梅山法师的疗伤。
“其实，你可以不去。”
“但也可以去，嘿嘿。”
“你不用强颜欢笑，我总觉得朱锦没有骗人，此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得不去的理由，你却不是非得如此。”
“我也不得不去，哎！我人虽在这里，但心已经不在了。”
“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去走上一遭吧。”
“如此甚好，喔，我发现你练了御龙六道之后，灵觉变得好强，完全可以说是绝世奇才！”
“此事么，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什么天才，只是有些奇遇而已。”高思远袖子里飘出一个鸡蛋大小的事物，通体洁白一头圆钝，另一头有两个尖儿，模样有些怪怪的，看不出像个什么。
“那天我从桥上掉下去之后，就在河里捡到了它，也可能是它选择了我，当初我并没有生病，实际上是为了炼化它，几乎丢了半条命。”
“咦！这是什么？是天生如此，还是人为炼制成这种模样？”丁一辰从未见过这种怪模怪样的不规则法器，一般来说，法器总该是圆的、方的、长的、扁的……有个规整的形状，可眼前这个却不是。
“我称它为‘御龙壶’。”法器从高思远的手中浮起，一个游动便来到丁一辰身前。
丁一辰抬手接住，只觉得此物不同于一般法器，简直如同拿了个活物在手里，这种感觉玄之又玄，难以言说，却又无比真实，“好特别，应该说不同凡响。”
“就是因为它，我才能将御龙六道运转如意，否则的话，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灵性如此强的法器，世间少有！”
“它就像我的伙伴一样。”
“看来它才是掌握御龙六道的关键。”
“没了它，许多精妙之处都无法发挥，尤其是无法淬炼神识。”高思远肯定了对方的说法，而且此物还让他得以修成御龙真气，如此他才能将御龙六道的诸般玄妙运转如意。
“怪不得呢，那‘神龙道’的许多部分简直没法理解。”
“是啊，它才是御龙散人的传承所在。”
“那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会有无数散修觊觎。”丁一辰提醒了对方一句，毕竟此物干系重大，不可轻易示人，对方告诉他，自然是出于极大的信任。
经过一天一夜的运功疗伤，梅山法师的伤势已无大碍，剩下的需要慢慢休养，不能急于一时，他睁开双眼，对着高思远、丁一辰两人合十一礼，“有劳二位看护。”
“法师，我们可以出发了吗？”高思远见对方的气色好了不少，觉得应该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是该走了，这一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梅山法师的目光落在那株白梅山，目光平静宁和，仿佛在跟老友告别，然后望着树下薄薄的一层白灰，低头默诵了几句，那是朱锦的骨灰，洒在这里也是命里早有定数吧。
“喔，法师为什么这么说？”丁一辰听说对方在这里住了许多年，如今却说不会回来了，不懂这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