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知道了乔安来自未来的身份,乔晚晚震惊之余,自然免不了要好奇地盘问一番。首先便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问起。
乔安一口气讲了很多,说自己之所以情绪崩溃地原因就是没有发现段祁的问题。如果不是后面阴差阳错被乔晚晚碰见,他们可能真的要彻底痛失一个朋友。
乔晚晚听了也是一阵后怕,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乔安的疏忽,相反,真是因为他的到来才会引发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叶景韵才能顺利躲过一劫。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无数的意外发生,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全部规避,凡事能够尽力就好,包括以后,如果你最终还是不能改变我的结局的话,我也希望你不要自责。”
乔晚晚明白乔安的压力来源于哪里,他无意间打开了一个金手指,就认为自己必须得打出最完美的结局,可是人生的关卡哪有那么好过,他自己的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如果再背负上别人的,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彻底崩溃。
“你也不用想那么多,现在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而且相比起那个世界,我还多了你、许航和景韵这三个帮手,安全系数倍增。没什么好怕的!”
“那倒也是。”
其实从叶景韵的事件上也能够印证,未来的结果也不是不能够被改变地。乔安来到这里这么久的时间,几乎所有的情节都已经脱离了那本书的描写,他也没什么金手指可用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总之问题的根源就是季和风,无论未来发生什么转变,你只要防范着他就够了。”
提到季和风,乔晚晚的态度就有些复杂,说实话她还是不能完全将梦里那个可怕的家伙同现实中的季和风联系在一起,他明明那么努力地生活过,为什么又从亲手毁掉自己和别人的未来呢?
如果可以的话,乔晚晚不希望他变成那个样子。
“可是……如果我最后没能和季和风生下你,那你会消失吗?”她突然又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自己的幸福要以乔安的生命为代价,她其实是有些矛盾的。
乔安也不知道,但他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乔晚晚产生犹豫,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当然不会!我是从你肚子里出生的孩子,就算你未来和别人在一起你还是会生下我啊,反正你的宝贝儿子只能有我一个,如果到时候不是我,就把他踹回去重生!”
乔晚晚成功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想想乔安除了不爱学习也没什么其他缺点,如果自己未来的孩子真能和他一样的话,应该还挺不错的。
“那我要更努力一点记住你的样子了,争取以后能生出个一模一样的。”
两人谈论这些事情几乎一夜未睡,直到天快亮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各自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乔晚晚虽然心事重重,但也抵挡不了排山倒海的困意,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个梦做的并不安宁,她再次来到一个不曾见过的环境,只是这一次,她却生出了种莫名地熟悉感。
房间十分破败,说是住的地方,倒不如是垃圾填埋场更为贴切。生活垃圾堆地满地都是,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乔晚晚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环顾,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里面的房间似乎传来了微弱的呻、吟,类似儿童发出的声音,乔晚晚立马循着声音找去。
房门是关着的,她本想伸手去开门,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能够穿透眼前地障碍,像啊飘一样。于是她干脆一头扎上去,就这么顺利地进到了门内。
发出叫声的的确是一个小男孩儿,此刻他依靠在床边,虚弱地喘着粗气,看上去奄奄一息。
这是怎么回事?她立马上前想要帮忙,可是身体一旦碰到实物就会变成虚影,也就是说,她除了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其余什么也做不到。
“你还好吗?”乔晚晚试图通过叫声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可是小男孩儿仍然没有反应。
他似乎发烧了。脑袋虚弱地摆动,等到头终于转过乔晚晚这边时,她震惊了。即便面前的人如今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模样,乔晚晚也依稀能从里面窥见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孩子眉眼之间的特征,简直就和成人以后的季和风一模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即便只去过一次,乔晚晚也依稀能记得季和风家的特征。就是说,面前这个已经发烧到近近乎神志不清的孩子,就是季和风小的时候!
此时的季和风面色潮红,喉咙里因为难受发出很大的喘息声,几次痛苦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又一次次地跌落回去,甚至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看得乔晚晚胆战心惊。
这个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吗?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呢?
乔晚晚焦急地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房间不大,一共就只有两个屋子,在另一个屋子里,乔晚晚顺利找到了她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和之前见过的季和风的父亲长的一样,这人斜躺在杂乱地床铺上,地面、桌子几乎一切能够放东西的地方都散落着大量的啤酒瓶。以及各种生活垃圾。整个房间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处理场,隐隐散发出刺鼻腐烂的气味。
若不是此人的呼噜打的震天响,乔晚晚甚至会以为面前躺的是一个死人。
她气急,上前去踩这人的脑袋,结果自然是徒劳。
“你给我醒醒,再不醒季和风要出事了!”
然而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无论怎么歇斯底里也不会改变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情。
直到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乔晚晚才再一次赶紧飘了回去。
季和风不知从什么地方摔了下来,一旁是倒地的椅子。他的手里抱着一个铁盒,支撑着力气把盒子撬开,里面竟然是一叠零碎地钞票,从几毛到几块不等。
这该不会是他偷藏起来应急用的?
乔晚晚看的心底一阵抽痛。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和风抱着这个小铁盒晃晃悠悠地走出家门,一步一磕地向外面走去。
此时正直深夜,巷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偶尔能听见几声犬吠,即便是一个大人站在这里恐怕也要发憷。可是小小的季和风却全然感觉不到害怕,或者说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其他一切的情绪。
他竟然就靠着这股劲儿坚持到了附近小诊所的门口。
小小的手掌伸出来,才只是弱弱发地敲了两下门,便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乔晚晚看的心急,即便知道没什么用也跟着一起拍门。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夜里更深露重,季和风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躺在这里继续吹下去迟早都要出事。乔晚晚只能去趴到这个小小的身子上,试图为他当去一点寒风。
所幸诊所里的医生似乎听到了一点方才的动静,加上院子里的狗因为察觉到外面有人叫个不停,于是出门来查看情况。
见到到底的孩子,医生被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抱进去,一量体温:41度。再这么烧下去非得烧傻了不可,于是立马给人输液。
两瓶水吊下去,人才满满转醒。
“你是哪家的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医生问。
季和风没有说话,只是拿出自己怀里一直不放的那个铁盒。医生一看,是一堆零零碎地毛票。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多一点,勉强能付了这次输液的钱。
这小孩儿烧成这样竟然一个人跑来看医生的?医生大受震撼,再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这孩子也不说。
于是叹一口气,说道:“你现在这里好好养着,我给你弄点吃的。”
期间乔晚晚一直站在季和风的床边,一直看他恢复了意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清醒后的季和风眼神呆呆地,如同一摊沉静地死水,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什么。
乔晚晚不知该以何种的情绪来面对眼前地这一幕,说难过似乎都太过肤浅。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曾经实实在在地在季和风身上发生过,那他究竟是以多么强大的力量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画面转到了养父来找他的时候。
医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孩子父亲的消息,把人叫过来。见到床上躺着的虚弱的季和风,还不等医生说话,对方便上前一脚将人踹了下来。
“小兔崽子,谁让你自己跑出来的!家里可没钱给你治病!”
季和风压根没有反抗的力气,狠狠摔下床去,输液的针猛不丁从手上滑脱,手背立马渗出了血珠。
医生也被这一幕惊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指责家长为什么让孩子深夜一个人来寻医的事,这个人一番动作就成功毁掉了他的三观。
这世上怎会有家长如此待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找错了?
见他还要打,医生立马跑上去阻拦:“我这里不是你打孩子的地方,你再这样我是要报警的!”
“呸!”男人往地方吐了一口口水,摆足了地痞无赖的样子,说道:“你报啊!我还没报警说你是骗子呢!谁让你给我家孩子输液的?他得的就是小病,躺一晚上就好了,你给他输液,是不是想坑我的钱?我可告诉你,老子一分没有!”
医生被这种流氓行为气得浑身发抖,他骗钱?那孩子来的时候都快死了!真要是在家里躺一晚,说不准都要直接躺进火葬场里去!
自知不能更这样的流氓计较,医生摆摆手说道:“这孩子你带走,钱我一分不要你的!就当我可怜这小家伙遇上你这么个爹!”
一听说不要钱,男人的眼睛亮了,嘿嘿笑了几声说道:“算你明点事理,否则给我孩子瞎输液的事儿可不能算。”说完就要拎着季和风回家。
乔晚晚看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也能穿越回过去杀了这个人渣。
趁着男人扭头的时候。医生将季和风来时盒子里的那些毛票换成三张百元钞票悄悄塞进他怀里。他是看出来了,要是让这个烂人知道这孩子还偷偷藏了钱,肯定又免不了一番毒打。
季和风看了一眼医生,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地情绪,下一秒就被男人连拖带拽地拉了回去。
可能是觉得自己占到了点小便宜,回家后男人的心情还算不错,没有继续对季和风拳打脚踢,而是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开开心心地出去打牌了。
季和风强撑着爬到床上去,说是床,其实就是一个不知用了多久,早已没有了支撑力的弹簧床,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被单,甚至连普通人家的地铺都不如。
乔晚晚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生在小康之家,哪里见过这样的人间疾苦,一时百感交集。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季和风宁愿忍受校园暴力也不愿显现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有些人的人生不是光靠奋斗就能改变的。生在他这样的家庭,就连优秀也是一种不幸。
梦境到了这里,乔晚晚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消散,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久后,耳边响起闹钟的声音,乔晚晚猛地睁眼,外面地天已经大亮了。
她仍旧没有从方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只是机械地起身,沉坐良久,直到感觉脸上湿漉漉地,用手一摸,竟发现自己是哭了。
如果乔安说的没错,往后的季和风此所以变成那样,就是因为童年的不幸,他太想要一个人来爱自己了,以至于太过偏执,走上了歧途。
乔晚晚不想他变成那样。
如果一个人只拥有一点点的爱,那他自然会拼命地抓住那一点不放,但如果有很多很多的爱呢?他是否就可以不再执着于那一点的微光,去追寻更广袤的世界?
想到这里,她起身下床,敲响了乔安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