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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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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方府內便设起了灵堂。

    沈令仪一身白麻孝衣,一旁的邓葛正在跟她汇报府中事务。

    “邓管事不必与我一一禀报,老爷在时,府上所有事情都是你在操持,没人比你更懂得怎么行事更妥当。”

    “夫人,给少爷的丧讯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等他收到了再启程回来,恐怕是赶不上入殓。”

    “嗯。”

    “那程小姐,夫人您看,这孝衣。。。”

    “等会你给她送去的时候,问问,别强求。”

    “是。”

    “那个案犯。。。”

    “夫人,金迎迎昨夜在案发现场直接就被当差的锁了,连夜押入了知府大牢。”

    “知府?”

    “凶手是益州上眉坊的人,被害者是江州巨擘,这种案子,县衙不敢接啊,直接送年知府那儿了。真判起来,要落江、益两州的府印。”

    “还听说什么了?”

    “据说案发后,金喜娘一口咬定,是入室强暴。”

    沈令仪脸色一沉,虽说以方东亭的谋财之道,死于非命也不是意外之事,但这入室强暴,在一个青楼里?对于一个富甲一方的豪绅来说,未免有点荒唐。。。和羞耻。

    “我一妇道人家,常年深居简出,许多事情顾虑不周,一切,就要辛苦邓管事了。”沈令仪不想深究此事。

    “夫人节哀。”邓葛道。

    邓葛去请示金迎迎,说已派人往京城程府报丧,至于这婚事,程府上是什么打算,程小姐本人又是什么打算,他不敢揣度,需等个明话。

    金迎迎一听这事儿还有退路,便顾不上无法手刃仇人的恼怒,只想着要赶紧断了方家的念想。

    “报丧归报丧,我是方家新妇,按规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令仪姐姐要尽的义务,我一样都不会落下。”

    好家伙,这话还没说上过几句,就称夫人“令仪姐姐”了,邓葛感觉这个程小姐,哪里不对劲。

    金迎迎是生怕俩家因此退了婚,她再被送回到程府,那正经的程宝生如今下了大狱,她要是被送回去,那可是百口莫辩了。

    更何况她不能离开方家。

    虽然觉得这程小姐奇怪,但邓葛想,倒也不难揣摩。他以为,程宝生本就因程宗谰的贬官被谭家退过一次婚,如今过门过了一半,新婚夫婿死了,若是又回到娘家,程府势必要把收到的礼金退还给方家,那这程宝生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不说,恐怕连嫁不嫁的出去还是一说。倒还真不如在这江南做个富贵遗孀。

    这边邓葛刚退下,那边雀儿又来了,金迎迎真是要烦死了。

    雀儿自是听说她家小姐被押入了大牢,且偏执的以为,这一切都是被金迎迎害得,哭着嚷着让金迎迎想办法救人。

    “你可小点声吧我的祖宗,你生怕别人听不到不是?”

    雀儿虽压低了声音,却丝毫不肯放过迎迎。

    “怕别人听到的是你,又不是我,让大伙听到更好,好知道你如何算计我家小姐,好知道你混入方家的真正目的。”

    金迎迎一听更来气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她好端端地去我家,我们家里的人哪个也不会亏待她,谁让她杀人了?你说你们家小姐看着斯斯文文,怎么是这么个狠主儿。”

    雀儿不乐意金迎迎这么说程宝生,便跟她掰扯。两个人一来一回的,给金迎迎套出了程府的内情,依这个丫鬟所言,程老爷在朝廷上跌了大跟头,家里家外都急着用钱,之前那一万两礼金,肯定早就花出去了,现在眼巴巴地等着后续的两万呢。程家,是决计不会退了这门婚事把女儿再接回去的。因为程家根本拿不出一万两退还给方家。

    落实了这一点,金迎迎稍稍踏实了些,最紧要的事儿有了着落,她也缓口气试图安抚这个小丫鬟。

    “你别在这儿逼我,人呢是你们家小姐杀的,这是现场人赃并获的案子,她是金迎迎,还是程宝生,都改变不了她杀人的事实,这是个大前提,你懂?”

    雀儿这会儿转过来了点弯,点了点头。

    “懂就好,那你就别在这嚷嚷这什么换回来不换回来的话儿。你先做到这点,咱们才好往下合计。”

    雀儿又点了点头。

    “这是命案,下了大牢是第一步,后面的程序多着呢,益州城那些做大官的,私底下,哪个不是上眉坊的客人,逢年过节宅子里摆酒,都是我家姐姐们上门助兴。这些个人物跟前,我娘多少是有点面子的。再说,就他们那个样子,办起公来效率不可能会太快,你见过哪个案子今天抓了明天就判,判完了就拉去砍头的?”

    “什么,你说小姐要被砍头?”雀儿听到砍头两个字,前面的话算是白听了。

    金迎迎啧啧嫌弃,“你会不会抓重点啊,我是说从长计议。”

    “哦”

    “这种事儿,说白了还是靠银子,你看看。。。”金迎迎从怀中把自己出来的时候带的银票全都掏出来放在桌上,“这些。。。我全部身家了,哪儿够啊。我在这个方家,谁也不认识,账房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这狗贼一死,等于我一只腿迈进来了,另一只腿还在外面耷拉着,你好歹等我先彻彻底底了成了方家人,再帮你想法子。”

    “只要你想法子帮忙救小姐,我就听你的。”

    金迎迎虽然初出茅庐,对这个险恶的世界还颇为生涩,但应付一个小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她三两下稳住了雀儿。

    “现在,你,离我远一点,别在我跟前吵吵。”

    “哦”

    待把雀儿糊弄走,金迎迎捂住胸口歪坐在桌前,她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个事实,这是一个她在这整个过程中渐渐意识到的事实。

    程宝生之所以杀人,是因为金喜娘,最终还是做了神秘东家,准确的说,做了那方东亭的帮凶。

    去年,金喜娘跟她提过一次,当时母女二人争执起来,金喜娘还扇了她一耳光。但争执之后,金喜娘明明信誓旦旦的说,她会帮她拦下这个事儿。

    当时迎迎还为此感动过,因为她是用死去要挟金喜娘的。可如今这算什么呢,她还是和那个男人谋划了这一出,没想到程宝生替她糟了这份罪,呵呵,金迎迎有点乐于见到金喜娘痛苦。现在竹篮打水两头空了吧,上头么上头死了,女儿么女儿下了大狱,也离死不远了,这就是一个做人家娘的,算计自己孩子的下场,真是活该。

    想及此处,迎迎恼地把桌上的茶具摔在了地上,那茶具仿佛同这对母女十年的情缘一起,碎了一地。

    昨夜事发后,金喜娘和坊中一众人等一路追到府衙,见不得其法,又回到了上眉坊。

    金喜娘把库房里所有的现银都拿了出来,这里面有一部分是过几天要上交给东家的,就是死了的方东亭,他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就可以结束,他以前养的那些西蜀死士没了主人,是否会从两江的地界儿上消失,这都是金喜娘理想的猜测,还不好说。但如今,留住迎迎的命要紧,她也顾不得许多。

    “坊主,在这事儿上,您可千万不能乱啊。”说话的是荣伯,金喜娘最放心办事儿的人。

    只听荣伯劝到,“您只想着平时和那些做官的有些往来,里面能剩点交情,想着私下各处塞些银票。可是,这死的是方东亭啊,坊里的人不清楚,老奴还能不清楚吗?论起和官府的交情,论起家里的银票,咱们上眉坊跟方家,那不是芝麻和西瓜么,要不怎么他是咱们东家呢。现在他们的一门之主枉死,他们能不在背后使劲儿,非致小姐于死地不可。”

    金喜娘果然是乱了阵脚,现在听荣伯一说,她冷静了下来。在两江一带,方东亭是官员暗地里的钱袋子,若跟方家比暗中授受,她上眉坊完败。

    “你让咱们的人十二时辰不间断守在府衙外面,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这年知府的文书今天送出,要等江州钟知府委托的主簿到了才能开堂,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变动。”

    “是,坊主。”

    方家送往京城报丧走的是急递,一日一夜便到了。程宗谰和刘氏接到丧讯后,立刻准备了一封白事礼书,顺带着八百两银票,一同交给管家,命其安排好人手,准备跟随大少爷程若缚一同前往江州吊唁。

    刘氏一听就不乐意了,“若缚在工部刚刚立了功升了职,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咱们家本就特殊,孩子这段时间怎么能离京,要是差事上让人挑出了错可还得了。”

    “这家主离世是大事,不派嫡长子去,不合规矩啊。”程宗谰念叨着。

    “你就是不放心还欠着的那两万礼金,你是要儿子去替你收银票回来。”

    程宗谰虽面上不悦,但也被说中了几分。可想想刘氏说的也对,明明程家落难,皇上却升了程若缚的职,这是天子用人“用过不用功”的手段,确实不能大意。

    程宗谰思量后竟让驻府的门生代表程家,带着区区八百两去往江州了。

    恰逢今日是相国之女苏婉凝和谭少茗的文定之日,虽然相国位高权重,但依礼法,文定宴设在谭家。宴后,相国夫妇与谭氏夫妇约了一起去鸿缘寺上香,两个年轻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寺中,双方父母见二人已乖乖给菩萨磕了头,就放他们两个出去玩,四位老人则在后面喝茶。

    对于这桩御赐的婚事,苏婉凝刚开始也是抗拒的,但是在今日见了谭少茗本人后,她在心底里感谢乾德殿上的那个媒人。十七八岁的少女,谁会不爱谭少茗这样的俊美少年郎呢。

    虽然苏婉凝的样貌在京城世家千金中也是排的上号的,但是谭少茗早已一见宝生“误”终生,再看别的女子,他已不大会动心了。

    且他经由父亲点拨,已明白皇上赐婚的用意。苏婉凝是相国老年得子的幼女,相国是二皇子的外祖父,也就是说,他以后便是二皇子的姨丈。

    可同时,他还是太子的旁系表弟,皇上这是要把他横在太子和二皇子中间,往好了想是调融宗室,往坏了想是相互制衡。既然是天子之命,谭少茗早就放弃挣扎了,他见这苏婉凝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本以为不好相处,哪知半日下来,她表现的温柔可人,谭少茗也挺满意的。

    这两个如今京城最光彩惹眼的年轻人相伴游园之时,还不小心听到了一个流传于世家后院儿间的传闻。

    那就是程宗谰府上四小姐新嫁的夫婿,在新婚当日被一个青楼女子杀死了。

    这则消息的信息量其实很多,多数人,比如苏婉凝,都会首先问“怎么会被一个青楼女子杀死?”

    但谭少茗却唤住这几位相伴游园的小姐,他首先问的是:“新婚当日?是拜堂前?还是拜堂后?”

    一旁的苏婉凝也对此很好奇,但天真如她,哪里会明白,她的未婚夫婿此刻最关心的,是洞房前,还是洞房后。

    “哎呀,拜什么堂啊,那方老爷是变成尸体被抬进去的,这程小姐啊,根本没见到活的。”

    苏婉凝听了连连震惊,谭少茗面上不为所动,心下却十分欣慰。

    虽然苏婉凝也知道些关于自己未婚夫婿和那程小姐的昔日旧事,但苏婉凝的优越感,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她怎么可能还会去吃一个已经做了别人遗孀的女人的醋,不仅不吃醋,还要去挑逗谭少茗。

    “谭大人心疼了?”

    “苏小姐怎么乱讲,实在是冤枉了少茗。”谭少茗神色紧张。

    “毕竟是你曾经的心上人,心疼嘛,人之常情,我也不希望你是冷血无情之辈,谭少茗,我允许你心疼,可你听好了,这心疼的时日,不可太长,不可太短。嗯。。。三天怎么样?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和那个孀居的方!程!氏!,就永永远远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好吗?”

    “。。。。。。”果然是天之骄女,人的心,常常连自己的都无法控制,她却妄图控制他人的。谭少茗觉得这苏婉凝刚才的温柔可人,或许都是表象。

    程宝生,怎么能说是他曾经的心上人呢?程宝生,是他永远的心上人。

    谭少茗望着苏婉凝若有所思,这看在苏婉凝眼中尽是深情,还当是自己刚才的大度感动了他,惹得他一时动了情,不免红了面,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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