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后悔
李长风只觉得很累，第一次感受到精气神的枯竭，可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实在听不懂这些个草原人在讲什么，李长风嫌麻烦，直接全杀了。左贤王这才能凑上个好的，不用再受折磨。
点起一把火，烈火焚烧下噼里啪啦的爆响，再加上各种恶臭，还好这附近光秃秃的毛都没有，不然李长风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里。
恶臭飘荡数十里，这城西的良田怕是几年内不会有农民敢来种庄稼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无声地吞噬着一切，浓稠黑烟弥漫至上空。
做完一切，李长风丢掉了手中那破烂玩意儿，拍了拍手，又往京师赶去。
城楼上喊杀声四起，悍不畏死的蛮子冲上了城墙，昼夜攻伐之下对方竟然还有这般血勇，靠着人命架起了一座座云梯。
短兵相交之下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没有人能幸免，四处串起火苗顺着木材蔓延燃烧，已经没有人去分心关注这些，城墙上早已垒出了尸堆。
“将军！你看！”刚斩下敌首的亲卫一个抬头，战场的远方竟然升起浓浓的黑烟。
那个方向，其中一人立马大吼：“敌军大营已失！众将士杀啊！”
听得这声，城楼上的守军无不振奋，反倒是杀红了眼的北蛮人军心开始涣散。
而城墙下那些堆积起来的行尸走肉…
“太乙天剑阵！”
一声娇喝响彻云霄，云天之上剑阵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此间清正灵气皆尽汇于一处以雷霆之势奔涌而下！
六柄仙剑幻影散发出骇人的威势，恍惚间似听得龙吟虎啸一剑破除了万灵血阵！
“该死的，竟被拖延了这么久！”苏云熙心中着急，城楼下秦军听得妖阵被破士气炽热竟然稳步夺回了城楼阵地。
行尸前仆后继地冲来，又随之倒下，能站起来的越来越少。
苏云熙心中嫌恶，这些妖邪已非人世之物当即运转灵气，本命飞剑幻化而出的仙剑之影瞬间铺天盖地如雷霆般降下天罚，彻底断了后路。
一面倒的屠杀，北蛮人彻底没有了胜算。
……
路上找了个野庄子的水井，洗干净身上的血污，李长风又从空无一人的小屋里摸了一套破烂外袍穿上，那帅气的乞丐形象又回来了。
耽搁不少，李长风绕道走南城门回了城内，这次有了内力，城内守军都去支援西城门了，李长风轻松绕过了剩下的军士。
正在纠结去哪，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一路上都是门窗紧闭，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跑出来，颇有几分萧条。
原来自己之前待的破屋是这样的，李长风有些感慨，短短几天颇有些物是人非。
“李长风？”熟悉的声音让李长风转过了头，一个书生扮相的少年郎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王桂儿？”李长风不太确定，王桂儿应该是跟自己一样的落魄乞丐才对，要不是声音相近，自己还真不敢认。
外地来的乞丐都会受本地的欺负，自己初来乍到之时全凭王桂儿照料， 是他带着自己安家度日。
王桂儿喜出望外：“还真是你，你的眼睛好了？！”欣喜之余习惯性的牵起李长风的衣袖，两人分别多月，畅聊许久。王桂儿见李长风还没有地方可以去，便邀请他到自己的小院。
“我受亲人扶持，拜入了京师的南庭书院，许久都没能出来，今日还是突发奇想。”王桂儿在书院过了段时日，口才都变得斯文了起来。
“当日送你入许府之后，我便料想许家奶奶心善会收留你，便离开了，没曾想…”话头戛然而止。
“是我的错。”王桂儿闷声道，两人在路上边走边聊，现在战事吃紧没有巡查的官差在路上晃荡。
王桂儿看李长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扯着你聊这些有的没的。”
李长风听不下去了：“许家小姐这般倾心于你，到死都为你守贞，在你口中就成了有的没的？”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明明与自己无关，却好像在王桂儿身上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是因为自己情况好转了吗？李长风心中无奈，看见王桂儿脸色变得难捱，心知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是我失言了。”
“你说得对。”王桂儿摇摇头，“我以为将玉佩还给她，就能两不相欠，是我想得太简单。”
李长风默然一阵：“你家里的事情…”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李长风站立不住靠在墙边，只感觉记忆如同汹涌潮水一般占据了大脑。
“？李长风！李长风你怎么了！”王桂儿察觉到李长风的异样，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腕。
李长风额头布满细汗，喘着粗气低声道：“没事，我缓缓。”看向王桂儿的眼神却不再似之前那般亲近。
扶着李长风坐在路边，王桂儿轻车熟路地找来了清水。
揉了揉额头，李长风面色有些发白，声音都变得嘶哑：“王桂儿，你家的事情我知道。”王桂儿一脸愕然，不知道李长风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是许县丞诬告陷害的你爹。”
“这！”王桂儿心中一震。
两人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王桂儿先开了口，不再是刚才那般和善的脸，更显得歇斯底里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是的，我知道！”
李长风嘲然一笑：“所以你故意把我送进许府，又蛊惑许家那个二老爷，说我图谋许府产业？”
王桂儿站了起来，离远了李长风脸上阴晴未定，看见李长风越来越失望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长风靠在墙边满脸嘲弄，王桂儿不置可否：“我俩本来就只是互相利用，不是吗？你初来京城，我给你庇护，你自然也需付出什么。”
李长风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不杀你。”
此话一出王桂儿只觉得脖子一疼连忙再退了几步，此时脖子上竟有一条细丝的血痕正在沁出血珠，他竟然毫无察觉。
李长风收回了手自己站了起来，看着王桂儿阴晴不定的脸色，闭目回想：“我以为我俩是一样的，所以我没有想过是你。是我想的太简单，我俩从始至终都不一样。”
王桂儿恨声道：“我有什么办法！父母全遭奸人陷害！那人竟然还是我家的亲家！所有人都在夸赞那个小人大义灭亲！连我的叔叔都不帮我！”
怒视着李长风，王桂儿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本性：“你知道我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闭上眼都能想起我王家十三条人命！我父母的冤魂时时刻刻都在我耳边萦绕，我不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王桂儿气喘吁吁，他从始至终都没料到李长风还活着。他把李长风当做了工具丢进许府，本以为难逃一死，最终许府在自己的谋划下彻底烟消云散。
“那你还在愤怒什么呢？”李长风轻蔑地看着王桂儿。
“你既然觉得自己没做错，对我发什么火？”摇摇头，看着王桂儿站起了身子。
“我不怨你把我当做弃子，毕竟你让我活了下来。”
“你的愤怒是因为许家，还是为了因你而死的许小姐？”
一句话，王桂儿彻底无言以对。李长风看着他脸色逐渐苍白，继续补刀道：“我知道，许家枯井是你去上的香。”
“许家小姐也不是为外人所说，是被许家老二逼死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你这辈子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吗？”
说完李长风转身离去，再也不顾跪在地上的王桂儿。
终是爱恨情仇迷人眼，叫人善恶忠奸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