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毕竟是我的弟子
林虚为了不让滚滚天雷，波及到田启仁和夏衍二人，也顾不得去管秦昊是不是已经死透，便以最快的速度，朝庙外飞去。
然而，天雷还是先他一步。
不等他飞出庙门，便将他的身体彻底吞没。
恐怖的雷电，顷刻间，就把他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物，化为飞灰。
他身上的皮肉，也开始变得焦黑。
肌肉也开始收缩，浑身乏力，身体控制不住开始抽搐。
鼻尖没了呼吸，心脏仿佛瞬间停止跳动。
林虚可不想就这么死去，他靠着三百年日夜苦修的意志力，咬牙硬挺。
天雷并没有就此结束，反而还在加强。
雷劫打在地上，化作无数道金色长鞭，不停地撕裂着周围的空间，鞭笞着附近的大地。
每一鞭落下，都在大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沟壑。
幸运的是，田启仁和夏衍二人，还没有被这些雷鞭击中。
不过，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若林虚再不做出反应，那二人被天雷余波击中，是迟早的事。
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哪怕只是被最轻的雷鞭击中，恐怕也会当场殒命。
想到这儿，林虚只能忍着彻骨的痛楚，咬着牙继续朝庙外飞去。
“林师兄！”
夏衍和田启仁二人见状，眼角不禁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青莲宗弟子的眼睛里，禁止流马尿。”
他们一直是这么被师长教育的，也一直小心遵从着这道师命。
然而这一刻，他们早已将之抛诸脑后了。
他们在石柱上疯狂挣扎，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与林虚共同承受这一切。
可惜，锁链太结实了。
和人的身体会被强大的力量摧毁，这个亘古不变的法则，一样结实。
只能看着林虚独自承受雷劫，艰难地一步步走出山神庙。
其实，林虚手中并非没有躲避雷劫的办法。
如果他所料不错，手中的的烂柯子，应该可以帮他毫发无损地躲过天劫。
他早就发现了，烂柯世界，绝不只增加修炼时间那么简单。
之前和孔栎那场战斗中，之所以能够做到神出鬼，出其不意，就是利用烂柯世界实现的。
当时，孔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段。
要知道，孔栎可是此山的山神，掌控着山中的法则。
连他都发现不了自己的手段，可见，烂柯世界很可能是，独立于谪仙大陆之外的世界。
甚至连谪仙大陆的法则，都无法触及。
可即便如此，林虚并没有选择龟缩在烂柯世界中。
一方面，是担心自己逃离谪仙大陆后，原本冲自己来的雷劫，一下失去方向，产生暴乱，伤及田启仁和夏衍。
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给自己的剑仙之路留下污点，影响心境。
剑道，当一往无前。
哪怕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是天，也要将其斩落。
岂能一遇生死，就当缩头乌龟？
自己手中的烂柯子，如此奇特，既然能躲避谪仙大陆的法则，自然也能躲过剑仙诅咒。
可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剑仙，龟缩在此物中，苟且偷生。
就连赠与他此物的当代剑仙云亭山，也未曾这么做。
非是不知，不能，而是不愿！
林虚作为未来的剑仙，自然不能例外！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硬扛天雷，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能与天斗，也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雷越来越强，林虚的神智渐渐开始模糊。
不知为何，雷鸣中，竟隐隐传来一声呼唤：“师兄，救命啊，十五峰的师姐又欺负我啦！”
这声音，似乎是小师妹云之语的。
云之语是师尊十二年前，在一艘幽灵飞舟上捡来的。
当时她只有一岁半，林虚只有“七岁”。
据师尊所说，依照捡到她时的现场分析，应该时整个飞舟的剑修，为了保护她，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林虚至今还清楚记得。
就在捡到回云之语的前一年，十九峰三百七十九名弟子，一同下山执行任务，结果无一人归来。
此后，整个十九峰，仅剩自己和师尊。
自己迫不得已，只好不情不愿地，接下了带娃的任务。
整整十三年相处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普通的师兄妹了。
最近，种种迹象表明，师尊的大限就要到了。
如果自己今天死在这里，日后，谁来袒护这个，一直以来都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想到这些，林虚脑海中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成为无敌剑仙，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有他想要袒护的人了。
林虚咬着牙，握紧手中的剑。
天劫又如何？
吾辈剑修，当一往无前！
他用尽全身力气，挥剑朝天劫落下的方向斩去。
可惜，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根本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但他还是不死心，不停朝天空挥砍。
在强大的天道面前，如同一只渺小的蝼蚁，再用力挥动爪牙，也无济于事。
这一刻，林虚心中不禁产生了无力感。
甚至连原本坚定的内心，都开始产生了动摇。
完全无法对抗，现在想用烂柯子保命，已然来不及了。
哎，自己今天大概要死在这里了吧！
就在他内心无比绝望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如同一座高山，屹立在他的头顶上。
那人抬起手中的剑，只轻轻一挥，便将如同天柱般的天雷，拦腰斩断。
随后，他剑指苍穹，声若洪钟道：“滚回苍天去。老夫的爱徒，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若敢再动他一根汗毛，老夫今日就斩了这片天！”
在片刻安静后，天空中的黑云迅速消散。
暖和的朝阳，透过云层，重新笼罩断魂山，笼罩山神庙，也笼罩在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林虚身上。
“咔嚓！”
“咔嚓！”
山神庙内，两道脆响传出，捆在田启仁和夏衍身上的锁链，突然断裂，身体沉沉向地面砸去。
只听扑通两声，扬起一阵薄薄的尘土，在透过瓦缝的光束照耀下，如同颗颗细小的珍珠，闪耀着微光。
清风拂过，又化作闪耀的星辰，在空中飞舞。
不过，他们并没有心思欣赏这再寻常不过的一幕，而是忍着浑身的伤痛，起身一步步艰难地朝林虚所在的方向走去。
……
数十里外，青莲剑舟，海图室内。
沐金石松了口气：“云师弟，你可真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手帮那小子呢！”
云亭山胸口翻涌，实在没忍住，咳出一口鲜血。
沐金石见状，颇为担心道：“师弟，你……”
“无妨，”不等沐金石说完，云亭山便打断了他，随后伸手拭嘴角残留的鲜血，继续道，“毕竟是我的弟子，出了事，总归还是要罩着点的。”
沐金石清楚云亭山的脾气，也不多说，只是皱眉问道：“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回宗门？”
云亭山道：“不必了，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放慢速度，继续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