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三个故事14
暧昧的气氛骤然被打断，贴在一起的两人火速分开。
感觉到索兰和洛斯之间暗流涌动，气氛实在诡异，哈伦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洛斯？你去哪里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没事，忘记带伞了而已。”洛斯眼神终于从索兰身上移开，看向哈伦。
跟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同，哈伦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站在房间中央，光彩照人。而自己淋了一场大雨，头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衣服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带起冰凉的冷意。裤脚上也在赶路时粘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土，样子算不上好看。
房间里，两人并肩而立，看上去分外般配。
洛斯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也对，他本来也不属于这里，早晚要回到蓝星去的。
洛斯想道一声恭喜，可笑意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动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狼狈了。
他心想。
赶快离开吧，你在这里很多余。
心里的声音告诉他。
于是洛斯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转过身逃一般地快步离开了，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
洛斯出现在门口的一刹那，索兰今晚第一次涌起那股名为高兴的情绪，诧异、惊喜交织在一起，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暗中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快乐源自于谁。只是看到洛斯离开，下意识挪动脚步去追，手腕却被哈伦抓在手里。
“松开。”
“洛斯不喜欢你，你别再刺激他了。”
“我说，松开。”
索兰语调陡然变冷，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了，他不耐烦地甩开牵制住自己的手，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你该回去了。”
索兰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垂眸，低头看向地上那一滩水。
是洛斯刚刚留下的。
哈伦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冷落，不可置信地看向索兰，紧咬下唇，身体摇摇欲坠，最后像是终于接受不了，拿起伞逃出门外。
索兰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知道今夜过后，两人再无可能，却不觉得有多难过，之前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在此刻都消失了。
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没有去追其中任何一个人。
就这样吧。
他想。
自己本来就该是独身一人。
这样才是正确的。
………………
洛斯跑出门外，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回去？
不，太丢人了。
他决定不委屈自己，转头跑去了哈伦的房间。
精致温馨的房间暖融融的，消去了一路上的寒意。
洛斯洗了个热水澡，热气蒸腾间，终于找回了几分神智。
心情舒展了许多，他随意拿起一块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却看到哈伦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两人没在一起过夜，这个认知让洛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哥，你回来了？”
哈伦闻声看向洛斯，目光一滞，牵强地笑道：“嗯，回来了。”
“我今晚可以在你这里睡吗？”
“可以，我是你哥，跟我客气什么。”
洛斯于是抱了一床被子，打了个地铺。
哈伦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动作，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直到哈伦的眼神被盯得有些发寒，洛斯终于没忍住问道：“哥，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洛斯，我…我想回去。”哈伦低声说，眼眶微红。
你不是今天才说要补偿索兰吗？怎么这会儿就要回去？
洛斯眼神狐疑：“你和索兰刚刚不是相处得挺好吗？怎么想回去了？”
“索兰他就是个疯子，喜怒无常，在他身上我感觉不到一点温暖，雌虫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雄虫！不像西里尔，他心地善良，永远对我很温柔，从来不会对我发火。我真的没办法再忍受了……”
哈伦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一股脑地把情绪全部倾倒出来。
洛斯嘴角的笑意凉了下来，他看着哈伦苦恼抱怨的样子，忽然没来由地替索兰感到不值。
有些人生来就幸运，不需要付出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能招手而来。
可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幸运，反而嘲讽那些没有被命运眷顾着的人，忽略了他们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得到相同的一切。
为了哈伦，索兰平白遭受了那么多痛楚厄运，却没有心生怨恨，反而夜以继日地训练，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哈伦身边，默默地保护他。
索兰的那些冷漠无情，不过是被迫生出，保护自己的躯壳罢了。
而这些，在哈伦眼里不值一提，比不上一个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笑脸。
多讽刺。
哈伦若是真的心疼索兰，又怎么会将人带回去以后不闻不问，得知了对方的真心后，依旧弃如敝履。
索兰只不过是他一时生起的善心罢了，当激情散去，施善者发现自己被随手救下的人被缠上时，心生厌恶。
在他心里，索兰依旧是那个卑贱的，野狗似的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的虫崽，只要得到一丝关照，就应该感恩涕零。根本就配不上他。
他这个局外人看的透彻，而当局者却仍然迷惘，依然在苦苦追寻不存在的垂怜。
哈伦说着说着，见洛斯没有接话，抬眼望去，看到弟弟眼中陌生的跟索兰如出一辙的冷意，心里生起不安，终于住了嘴，转而请求道：“洛斯，你会帮我逃走的，对吗？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嗯，”洛斯的笑意不达眼底：“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逃走的。”
你最好和西里尔牢牢锁死，别再出来霍霍别人了。
得到了洛斯的亲口保证，哈伦终于放下心来，熄了灯，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态，语气轻柔道：“睡觉吧。”
………
接下来的日子里，索兰和洛斯之间默契地开始了冷战。
哪怕擦身而过，也装作没看见，眼神都不曾交汇。
只是在背过身后，总会有一个人不着痕迹地偷偷往回张望。
一夜之间，两人从仇人变成了陌生人。
索兰也不再限制洛斯外出。
哪怕洛斯走到基地外，也不会有人阻拦。
只是送到哈伦房间的饭菜，份量大得惊人，也多出了一副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