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慧
路上，李欢有些沉默。
瑶姬美眸瞥了李欢一眼。
“在想什么呢？”
瑶姬忍不住问了出来，看向身边这个神秘强大的现代男子，他已不复来时的高涨情绪。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责任大了起来。”李欢一边看向沿途地面废墟一边说道。
瑶姬微微讶异，“是因为刚才亲眼看到太多人牺牲了吗？那就难怪了。”
战争无论输赢，都免不了牺牲。
边境防线里收拢一地的军人遗体让李欢当时的心剧烈跳动，一股莫名激荡的情绪现在还充斥在他心头。
他需要发泄。
李欢没有否认，看了一眼瑶姬完美的侧脸，问道：“你也是众神联盟里的一员，为什么要帮我们？”
李欢也算见过几个所谓神了，明白祂们对人类的态度，那可算不得有多友好。
瑶姬微微一怔，我们？之前还总是人类人类，现在变成我们了。
她摇头，轻轻道：
“你没必要知道，不会害你们就是了。”
李欢也就没有再问，心念一动，以更快的速度超越了瑶姬，向前方一座不知什么时候破地而出的直插天际的妖异佛塔飞去。
那里，万千魔佛正高坐血色莲花台，一城尸骸在其下沉浮，一轮红色大日照耀此方天地。
魔城降世。
剑欲饮血！
高耸入云的妖异佛塔，红色大日在其顶缓缓旋转。
佛塔上端，六根巨大的廊柱撑起一处宽阔空间，一座座正流淌鲜血的红色莲花宝座围成一团，上面瘫坐着许多毫无声息红色身影，他们低垂着头颅，却是早已肉身枯萎，圆寂于此，被邪异浸染。
众多莲花宝座居中拱卫着一座更大的暗红色莲花宝座，一个俊美的青年和尚正庄严端坐其上。
青年和尚穿着被染红的血色袈裟，他手掐佛印，紧闭双眼，嘴里仍念念有词。
再观其眼角，竟有两行尚未干涸的血泪。
他全身已被血色包裹，除了眉心的一点金光。
然眉心的金点光芒也越来越暗淡，至某一刻，缓缓熄灭。
他停下了佛经的念诵，静静坐在原地，空气渐渐变得冷寂。
忽的一下，他嘴角诡谲挽起，露出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从前有个小孩，幼失双亲，被佛门收养，在诸佛祖菩萨神像的陪伴下长大。
他身具慧根，虔诚信法，灵净纯白，故被住持高僧予名白慧。
白慧自小便表现出极高的聪慧和悟性，广阅佛经，不坠六烦。
二十岁时，白慧少年初长成，唇红齿白，模样俊美，引得十里八方的姑娘都心动不已。
从小青灯古佛经书为伴，白慧不懂得感情为何物，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好看的姑娘一直缠在他身边，致使她的巧笑嫣然常绕他心头。
白慧是不会背离养育他的寺庙而去的，他的一生已经献给我佛，他拒绝了女孩的真情告白，长跪在佛主面前请求原谅宽恕。
三十岁，听闻女孩嫁人，他心里欣慰，还好没有耽误她人，继而又有点失落，他不懂这是为什么。
而他后来所不知道的是，女孩又离婚了，后来终生未嫁，就在白慧寺庙不远处做邻居了。
过了两年，遍阅经书的他，开始出门云游，立誓走尽世间路，看尽世间事，阅尽世间人。
五十岁，出门时正值青年，归来已是两鬓斑白。
近二十年岁月，他周游列国，风餐露宿，以苦修磨砺身心，期间与各大小佛宗交流佛法，体悟佛教修行真谛，声名鹊起，小镇居民夹道欢迎了他。
回寺路上，他见到了她，她也已青丝斑驳，她眼睛通红，晶莹的眼泪落满脸颊，只是哭着看着他，不言不语，不喧不闹。
无比慈祥庄严的他此时竟呐呐无言，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只能低头礼掌拜一声：“阿弥陀佛。”
五十二岁，他接过老住持的衣钵，成为镇里小寺庙的主人，香火愈盛，她见他亦愈繁，他只是低眉善目，不敢直视她明亮的双目。
六十岁，天降佛光，众人亲眼见到白慧脑后出现氤氲光圈，他之名传遍世间，天下皆知。
令他心里有些不平静的是，她这天走了，因病溘然长逝。
他不顾旁人劝阻，亲自为她做了法事。
看着她沉睡的模样，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端详她的模样呢。
他突然好想看她对自己笑，看她比珍珠还明亮好看的看他时的眼睛，像以前那样。
他早已知道了她为他所做所承受的一切，可是他是出家人。
如果我不是出家人就好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他有时会这样想。
小镇因为他的存在，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渐渐发展成大城市，礼佛信佛之人已不知增加了多少倍，佛城的名称逐渐坐落在这里。
白慧脑海里记起了一句话，“续宗宏法远，万古耀莲灯。”
他已记不起这是谁对他说的了，他也不知是否完成了这句话的壮举。
七十岁，白慧圆寂，身化舍利。
再醒来，已是恢复青年模样，成为镇压地底邪祟的得道高僧。
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了，守护她、守护这方天地的平安成为他唯一坚守的念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他一同的僧伴有的佛力用尽化为一抔尘土，有的被邪祟浸染同化为邪魔，他知道他离这一天也不远了，因为指引他们到此的古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有点怀念人间的烟火啊，白米斋饭也好久没有没吃了，不知那姑娘转生几世了，如今又该长成温婉模样了吧
抱歉，我只能守护你们到这里了。
白慧眼角划出泪水，继而涌出血泪，眉心金光熄灭。
佛城，也随之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