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伤心的泪水
10月1日正好是林潭镇赶集的日子。这天上午11点，朱大为四人乘坐的班车到达了林潭汽车站，四人背着书包走下了班车，看着熟悉的林潭，四人也不禁东张西望起来。
突然，朱大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体型略显肥胖的女孩。只见她身穿蓝底碎花布外套和蓝色西裤，脚穿白色网球鞋，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头上戴着一个蓝色的半圆形发夹，发夹上有一个粉色的煳蝶结，还背着一个精致的小背篓。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不住地、紧张地朝着班车张望着，当班车上的乘客都下了车后，这个女孩滴下了两行伤心的泪水。也许她没有看到她的心上人？
苏小玲，杨小花，吴宇三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们都惊讶地看了看那个女孩。
走出车站后，杨小花小声对朱大为说道：“那个女孩很像上次找贺利那个女孩，她一定是来接贺利。你说是吗？”
“很像，如果是贺利认识的那个女孩，她也太痴情了，看着满可怜的。对了，如果苏小玲和吴宇问起那个女孩，你就说没印象，这事更不能跟贺利说。”朱大为说道。
杨小花说道：“我知道，但苏小玲好像认出来了。你放心，她不会跟黄丽说这些事的，更别说贺利了。”
“哎！我终于明白了贺利的难处，这就是他不敢回来的主要原因。”朱大为说道。
杨小花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女孩，我最理解那个女孩的心情。你信不信？说不定她还会像孟姜女一样，千里送寒衣呢！”
朱大为听了，一惊！他猛然想起贺利说过小萍在为他织毛衣的事，于是盯着杨小花，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心里隐隐感觉到小萍真的会带着新织的毛衣去一中找贺利。他心里好想帮帮贺利，可是却一筹莫展。现在他还能找到那个女孩，但总不能去劝她，说贺利不好，叫她不要等贺利吧？朱大为心里很乱，禁不住东张西望起来，但他并未看到那个女孩。
杨小花见了朱大为的表情，说道：“你想找那个女孩？算了吧，她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胡话？这要是适得其反，你可负不起责任。走吧！别想了，我们去吃碗面条就各自回家吧？记住后天来我家。”
朱大为点了点头，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只好作罢，不再去想这事。
那个女孩正是小萍。
自从那次小萍和贺利分别后，她想到贺利月底会回来，为了提前织好毛衣，每天晚上她都织到很晚才休息。那张有贺利亲笔书写的晏几道的《鹧鸪天》的信笺，她更是每天要看很多遍。正如词里所说“莫向花笺费泪行”，她看着看着就禁不住滴下伤心的泪水。那张有些发黄的信笺上遍布的泪痕，就像一张地图一样，密密麻麻，但她依然珍藏着，视为宝贝。只要看到那张信笺，贺利的身影就会浮现在她眼前。
她每天都在盼望着收到贺利的来信，终于，有一天收到了贺利的来信，她拿着信封，难掩心中喜悦，竟然又伤心地哭了起来。但当她打开信封看时，却大吃一惊！来信竟然如此简短！寥寥数语中，除了“你好”而外，没有一句问候的话语，也没有他在一中的具体情况的描述，还再三交代不要回信，信上结尾的那几个字和信封上的字明显就不是贺利亲笔写的。她越想越不对劲，好想去县城找贺利当面对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她又想到县城那么远，那么大，贺利读书的地方是县城第一高级中学，普通人能进去吗？如果真的进去见到了他，却对他造成了影响，又该怎么办？她想着想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萍收到信后第二天，四嫂去了茶坪。小萍得知后，马上过去找了四嫂清问贺利的情况。
四嫂把贺利来信所说的详细情况都说了。
小萍听了，什么也没说，心里更加来气了，她心想：贺利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情况？
四嫂看了看小萍，想到了上次小萍写绝笔信的事。又说道：“贺利运气好，一中的校长是父亲的好朋友，对他很关心的，他还说校长对他的要求是要他考上清华北大。我们一家人对他的期望也是很高，都认为他以后会攀上高枝，不会回农村了。”
小萍听了，惊讶地问道：“攀上高枝是什么意思？他不回农村去哪里？”
“哎！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接触的人群跟我们不相同，全是一些知识分子和有钱有势的人。时间久了，恐怕他连乡音都改了，你别看他现在跟我关系挺好，很多话他都不跟他哥哥说要跟我说，原因是他哥哥文化水平还不如我，我还上过初中，他哥哥连小学都没毕业呢！所以说，文化水平很重要。但到他毕业，什么时候毕业？说不定他大学毕业还考研考博，出国深造，那岂不是还要读十几年书？真等到他完全毕业的时候，可能连我跟他交流都很困难。因为他太有文化了，我们谈不到一块去。”四嫂谨慎地慢慢说道。她还想继续说下去。
小萍越听越不对劲，顾不上矜持，直接打断了四嫂的话。激动地说道：“你别说了！他说过以后会对我好的！会答应我所有的要求！如果他敢做陈世美！我死给他看！”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
四嫂见状，赶紧说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我可不知道。他说话会算数的，他哪天回来，我就告诉他，叫他来找你。你现在想跟他说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写信告诉他，别哭！好吗？”
“你跟他说，叫他月底一定要回来，不要在乎那点车费。天气冷了，我给他织的毛衣在月底前一定织好，叫他一定要来找我。叫他要记住他说过的话，别做陈世美！”小萍哽咽着说道。
四嫂见小萍情绪很激动，不敢乱说话，只是说道：“好！我告诉他，他回来肯定会来找你的。”说完，她看着可怜的小萍，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她很清楚贺利和黄丽的情况，黄丽无论哪方面的条件跟小萍都不在一个档次，贺利和黄丽的关系挺好，并且黄丽的父母对他有恩，他怎么可能伤害黄丽来娶小萍？虽然小萍是四嫂的妹妹，但这话暂时她也不能说，她担心小萍一时想不开，真的会寻短见。
在四嫂的一番安慰下，小萍渐渐平静下来。
接下来几天里，小萍除了去地里干活外，都在认真地织着毛衣。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舍打开贺利的来信和那张贺利临别时书写的信笺，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认真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就会禁不住眼泪直流，毛衣早已给她泪湿了多次，有时她禁不住伤心，煤油灯也不记得熄灭就抱着毛衣倒在床上抽泣着，不知何时，她竟然抱着毛衣睡着了。
有一天晚上，小萍异常清醒，她没有哭泣，只是平静地看了看贺利的来信和那张信笺，不知何故，她看着看着就感到很疲倦，于是抱着刚刚织好的毛衣早早就熄灯上床睡觉了。
不一会，她看到贺利身穿一套蓝色的夏装运动服，脚穿一双蓝色的网球鞋，戴着一副黑边框眼镜，背着一个蓝色的书包来到了她家的院子里，她见了，赶紧迎上去抱住了贺利，并认真地端详起来，他没变，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多了一副眼镜。但她突然感觉到贺利身子和双手都很冰凉，这才想起来，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还穿着短袖，于是赶紧拉着贺利的手来到房间里，她要把刚织好的毛衣给贺利穿上，可是她找遍了房间也没看到毛衣，急得她大叫：“毛衣呢？！”
这时，她猛然醒来，原来是一场梦。她还紧紧地抱着毛衣，被子也没盖。
看着手里的毛衣，小萍没有了睡意坐了起来，摇了摇头，又咬了咬牙，再也禁不住流下了两行伤心的泪水。
接下来几天里，小萍每天都会去四嫂娘家看看，可是直到月底也没见到四嫂的身影，她也没再收到贺利的来信。
10月1日那天，小萍早早就来到了林潭镇，经打听得知从县城开往林谭的班车在上午11点左右到站，于是她一直在汽车站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好不容易等来了写有“南山”字样的班车，下车的乘客中有很多都是学生，可是她并没有看到贺利。此时，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伤心地哭了起来。哭完后，她顾不上要买东西，直接走上了回家的山路。她决定，要去贺利家里看看。
再说贺利家人收到贺利的第一封来信那天，一家人都高兴地围过来看了信，母亲得知贺利在一中的条件挺好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贺利在信中也提到了倪校长，父亲看了，高兴地说道：“老倪是我的好朋友，十多年不见了，原来他在一中做校长。年前我抽个时间去一中会会他，也顺便看看贺利说的环境是不是真的？”
母亲说道：“贺利月底要回来，到时你就跟他一起去吧，让他带你去找倪校长不更好？”
父亲说道：“你说的对！贺利应该是10月1号回来，国庆节要放几天假呢，到时我送他去学校。”
过了几天，父亲又收到了贺利的来信，他信中说的是他还有生活费，不用家里寄钱，他不想浪费车费，国庆假期就不回家了。
母亲看了信后，立即发火。说道：“他哪里来的钱？就我给了十块钱给他买衣服，他肯定没买，这也不够生活费啊？有几天假期都不回来！还说省什么车费，分明就是不想回家！不好好收拾他，说不定他过年都不想回家了！赶紧写信叫他回来！”
父亲笑了笑，说道：“过两天就是国庆节了，等他收到信，假期已经过了。要不我写信叫他下个月中旬回来吧？别等到月底了。”
母亲无奈，也只好怒气冲冲地同意了。但她嘴里还在念叨着要好好收拾贺利。
转眼到了国庆节，这天下午，五哥去把他的女朋友接到了家里。原来全家人为了庆祝国庆节，晚上要聚餐。四嫂又来帮忙了，一家人各自忙着做汤圆、做豆腐、杀鸡、洗腊肉，在天黑前就在堂屋里摆好了两桌丰盛的酒菜。
母亲正在大门口招呼着大家入座，这时，小萍来到了院子里，母亲一眼就认出了小萍，热情地招呼道：“小萍！你来得正好！快进屋里来吃饭，你姐姐在忙住呢。”
小萍听了，赶紧上前向母亲问好。并礼貌地向贺利的家人们挨个打着招呼。
不一会，全家人都入了座，小萍是客人，所以被安排在父亲那一桌。
父亲看到全都入座了，站起来说道：“今天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我们也趁此机会来个阖家团圆，但贺利那个家伙没回来，别管他了。大家不要客气，吃好喝好！”
听完父亲的话后，大家都高兴地交谈着，吃起了晚餐。
吃过饭后，小萍迫不及待地把四嫂叫到一边问道：“贺利又来信了？”
“是，又来了一封信，没说别的，就是说他还有生活费，这次假期不回来。”四嫂说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我说的事你写信告诉他了吗？”小萍问道。
四嫂说道：“前两天才收到信，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我还以为他这次会回来，想当而跟他说，就没写信给他。你自己写给他还好。”
小萍说道：“好！下次赶集我就去寄信给他。”
四嫂说道：“好！你坐会，我要去帮忙收拾碗筷。“说完，就走了。
小萍见大家都在忙着，她也去帮起了忙，收拾完后，她见到母亲一个人坐在火铺上，便主动过去坐在母亲旁边聊起天来。
母亲看了看小萍，说道：“你好久都没来过了，但我还认得你。”
小萍说道：“差不多一年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贺利还没去读书呢。贺利这次怎么不回来呢？”
母亲说道：“别提他了！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下次回来我要好好收拾他。我叫他下个月中旬回来。”
小萍说道：“说不定他又不回呢。”
母亲有些生气地说道：“这次是我叫他回，他敢不听？看我怎么收拾他！”
“对！他是很听您的话，但有些事他不一定听的。”小萍说道。
母亲看着小萍笑了笑，说道：“年轻人的事，我可不想管太多。他有他的思想，我说了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小萍想了想，问道：“您不想他在农村找个女朋友，这样也好照顾您吗？”
母亲笑了起来，说道：“我肯定想，但要他找得到才行啊！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可是他还是小孩子，不知还要读多久书呢？谁知道他啥时候结婚？”说完又看着小萍。
小萍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母亲早已看出了小萍的心思，心里挺喜欢小萍，认为她漂亮，身体好，能吃苦，关键还挺孝顺，如果贺利能娶她做媳妇多好。可是母亲也认识知书达礼、貌美如花的黄丽，并且对黄丽印象很好。如果真要把两人做比较，母亲又更喜欢黄丽了。所以母亲一直没问过小萍的情况。
见火铺上坐的人越来越多，小萍就跟母亲打过招呼后去四嫂家休息了。
当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