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萍的忠贞
贺利那天告辞黄丽回到家后，知道四嫂昨天去了茶坪，今天要回来，心里“砰砰”直跳，很担心小萍会跟四嫂一起来家里。可又想到昨日说过过两天要找她，心里好乱，好想去找朱大为商量对策。
正在苦闷时，四嫂回来了，并把贺利叫过去清问道：“你过年那次去茶坪是不是答应要娶小萍了？”
“我没说过。”贺利赶紧解释道。
“那她为什么哭着说你说话不算数，想做陈世美？还说要死给你看呢？”四嫂问道。
贺利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你是不是很喜欢黄丽？我看她也挺喜欢你，你们高中也是同学。”四嫂望着贺利说道。
贺利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你说啊！不然我怎么帮你？”四嫂又问道。
贺利一听四嫂要帮他，赶紧说道：“是喜欢。”
四嫂从裤袋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贺利，说道：“这是小萍哭着交给我的，你打开看看。”
贺到赶紧拆开信封，见信笺上写道：“贺利，你以前怎么说的？你全都忘了吗？你要去大城市了，就嫌弃我没文化，只会种地了？嫌我丑了？配不上你了？你要来告诉我。你昨天说过过两天来找我，不会也是骗我的吧？贺利，我想通了，如果我明天还没见到你，这就是我的绝笔信，我相信你一定会来送我，我也相信天堂没有痛苦。永远爱你！小萍”
看过信后，贺利当场流下了泪水，但是他仍然鼓不起勇气马上去见小萍。
四嫂也看了信，想了一会才说道：“小萍性子很刚烈，她真有可能会寻短见的。你明天去找她，尽量顺着她，不要说黄丽的事，也不要说不要她，耐心地解释学校不允许谈恋爱，要毕业后才能光明正大地交往。暂时缓和一下，时间久了她可能会想通。你千万要注意她的情绪，不能刺激她，一定要让她平静下来。明白吗？”
“明白，那我明天早上去。”贺利有气无力地说道。
接着四嫂又讲了一些应注意的细节，贺利认真地听着。
当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贺利跟母亲谎称要去茶坪找同学谈点事，第二天才回来，得到了母亲的同意。
于是贺利忐忑不安地走上了去茶坪的山路，不知不觉间又到了虎头山顶。望着清晰可辨的茶坪，他脑海里又浮现着以前的画面：那绝决的眼神，那头也不回的身影，那在风雪中哆嗦着相送的小女孩。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刺痛着贺利的心。此时，他也想起了黄丽，心里五味杂陈。奈何？只有面对现实。于是他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后走下了山坡来到了茶坪。
当看到小萍家的房子后，贺利心跳再次加速，他放慢了脚步，努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刚走到院子里，小萍正好从房间走出来。她一见到贺利，赶紧迎上去高兴地说道：“你来了？”
“嗯，你好！”贺利低着头说道。
“走累了吧？来，洗把脸。”小萍说着打了一盆水给贺利洗脸。
“你没吃早餐吧？我做碗面条给你吃？”小萍看着贺利洗了脸，关心地问道。
“不要，我吃过了。”贺利低声说道。
“到我房间来坐吧，我给本书给你看。”小萍说着把贺利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贺利还是第一次进小萍的闺房。只见房间的木地板拖得干干净净，板面纹理清晰。房间里有序地摆放着一个崭新的高衣柜，一个储物柜和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香水，化妆品类的物品。一张单人床上挂着雪白的蚊帐，床上的花被单叠得整整齐齐。窗户上还挂着蓝底碎花布窗帘。整个房间非常宽敞，整洁，还飘散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坐吧。我给本书给你看。”小萍指着梳妆台前的木椅子说道。
小萍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本《第二次握手》给贺利，又问道：“你看过吗？”
“没看过。”贺利说道。心里想，这是言情小说，学校禁止传播的，学生怎么好看？
小萍见贺利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不像以前那么活跃，健谈。于是望着贺利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没有那个想法。”贺利赶紧解释道。
“好！不说这个。”小萍低着头说道。
两人默默无言。
贺利觉得良心不安，便说道：“你需要干什么活，我去帮你干好吗？”
“不用了，我不会耽误你读书的。”小萍笑了笑说道。
“可是我还读七年书。”贺利说道。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帮我，只要你每次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去你家里看你也行。你多久回来一次都可以，我没有什么要求，我在家干活还能挣点钱给你做生活费。但是你不能抛弃我。”小萍说着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贺利本来想说漫长的求学路的艰辛和学校不允许学生谈恋爱的事，可一听小萍这样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才望着小萍说道：“好好的怎么又哭呢？不要哭好吗？”
小萍忍住哭望着贺利，哽咽着问道：“像这样可以吗？”
贺利见小萍情绪很激动，不敢乱说话，低着头沉默着。
“你说啊！我哪里不好？”小萍见贺利不说话，情绪更激动了。
“都挺好！我没说你不好。”贺利赶紧说道。
“那像我说那样行吗？”小萍望着贺利喘着粗气问道。
贺利看着伤心的小萍，想起了前天在林潭小公园的那一幕，心如刀割，急得站了起来，强忍住泪水望着小萍说道：“行，你说的我都照办。你不要哭嘛。”
小萍听了，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贺利，把头靠在贺利肩膀上伤心地哭了起来。贺利拍着小萍的后背说道：“别哭了，好吗？”
小萍忍住哭抬起头来望着贺利，四目相对，贺利用手为小萍擦干了泪水。小萍柔声说道：“你不要骗我？”
“不骗。”贺利下意识地搂紧了小萍轻声说道。此刻，他把朱大为和四嫂的话全都忘了。
不一会，屋外传来三叔三婶的声音，他们从地里回来了。小萍这才想起来，还没做饭呢，赶紧对贺利说道：“你帮忙烧火，我做饭，好吗？”
“好！”贺利高兴地答应着。
贺利礼貌地见过了三叔三婶后认真地烧起了火。小萍熟练地做起饭来，还特意炒了一大盘腊肉。
吃饭时，三叔三婶高兴地问起贺利考试成绩的事，贺利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运气好，刚好考上了一中。”
三叔笑了起来，说道：“我听你四嫂说了，你是全县第一名，别谦虚了。”
小萍在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贺利。
“不是，她乱说的，没有排名。”贺利说道。
吃过饭后，因为天气太炎热，都要睡中午觉，贺利跟小萍说好下午去地里帮忙干活后就去了一个房间午睡。躺在床上，贺利突然想起了黄丽，于是睁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可他再也不敢往下想，只好无奈地躺下闭上了眼睛。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下午贺利跟着三叔，三婶，小萍顶着炎炎的烈日朝着小萍家的玉米地走去。一路上，贺利因有太多心事，无心欣赏田园风光，有气无力地来到地里摘起了玉米。
三叔和三婶各用一个大背篓一边摘一边装着，贺利和小萍则共用一个小背篓，装满后就倒在玉米地的边缘上放成一堆，然后又继续摘。刚开始，贺利很认真，拼命地摘着。但看着小萍，总是会想到黄丽，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阳越来越火辣了。没多久，贺利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并且身上奇痒无比。可小萍好像没事似的，还在熟练地摘着。
小萍看到贺利难受的样子，关心地说道：“累了？我们休息一会。”
“没事，慢慢摘。”贺利一边抓痒一边说道。
“走吧，到那棵梧桐树下休息一会，我也累了。”小萍说着带贺利到了一棵梧桐树下，这里比较阴凉，还有风呢。
“你坐会，我去掰一根甜玉米梗（类似于甘蔗，很甜。是发育不正常，没有长出大个的玉米棒子的梗）给你。”
不一会，她就地里掰了两根甜玉米梗过来，给了一根给贺利，两人一边乘凉，一边啃起甜玉米梗来。
小萍望着贺利抓痒的样子，心疼却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说不来，你又偏说要来。你还是要好好读书，干这个，年复一年，没有尽头。我已经习惯了，可你还没习惯。”
“我从小就干活，早就习惯了。只是你们这里的玉米地里怎么这么痒呢？我家玉米地里不会这样的？”贺利说道。
小萍说道：“前面不远处的几棵梨树上很多毛毛虫，看着很恐怖，我都不敢去，可能是风吹过来的。”
“难怪，别说了，越说越痒。”贺利说道。
小萍说道：“习惯就好了，以前我也怕来这个地方。”
贺利望着小萍有些麻木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自己没办法满足她，要是当初没去补习多好！
小萍以为贺利很疲惫，说道：“我们再休息一下就回去了，我还去做饭呢。”
“没事，你去做饭，我摘。”贺利强打精神说道。
小萍笑着说道：“你以为下午能摘完？要摘好多天的。”
“我想帮你摘完再回去，可是我跟我妈说了明天要回去的。”贺利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萍望着贺利，感动地说道：“我才不要你帮呢，把你累坏了，你妈会怪我的。”
“不累的。你坐会，我去摘就行了。”贺利说着又回到玉米地里摘了起来。小萍也跟着故意慢慢地摘着。
没多久，三婶来叫小萍回去做饭了。于是贺利背着一小背篓玉米棒子，小萍则空着手走上了回家的山路。
路上还遇到了几个本村的人，他们一边跟小萍打着招呼还一边怪怪地看着贺利笑。也有人问小萍：“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小萍听了只是笑，不回答。
二人回到家后，贺利还是感到浑身发痒，便去水渠里洗了个澡，可是也没衣服可换，于是把衣服裤子洗了放在有些发烫的条石上晾晒着。
贺利坐在水渠边无聊时不禁又想起了黄丽，心里很不是滋味。担心她在县城会不会很孤单？越想越着急，心里盼望着这漫长的假期快点结束，他想早点回到校园。
当贺利回到小萍家时，小萍已做好了晚饭，三叔三婶也从地里回来了。一家人吃过饭后贺利帮忙小萍一起收拾着碗筷，三叔三婶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咪咪地看着二人。小萍也看着很勤快很体贴的贺利，笑在脸上，喜在心里。这温馨的画面中，贺利俨然成为了未来的女婿。
收拾好后，小萍见天色仍早，兴致勃勃的要和贺利去水渠边吹吹风。贺利想到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也很想跟小萍谈谈，便又和小萍一起来到了水渠边。
今夜月色朦胧，那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稻田里闪烁着萤火虫和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发出的无数星星点点的亮光，这无异于锦上添花。不时一阵阵带有稻香味的凉风吹过，在稻田里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稻浪，眼前仿如是碧波荡漾的大海，使人看了顿时心胸开阔，生出万丈豪情。
稻田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蛙声，时而又会蛙声齐鸣，时而还会听到青蛙跳进稻田发出的声响，似乎，它们一直在稻田里追逐嬉闹着。
小萍见贺利望着稻田出神，便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大海。”贺利说道。
“你别说，还真像。走吧，到前面条石上坐会。”小萍笑了笑说道。
不知是否小萍有意安排，条石还是上次那块条石，睹景生情，贺利心里感慨万千。脱口说道：“要是我上次没有去读书多好！”
小萍没听懂贺利的话，说道：“你要是没去读书哪会有今天的成绩？我会支持你读书的。”
贺利看了看小萍，说道：“求学的路太漫长了，我帮不上你，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其实我心里很愧疚。”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帮助，我也没有什么要求，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想要，只要你每次回来都来看我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其实我想要的生活是，你毕业后不要呆在大城市，回来镇上教书，我就在家里种地，带小孩，我有空就去镇上看你，你有空也可以回来，这样多好！可是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小萍望着贺利说道。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想得很长远，还结婚生子，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田园生活。
贺利听了小萍的话，望着善良，单纯的小萍，想到她如此低要求自已也没办法满足她，也想到了那封信，甚至想到了以后还会无情地抛弃她。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她？背上无情无义的骂名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她不大发脾气，毅然决然地转身而去，却偏要如此痴情，执着？贺利想不明白，心里好疼。早知如此纠结，还不如上次不要去读书，好好种地还过得舒坦。
“你说的挺好！可是我肩负着家人和老师们交给我的使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优异的成绩完成我的学业。”贺利思考了很久才无奈地说道。
“嗯，我爸果然没看错，他说你以后要上清华北大，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其实我可不想你去太远的地方，也不想你做大官。像我说的那样做个老师就好了。”小萍不知道贺利心里在想些什么，很开心地说道。
“他们说的容易，我可没那么想，不要让他们太失望就好了。”贺利说道。
“对！你说的对！官当大了不好的。”小萍认真地说道。其实她说的是陈世美做大官后的行为。
贺利看着小萍笑了笑。
小萍也笑了，说道：“你以后就好好读书，不要想别的，我爸也说了要帮助你。”
“我可不要你帮助！”贺利很生气地看着小萍说道。
小萍听了，想到姐姐说过贺利很重感情但性格很倔强，于是赶紧说道：“其实我也帮不了你，我有什么困难就找你，你帮不了我也不怪你。好不好？”
“好！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贺利笑了笑，说道。
小萍也笑了笑，说道：“你以后每次回来，我们就在这里坐会，我就很开心了。”说着把头靠在了贺利肩膀上。
贺利望着天真的小萍，想到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后见面的时间会很少，很担心小萍以后会听到风言风语，一时想不开。于是说道：“我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不能帮你摘玉米了，你不要太累。我真的好想帮你，可是我妈要我明天回去。你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现在跟我说，我一定想办法做到。你的信我看过了，以后不要这样吓我，如果我真有什么事没收到你的信呢？难道你也当成我收到信也不来？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去找我的，我们当面说，不要去瞎猜。好吗？”
“好！我理解，你的任务是读书，你帮不完的，我已经习惯了，不需要你帮。”小萍说道。
说完望着贺利，忍不住滴下了泪水，哽咽着又说道：“那天在林潭见到你后，我真的很伤心，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在小公园里坐了很久很久，也没见到你。天黑了我还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山路上，我很害怕，可是山路上没有人。那天我很晚才回到家，饭也没吃就躲到被窝里整整哭了一夜。不说了，都过去了。你以后要对我好，不要让我害怕。”
贺利听了，看着小萍，心都碎了。一边为小萍擦着泪水一边说道；“别哭好吗？是我不对，我认错。你就骂我，打我也行。”
“没事了，那我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你，不猜了，当面说。”小萍又笑了，头靠着贺利的肩膀说道。
“对！当面理论。以后不要有那个念头了？”贺利说道。
“不会有了，你放心。我可不想离开你，我相信你，我们以后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小萍认真地说道。说完眼望着远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似乎，她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贺利终于放下心来。但却感觉全身无力，非常疲惫。
“你累了？那我们回去休息了。”小萍说道。
两人回到家后不久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贺利疲倦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黄丽和一个比较高大的男生手拉着手在江边散步，他赶紧叫黄丽，黄丽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还与那个男生相互搂着向前走去。急得他大叫：“黄丽！”这时他猛然醒来，原来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