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万生镜里观前世
他看着星轨蔓延，荒原星野，辽阔无边。
最后，他沉默地走进了藏书阁。
修仙界的，凡界的，妖界的，鬼界的，魔界的，所有藏书阁的书他都翻遍了，然而只找到了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献祭，然而就算他愿意，以他目前的灵力，可能献祭结束也达不到完全封印的效果。
所以他选择了第二个方法，他在魔界翻到的古籍之中，那个往生门的阵法。
半个生魂啊……
他垂眸，合上书，勾了下唇。
如果只是献出半个生魂，就能换她下一世，其实也还不错。
步步算计，最后，他找到了苏有择。
空旷的大殿，他跪下行了大礼，那个时候，他已经担了不少青梧山的事情，下一步就是继任了。
他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纵使遮遮掩掩，也总有有心人看得见。
也许是宴席上他悄无声息的视线追随，也许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帮她解决麻烦，又也许是那点忍不住的亲近。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有择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有些诧异的，虽然说他家女儿很好，但是这两个人看着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是怎么扯到这种心思上的呢？
而且……似乎也不止是裴寻一个人……
这两孩子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心里都门儿清，但是就是不愿意戳破，以一种平淡的方式相处着。
于是在答应裴寻的请求前，苏有择问过他，为什么不去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能是苏有择和他妻子的原因吧，总感觉错过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与所爱之人错过一时尚且耿耿于怀，更何况是错过一世。
可是裴寻拒绝了。
他看过两个人的命定星轨，唯一的交叉点，就在她给他下药，把他绑回清纵殿的时候。
此后星轨越行越远，纵使偶尔有点联系，但也可以看出，他们终将再无交集。
现在太晚了，他改不了星轨，改不了天命。
任何与天道所定相违背的事情，都会被无形中矫正。
换句话说，天道会插手。
可是人啊，总是信命又不信命的，就是这么矛盾。
裴寻想要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赌上一把。
他以半个生魂布下开启往生门的阵法，然后让苏有择帮他遮掩天道。
他们把棋盘布好，让她来执棋。
然而这事是不能告诉她的。
她是沟通两世的关键，知道的越多，天道的束缚越多，越容易被发现，遭遇危险。
他只希望再来一世，能改变些什么。
还有……他希望下一世，她能不能……不要放了他？
然而纵使苏有择帮忙遮掩，天道还是无处不在。
上古大魔出世的那一日，天生异象，他答应陪她等到天明，却失了约。
因为天道在那一天，也有了异动，他得赶在被天道干预之前，开启往生门。
他什么都做了，什么都不说。
万生镜的光芒渐渐暗下去，随即又缓缓亮起。
这是裴寻的这一世，然而苏汐并没有看。
她垂下眸子，眉眼被阴影遮住，看不清神情。
直到万生镜第二次暗下去，她才微微有了动静。
这时天已经暗下去了，她起身，带着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
因为她的动静，裴寻布下的阵法被触碰，荡起淡蓝色的波纹。
苏汐偏头，将万生镜收入储物戒，看着窗外。
薄暮泛着偏黑的深蓝色，像是深处的海洋，星星并没有很显眼，落在这片海洋中，像是深海里误落的碎钻，泛着粼粼的闪光。
青山之上，绿叶随风细微地舞动，遮掩着树下星星点点的花草，再往远，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辽阔。
裴寻是这个时候推开门的，苏汐看着他，隔着跳跃的烛火。
裴寻抿了下唇角：“你……”
“带我出去看看吧。”苏汐轻声道。
她的声音又轻又淡，像是水墨画里绵延的群山，隔着一层模糊的色彩，显得有些遥远虚幻。
裴寻顿住，似乎有些犹豫。
“我不跟别人走。”苏汐笑了笑：“上次去找魔尊，本就是将计就计。”
她的笑也很淡，只是微微地勾了一点唇角：“你要是不放心，我把圣域给你。”
“你锁我，嗯？”
裴寻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你想去哪儿？”
他妥协了。
他总归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的，似乎只要她一句话，底线就可以轻易退让。
“随便看看吧。”苏汐缓声道。
她没有让裴寻动手，手里灵力微动，把阵法炸成一片片碎片。
她从无数的碎片落下的荧光中朝他走来，裴寻蜷了下指尖，最后还是伸手拉住了她。
天山玄铁应声落地，裴寻扣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我……”
“你在鬼界的时候，是找到了前世的半个生魂是吗？”苏汐问他。
裴寻想说的话被打断，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嗯，还想起了一点前世的事情。”
木门被推开，晚星璀璨，夜间的风带着自然的凉意，清新又温柔，拂面而过时似乎能给人带来一场盛大的心动。
“都想起来了？”苏汐垂眸，远方的风吹乱发丝，她看向裴寻。
“没有，还有一些片段没有想起来。”裴寻回她：“但是大部分还是有印象的。”
“比如？”
“比如前世的时候，我跟你没有交集，所以江轻飏一直没有见到过万雪。”
“还有，周家村那个好奇修士的女鬼，她大开杀戒，屠了人家满门，牵扯了不少无辜之人，最后没能度化，没能转世投胎。”
“我们当时的路线和青梧山弟子的路线并不相同，所以前世的我没有路过青山湖，但是我后来听说了，那只湖妖最后没舍得伤害镇里人，最后自己被镇里人请来的修士给血祭了。”
裴寻的嗓音偏低，伴着晚风落在苏汐耳边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温柔。
“还有那只桃花妖，她惹了叶酥酥……”说到这儿，裴寻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良久才开口道：“最后叶酥酥被叶清染救出来了，叶酥酥很生气，一时冲动把那只小桃花妖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