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香料
万雪正在十分惆怅地盯着床上躺着的男子。
“唉……”
好惆怅!
“怎么了,小姐?”男子贴心地问。
“你什么时候好啊?”万雪又叹口气。
男子脸色微红:“小姐是……是需要我做什么吗?还是说……小姐在关心小人。”
万雪看着他:“我饿了。”
刚吃完就饿了。
“你不好,谁来给我弄吃的啊……”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男子:……
这还真的是个清新脱俗的小姐。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吃东西。
男子大抵也看出万雪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的,无奈道:“小姐不是有仆侍吗?不能让他给你……”
“别别别!”万雪连忙按住他:“你小声一点,可千万别让他听见了!”
要是让江轻飏听见了,她的美食大计还进不进行了!
男子:……
哪里有小姐怕自己的仆侍的?
说到这儿,万雪似乎才想起来男子是被江轻飏打伤的:“嗯……”
“他脾气不好,动手应该不是……不是故意的吧?我替他跟你道歉。”
那句“不是……不是故意的”,她说起来犹疑的很,自己都有点不太信。
嘶……
“所以你可千万别说!”万雪叮嘱道:“千万别让他知道!”
要不然我可能也要被打!
秦升就是这个时候推开门的,他动作轻,万雪又沉迷在自己被江轻飏抓住打一顿的担忧里,没有注意到秦升。
小倌倒是看见了秦升,也没吱声。
江轻飏靠着门,听见的第一句就是“千万别让他知道”。
戾气越来越浓,灵力都开始翻滚起来。
秦升无奈地笑了笑。
躺在床上的男子故作委屈道:“小姐……小姐当真没有半分心疼我吗?”
万雪正在走神呢,就听到他这么问,她认真地点头:“心疼。”
心疼地不得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找到个能给她送吃的人了,可千万别被江轻飏打坏了。
“心疼,嗯?”江轻飏走进去,提溜着万雪的领子,大抵是怒极了:“心疼他?”
他气笑了:“我以前怎么就没见过你心疼谁呢?”
江轻飏长的是偏妖孽一些的,眉眼都带着锋利和一股莫名的邪气,此刻生气了,丹凤眼微挑,平生带了一丝危险。
“我……”万雪缩了缩脖子。
可别打她啊!
秦升动手拦下了江轻飏:“小汐找她有事,别耽误正事。”
万雪跟着台阶下:“对对对,小汐最重要!”
指节捏的咔咔作响,江轻飏盯着万雪半天,盯得万雪都觉得他要吃了她了,他才放手。
万雪默默地远离他两步,接过了秦升手中的瓷瓶。
“这个……”万雪蹙眉,嗅了一下,连忙把瓷瓶拿远。
“怎么?”秦升问道。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啊?”万雪苦巴着脸,觉得刚才吃的醉蟹都不香了。
“解药。”秦升道。
“解药?”万雪又嗅了一下,眼泪都被激下来了,眼泪汪汪地开口:“我闻到好多剧毒啊……”
以毒攻毒。
看着小姑娘眼泪吧嗒的,江轻飏没好气地抽走她手中的瓶子:“不喜欢就别闻,让苏汐自己想办法去。”
他太凶了,万雪委屈地看着他:“你怎么脾气这么差?”
“我脾气差?”江轻飏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他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面拖。
“这个药我能配……你让小汐把中毒的带给我看看……”这是秦升听到最后的话。
万雪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江轻飏拖走了,他的手劲极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压不住的怒气。
就知道欺负她这种没点护身能力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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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潇呢?”苏汐似乎没有多诧异,看到裴寻只是顿了一下,然后自然道。
裴寻不答,状态看起来不太对。
他眼角泛红,呼吸也比一般情况要急促,安静地站在那儿。
“怎么?”苏汐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
“打晕了。”
嗓音也沙哑的不像话,他开口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苏汐顿了顿,然后笑了。
她穿得不是平时的简装,华丽而精致的华服逶迤拖曳在地上,红色的华锦上用金丝银线绣着复杂而瑰丽的花纹,额头上的花钿都比平时要红些。
她慢悠悠地靠近他:“怎么,怪我?”
他不动,垂下眸子不去看她。
她也不急,等着他的回答。
“苏汐……”
他开口。
声音实在不太对,眼角越发泛红:“你答应过……心疼我的。”
她的指尖微顿。
裴寻现在并不好受,李潇带走他的时候,就给他来了一场特殊的“整治”。
那是一种香,他没避开。
走廊上又都是人,他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把李潇打晕,会引起麻烦。
他没避开,就只能生生受着。
李潇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她都不要你了,还有什么好执拗的?”
“跟着我,我可以对你好一些。”
他向来不喜别人碰他,叶清染跟在他身边叫了多少年的师兄,连他的衣角都没有几次能碰到。
李潇扯着他的衣服,他嫌恶又难受,便想要避开她。
李潇这辈子没怎么见过这种半分不愿意低头的。
纵使没有表情,他的动作里都充满了不喜她靠近。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仆侍。
还是主人不要的。
有什么好清高的?
于是李潇动了手,香粉随着她的袖子洒在空气中。
裴寻皱眉想要躲开些,但李潇选的位置着实不错,他身后就是栏杆,退无可退。
李潇应该没少用这种香粉,驾轻就熟地洒完,自己却没有半分事。
应该是早就服用过解药了。
那一段路,裴寻走得十分煎熬。
他不是没被下过药,他和苏汐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苏汐下了药把他绑回去的。
李潇用药多,苏汐动手就是下着玩,而李潇都是往死里整人的,香料浓度很高,他刚刚吸入就能感觉到药效。
李潇看着他眼角逐渐泛红,笑道:“别清高了,马上有的是你求我呢!”
她用了这么多回药,没一个能逃开的,偶尔也有些假清高的,最后还不是求着她给。
药效越发浓烈,那一瞬间裴寻拿剑的手指都在轻颤,但是看着李潇,他却厌恶地退了一步。
没有屈服,没有任何欲望,只想躲开。
那个时候,裴寻突然意识到了,不一样的。
苏汐是不一样的。
从他第一次见她开始,她对他就是特殊的存在。
所有的借口,所有的厌恶,所有的逃避,在遇见她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那些冠冕堂皇的拒绝,只是本能地不想这么快沦陷。
也许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是这场心动的开始。
从始至终,与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