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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第 6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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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看见了这句话, 可能就要劳烦亲再等一天了。

    识海世界之内,分化出来却还没能归融为一的净涪魔身冷哼了一声,嗤笑道, ‘真没想到, 我还能光明正大领他一句谢的这一天。’

    净涪佛身却是真的不甚在意,‘过往的都已成过往, 何必太过在意?’

    净涪魔身已不去在意左天·行了,而是直接驳了净涪佛身一句,‘因为我就代表着我们的过去!所以我多在意一点我们的过去, 有什么问题?’

    净涪佛身无言以对, 唯有合掌,微微垂落眼睑,低唱佛号。

    这却是净涪自己的修行了。

    自筹谋应对无执童子时见到脱出死关的清恒大和尚, 净涪心头灵光乍闪,欲将善、恶、自我三念化身修作佛门过去、现在、未来的三化身。

    如无意外, 净涪恶念所成的魔身将塑成他的过去法身, 代表着他的过去, 毕竟他过去修持天魔道, 正好相互牵系;而净涪善念所成的佛身将成为他的未来法身, 象征着他的未来, 到底他已在佛门三位世尊面前皈依,不可能再轻易变更门庭;最后的净涪自我就会成为他的现在,象征他现在所成一切俱由自我本心成就, 随心而动, 随心而行。

    如此正好一一对应,所以理论上,善、恶、自我三身转化过去、现在、未来三法身是没有问题的。待到三法身转化成功, 净涪就可自然地借由佛门秘法,将三法身融汇归一,顺理成章地向前迈出下一步。

    当然,也就是理论而已。

    真正的修行,净涪现在也就只是开了个头,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上手。

    还需要时间。

    净涪本尊一边沉默听着识海世界里魔身与佛身之间来来回回的辩驳,一边返回禅院。

    左天·行站在原地,直到净涪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像是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回了天剑宗。

    唯一有异的,约莫还是要数左天·行那双泪水不断掉落的眼睛。

    左天·行没想过让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出现在旁人眼里,所以他一路都躲着人,没敢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直到一路回到他自己的峰头,入了静室,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可是站在水镜面前,看着镜面中映出的自己,左天·行还是不一般的头疼。

    他叹了一声。

    重重的叹息落在静默的屋舍里,没有激起一丝尘埃,却真的叫左天·行的眼泪停了下来。

    左天·行心中实在算不得欢喜,他沉默看了一眼水镜,便招来灵水,又取了随身梳洗的物什,先打理过自己,换了一身新的衣裳,才重新在蒲团中坐下。

    他收摄诸般心念,沉入定境之中,开始尝试着与他魂魄联结的景浩界世界意志。

    不知过了多久,左天·行终于脱出了定境。

    离开定境的那一瞬间,饶是在这景浩界上已经称得上强者、历经轮回转世神魂异常强大的左天·行,也险些支撑不住身体,就要瘫倒在地。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左天·行满是倦色的脸上却绽开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他甚至克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

    哪怕是差点笑岔了气,咳得难受,左天·行还是不断不断地拉扯着嘴角的弧度,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可是笑着笑着,左天·行又红了眼眶,有晶亮的水珠在眼眶边上来回打转,只都被主人克制住了,没叫那水滴脱出眼眶的范围去。

    左天·行笑够了,才将自己的头埋进胳膊肘了,蜷缩着身体,任由真正属于他的泪水打湿他不久前才刚换上的衣裳。

    渐渐的,大悲大喜几番轮转之下极度疲怠的左天·行就以这样狼狈的姿态睡了过去。

    他睡得那样的沉,没有谁能够唤醒他。自然,也没有谁能得以窥见左天·行这个声名在外的大修时一生中最为纯粹柔和的笑意。

    他有理由如此欢庆,因为此刻他怀里拥抱着的,是他两辈子以来从未真正得到过的自由。纵然这自由还没有真正的兑现——他还没有找到能够承载他命格的那个人,可那气息便足以令他迷醉。

    这边左天·行又哭又笑开始发疯的时候,那边的净涪却施施然地穿过长廊,转过门墙,回到了他自己的禅房里。

    阖上门扉的那一瞬间,饶是净涪,也禁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

    实在是这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里,发生的事情却比往常半年还要多,期间更是需要劳心劳神地与人筹谋算计,相当的耗费心力。

    但净涪毕竟是净涪,他只挨着门扉站了稍许工夫,便缓过劲来了。

    他也不急着去盘点计较些什么,而是先转到佛龛前,捻了三支清烟,就着旁边的烛火点了,礼拜过了供在佛前,又添了香油换了清水,才脱去袈裟,只着一身僧袍,拿着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慢慢地翻看着。

    待到这一部经文翻完,净涪才另取了常用的纸笔过来,开始慢慢地梳理着今日里的诸般筹谋。

    净涪蘸了笔墨,捻着长长的袖袍站了少顷,才在空白的纸张两端分别落了几个字。

    “五色鹿族群”、“他化自在天魔主”。

    后面的那几个字,净涪一气呵成,几无停顿之时。

    寻常时候,寻常人,因这位他化自在天魔主的神通,多会避忌,不敢稍稍提起他的尊号与名号,甚至连心中一点念头都不会涉及,生怕引起这位他化自在天魔主的瞩目。

    净涪此刻却是不曾顾忌,就那样大大方方地提在纸张上。

    当然,也不是净涪不忌惮那位他化自在天魔主的神通,实在是惹的债多了,不怕见债主。反正那天魔主不会放过他,他也不可能处处躲避,所以还就不如堂堂正正地来。

    双方拼的是手段、心计、筹谋与心性,他纵然弱了许多,明明白白一个挡车的螳臂,却也有人能够震慑住天魔主,叫那天魔主不得真正的越过那条隐形的界限去,留住他一线的生机。

    哪怕这生机真的也就只得一线。

    净涪摇摇头,将那丝感慨抹去。

    天魔道到底着重智斗,需要考验的或许很全面,但真正决定这一场胜负的,却不是武力。

    在天魔道里兜转过一圈的净涪其实很明白,魔道亦是大道。哪怕是魔修,越是走到高位,越是得尊重自己的道。不然,任你生在最合适的时代,拥有最契合的机缘,也终将迷失在这茫茫修途中,不见远方。

    而智斗,更多考验的是心性、眼界与眼力。

    净涪顿了顿,还是提笔在“他化自在天魔主”侧旁提了心性、眼界和眼力六字。待到净涪提笔凝视纸上笔墨好一会儿之后,他最后又在旁边提了一个字。

    守。

    单从实力层面来看,不论是心性、眼界还是眼力,净涪都远不如天魔主。这是事实,容不得辩驳。

    那是漫长的岁月与人事打磨出来的瑰宝,净涪差了人家这许多,那也没有办法。

    幸好,对弈与搏斗都分攻守两端。这一次,净涪占据的是守势。

    守势到底要比攻势容易得多。占据守势的净涪只需要守定本心,不着尘垢,大概就能过得了这一关。

    想是这样想的,理也是这样的理,但净涪看着这张纸上寥寥的几个字,却也真的笑不出来。

    那是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主啊……

    沉默得半响,净涪佛身、魔身与本尊一道,慢慢地笑了起来,他的身体竟然还是微微颤抖着的,抖动的手带动着抖动的毫笔,在洁白的纸张上抖落出一小串细碎的墨点。

    不是怕的,而是兴奋的。

    不论佛身、魔身还是本尊,他们那一模一样的五官上,洋溢着的是一般无二的兴奋与颤栗。

    这一刻,若真有人能够看见分立在三才方位上的他们,绝对不会有人因为他们那南辕北撤的气质猜疑他们的身份。

    若真要去怀疑什么,他们必定也只去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净涪佛身、魔身和本尊却没有分神去想这些,他们只是那样兴奋且颤栗地笑着,无声又激动地看着左右的自己,肆意且骄傲。

    是的,纵然世事变迁,人事变幻,他终究是他。

    皇甫成是他,程涪是他,净涪也是他;魔身是他,本尊是他,佛身是他;过去是他,现在是他,未来还是他。

    他仍然是他。

    净涪三身只笑看着他们自己,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各自身上泛起的一丝浅淡近无的紫光。

    那朦朦胧胧的紫光似有若无地将他们三身绕了一圈有一圈,似是要将他们真正地牵系起来。

    不对,是那原本就自他们身体里泛出的这紫光终于破开了一直以来莫须有却又无比坚固的壁障,缓慢但坚定地连在一起。

    那是它们最初也是最真实的姿态。

    两位各掌一脉佛门法统的大和尚相视一笑,气氛一时非常愉快。可今日里这一场法会并不仅仅只是清恒大和尚的机缘,故而很快的,这法场各处也陆陆续续地涌起阵阵突破的气机。

    每有一处气机爆发,清源大和尚便总会顺着那些气机传来的方向张望了两眼,待见得妙音寺的大和尚接应防护的时候,才会收回心神,继续陪着清见大和尚闲等。

    着实忙碌得很。

    若是往常时候,看见这般忙碌的清源大和尚,清见大和尚必得打趣一二的,可放在当下,清见大和尚却着实没有这个闲心,他只一眨不眨地看着旁边的清恒大和尚,时刻关注着他那边的变化。

    所幸,清恒大和尚今日突破异常顺利,并没有生出什么波折。

    但见清恒大和尚身侧那三位装扮不一的清恒和尚各自见礼后,仅只静默对视了片刻,便笑得一笑,同时化作金色的佛光没入清恒大和尚百会穴中消失不见。

    清见大和尚见得清恒大和尚的三个法身散去,心念一动,收回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法相,目光炯炯地盯着清恒大和尚。

    清源大和尚也不在意自己的待遇,他往侧旁偏头,对刚刚站到他身边的净涪点头回礼。

    许是刚才借助《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重现祗树给孤独园中世尊讲经着实吃力费神,刚才已经调养了一会儿的净涪脸色尚有些发白。

    清源大和尚不甚赞同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道:“你今日也累了,过来干什么,还不回去好好歇着?”

    “上师突破,我既然在,怎么能不过来看看?”他合手,低头领了清源大和尚的好意,“师叔放心,我有分寸的。”

    清源大和尚仔细看了他两眼,见他除脸色苍白些外确实神机饱满,元气充足,看着并无甚么大事,便也就罢了。

    这边厢师叔侄两人不过闲话得一两句,那边清见、清恒两位大和尚也已经走了过来。

    净涪站直了身体,率先与两位大和尚见礼。

    清恒大和尚却不托大,也是脸色郑重地回了一礼。

    虽然有着上师之名,但他与净涪之间情分几何,他们心中各自清楚,往日是没个由头掰扯清楚,今日里净涪正式领受菩萨大戒,正是难得的好机会,清恒如何又真能继续坦然领受净涪礼敬的上师之礼?

    故而纵然净涪一再以礼相待,清恒大和尚也都是一力固辞,只承认师叔之名。

    清源大和尚在旁边看着,笑过后,倒也帮着清恒大和尚道:“既然清恒师兄坚持……”

    净涪和清恒大和尚之间的渊源,清源大和尚并不十分清楚,他只知道点皮毛,但现下看着清恒大和尚的态度,他稍稍沉吟后,也已经有了决断。

    侧旁的清见大和尚明显也是一个意思。

    净涪抬眼看过清源、清恒、清见三位大和尚,略想一想,也没再坚持,改称道:“师叔。”

    清恒大和尚这才坦然受了。

    清见大和尚在旁边看着,虽然心中颇觉惋惜,但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净涪这比丘别说他天静寺,就是景浩界都留不住,真要是强攀着这一段因缘,怕不会是个德不配位的结果。到得那时,因缘反噬……

    他们承受不起啊。

    清见大和尚分神的时候,清恒大和尚却已经与净涪聊起来了。

    “我今日方才明白,往日里是我自己着障了……”

    净涪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个时候,其实也不需要他来说什么。

    “……今日破开迷障,方才得见性光……”清恒大和尚说着说着,竟然侧身,合掌与净涪拜了一拜。

    “多谢师侄你这一日的劳心。”

    净涪一惊,连忙闪到一侧,避过清恒大和尚的谢礼。

    “师叔言重了,这都师叔多年潜修积累下来的功果,又岂是弟子这三言两语的功劳……”

    清恒大和尚抬眼,瞧见他那模样,立时就笑了开来,却也没再坚持。

    一旁的清见大和尚已经收拢了心神,见清恒大和尚脸上笑意,也惊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了开来。

    今日的这一场法会异常成功,在清恒大和尚之后,陆陆续续的就有突破的和尚找来,要与净涪道谢。

    净涪送走第三位和尚之后,远远看了一圈,见其他突破了的僧人还在调整气息,体味玄奇,一时半会儿的还抽不出空来寻他,便当机立断地转头看向清源大和尚。

    清源大和尚仔细看过他表情,又看了看那些破关的僧人,也着实有些担心,便道:“行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来,你今日也很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至于明日的法会……”

    景浩界大劫过后的妙音寺第一场法会,当然不可能只开两三天。

    事实上,这就只是个开始而已。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都是妙音寺这一场法会的时间。算起来,这一场法会将会持续整半个月的时间。

    清源大和尚梳理了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法会安排,直接拍板道:“乃至之后的法会,你且好好休息着。”

    好好休息着的意思……

    净涪看了看清源大和尚。

    清源大和尚冲着他笑,笑容慈蔼宽和。

    净涪也就都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是,师叔。那接下来的事情……”

    “都会由净音师侄接手,你好好调养便是,莫要太挂心了。”清源大和尚极其利落地接话道。

    显然,清源大和尚是已经认真想过了的。

    净涪偏头看向另一侧,清笃大和尚正正往这边走来。

    迎上净涪的目光,又看了看另一边清源大和尚的表情,清笃大和尚瞬间了然,也劝道:“自半年前你跨过那道门槛后就忙这忙那的,一直没能停下来。早先是因为情况所迫,但现在……我们不急。”

    妙音寺需要放慢脚步稳打稳扎是每一个妙音寺僧人的共识,净涪自然也是一样的盘算。更何况比起妙音寺众僧的尽心尽力,为妙音寺的未来费煞苦心地诸般筹谋,净涪又更疏远一点。如今妙音寺里的大和尚们有了盘算,净涪也就没有再坚持。更何况下来接手的那个人还是净音……

    净涪本打算顺势应下,但恰在这时,他心头一动,低声与清源、清笃两位大和尚说道:“师叔、师伯都是知道的,弟子曾将一枚追随者副令赠予一位女子……如今她心中已有决定,不知寺里可有安排?”

    此时的妙音寺山门下,皇甫明棂握紧了手上的那块铭牌,忽然垂眸,向着身前的妇人跪下,毫不含糊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娘亲,孩儿去了。”

    那位挽高髻、披长帛的王妃狠狠地闭上眼,压下到了眼眶边上的水珠,却掩不住那自眼角泛开的红晕。

    “嗯。”她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去吧,不用记挂着我,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你今日的这一番心意。”

    皇甫明棂又是沉沉应得一声,最后看得她一眼,才转身上前。

    妇人一瞬间紧握了拳头,才没让那再度盈满眼眶的泪水掉落,可饶是这样,她眼前仍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看不清她女儿的背影,看不清那条长长的石阶,更看不清长阶尽头那朴素却庄严的山门。

    眼前俱是混沌。

    但她依然看见了。

    看见她的女儿坚定地踏上阶梯,看见她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中劈风斩浪地一往无前,似要在那混沌世道中开辟出独属于她自己的一片风景。

    我的孩子啊,愿你今日一去,能扶摇直上,海阔天空……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束缚,跌落地面,碎成细小的水花。

    皇甫明棂能感知到身后母亲变化浮动的气息,但比这更明白更厚重的,是那始终没有挪动的视线。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依旧一步步往上走。

    妙音寺里的所有大和尚一时也都心有所感,凡是闲着的,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眼望向妙音寺的山门。

    沙弥尼、比丘尼……

    景浩界佛门缺失了千万年的那一块,终于要补全了吗?

    清源大和尚看了清笃大和尚一眼,对清笃大和尚点了点头。于是清笃大和尚便就偏头跟净涪说道:“这事寺里既然已经交给了你,便都交由你来决断吧。”

    净涪沉吟着点头,片刻后,他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

    稍顷,一个年轻沙弥上得前来,合掌躬身向此间三位大和尚见礼,方才看向净涪。

    净涪吩咐道:“你且去山门处,将皇甫明棂这位女檀越领到这里来。”

    年轻沙弥领命而去。

    认出这年轻沙弥的身份,清笃大和尚心下点头,却也不急着以此询问净涪,只一边与两人闲话,一边等着。

    五色鹿族群的这位二长老这般说着,便往另一边的大长老与族长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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