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第 526 章
“后来?”
了章法师顿了一顿, 才明白净涪心魔身想说的是什么。
净涪心魔身点了点头,“我诸天寰宇难道就平白吃了这么一个亏不成?”
不还回去的吗?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对视一眼,却是齐齐笑了起来。
果真还是年轻, 惦念的都是这样的事情。
净涪心魔身望着两位法师面上的笑意,顿了一顿, 却没有半点退避的意思。
济案法师重新将目光投落在净涪心魔身身上,见他这副情状,面上笑意不觉加深。
“自然不会就这样算的。”
济案法师道,“据说诸天圣人后来都有了布置。”
了章法师也道,“到底是个什么布置,我等不得而知,但”
“在那以后,曾经盘踞诸天寰宇东方世界的远古天庭便完全不见了影踪。”
净涪三身心中一顿。
所以,当时消失的远古天庭,还背负着向那方寰宇讨债的任务?
会是这般简单吗?
净涪三身这般想着,心魔身便想要询问。
反正了章、济案两位法师这会儿看起来是会跟他细说的模样。
但是
净涪心魔身细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两位法师, 还是按捺下来,等着了章、济案两位法师将话说完。
“据说当那方寰宇被诸天圣人逼退的时候,诸天寰宇中还有盘古斧现身, 给了那方寰宇一斧呢。”
盘古斧, 就是昔日盘古祖神用以开辟洪荒天地的开天至宝?
居然连盘古斧都给惊动了吗
净涪三身心头各有想法, 然而净涪心魔身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
“据说?”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又是笑开。
“当然是据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发生时候, 我们两个可都还没有出生呢。”
净涪心魔身明了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起另一个问题。
“盘古斧?”他道, “可是昔年盘古祖神开辟洪荒天地时候用的开天至宝?”
了章、济案法师齐齐点头。
“自然是这一件至宝。”
不然,还能有别的盘古斧么?
净涪心魔身皱了眉头。
“可是,盘古斧不是已经?”
了章法师沉吟着,与净涪心魔身道, “我师与我确实是这般说的。就不知道这盘古斧到底是从时间长河里跑出来的,还是由几件开天至宝重新汇合而成的了”
净涪心魔身若有所悟地点头。
“如此么”
“应该就是这般了。”了章、济案两位法师对视一眼,又对净涪心魔身道,“净涪法师你可还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就一道问了吧。能与你说的,这会儿都告诉你,也省得你接下来都是稀里糊涂的。”
净涪心魔身听得一喜,站起身来与两位法师深深一礼。
“多谢两位法师。”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俱都摆手。
“这些事,你总是会知道的,我们也就是与你一说而已,不值当。”
净涪心魔身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望向两位法师,“方才两位法师说,那一场浩劫平息以后,远古天庭便也没有踪影了?”
“是。”了章法师一面应,一面笑了起来。
他看向济案法师,“你看,果然净涪法师就是要问这件事的呢。”
净涪心魔身心神微动。
他虽面上不显,心头却快速闪过种种念头。
果然
济案法师也很是自然地应,“净涪法师本就敏锐,又在这玄光界天地中逗留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些端倪?”
济案法师看向净涪心魔身,面上笑意蔼蔼。
“确实是从那一场浩劫以后,远古天庭便不见了踪影。”
济案法师没有意图深入探究净涪心魔身的目的,他只与净涪心魔身解说他所知道的远古天庭种种。
“远古天庭销声匿迹,是因为那场浩劫所以会出现,甚至是波及整个诸天寰宇,都和它脱不开关系。”
净涪三身是真的想不到会从济案法师这里听见这样一种说法。
“那场浩劫和远古天庭有关?”他怔怔问道,几近失声。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的神色却是淡淡。
“是。”了章法师道,“准确地说,是那位天庭之主。”
“天庭之主”净涪心魔身咀嚼片刻,问道,“昊天上帝?”
济案法师点头,“是他。”
净涪心魔身很有些不解,但有仿佛想到了什么。
“因为权柄?”他问。
“倒也不是。”
济案、了章两位法师叹了一口气,轻易否决了净涪心魔身的这个猜测。
“是因为这位昊天上帝的天心。”
在了章法师之后,济案法师补充道,“昊天上帝乃天庭之主,本应统御万有,镇压诸天。但你也知道,诸天之上,有道祖与圣人。”
净涪心魔身沉默地点了点头。
“昔日洪荒时代有一量劫,名曰封神。在那场量劫里,真正引发的,其实就是天庭存在根本权柄与诸天圣人道统的冲突。”
净涪心魔身再次点头。
“彼时的洪荒天地,金仙遍地,太乙无数,便是大罗真仙也并不如何罕见。”
“都是大修士,要说心高气傲,那确实也是,也要说猖獗,那还是得看人。”
济案法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更何况,彼时天地尚在莽荒时代,众生皆遵循的强弱法则,而天庭”
“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担起它的职责。它甚至连运转都尚且艰难,不过是勉强维系一个体统而已。”
了章法师也隐有叹息。
“彼时的昊天上帝,确实是艰难。”
“昊天上帝想要让天庭威望深入人心,想要履行天庭职责,运转周天,就需要有足够的力量他将目光投落在了彼时的阐截两教上。”
“一来,可以增强天庭的力量;二来也可以削弱天庭以外的各方。”
“封神量劫”净涪心魔身低低说着,一时竟也不知道是该慨叹这位昊天上帝的魄力,还是该说他走了一步险棋。
但不得不说,倘若换了他,他也是要有所动作。
实在是
做个傀儡,也比做个彻底的透明人来得自在啊。
前者好歹还守住了远古天庭天地正统的名头,可后者呢?
后者把在手里的天庭,根本就是一个玩具。
还是自己搭起来给自己逗趣的那种玩具。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回过神来时候,也看见了净涪心魔身面上的神色。
了章法师笑了一声,“虽然说那封神量劫堪称惨烈”
连原本尚且还有个囫囵样子的洪荒天地都给彻底破碎了,只一个“惨烈”来形容其实都是有些不够的。但要再给换个形容词,却又没有更合适的了。
“在封神量劫之后,便就是西游劫数。”了章法师果断将话题跳过,继续与净涪心魔身解说道,“倘若说,封神量劫是神仙劫数,是量劫,那么西游劫数不过就是一个小劫数而已,算不上量劫。”
净涪心魔身面上沉默点头,却回转了些许心神与佛身及净涪本尊闲话。
‘封神量劫是量劫,而西游劫数只是一个劫数?这到底是怎么分的?是因为一个彻底破灭了洪荒天地,一个遭劫的根本就只有妖族吗?还是已经破落的妖族?’
佛身瞥他一眼,却是连一个字都不吭声,分明就是懒得理会心魔身。
净涪心魔身半点不在意,只继续听了章、济案两位法师说话。
“仔细说来,前后一场量劫、一场劫数,确实也让彼时的远古天庭声名渐渐落入诸天寰宇的万灵众生心中,真正有了统御万有、镇压万道的气象。”
净涪心魔身听着这些话,目光也在了章、济案两位法师面上转过,“那接下来”
“接下来,”了章法师又是叹了一声,“那时候的相当一段时间,诸天寰宇的局势都还是平缓的。昊天上帝彼时大概也是满意的,整个远古天庭都没有什么大动作。”
“然而,在某一天,远古天庭初初诞生的一位星君,身上出现了域外的暗手。”
说到这里时候,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的神色都很有几分慨叹。
“域外暗手?”净涪心魔身若有所思。
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当年在景浩界天地中发现的那个皇甫成与无执童子。
那个皇甫成,身上就藏着无执童子的暗手
所以,是这样的吗?
那位远古天庭初初诞生的星君,和那个皇甫成的遭遇类似?
“是的,域外暗手。”了章法师道,“也不知道是那位星君与那方域外寰宇存在某种缘法,还是当时那方域外寰宇就已然盯上了我诸天寰宇,总之,那位星君身上就是被留了暗手。”
济案法师紧接着道,“彼时远古天庭中大神众多,更遑论即便星辰法脉不显山不露水,可人家确实不俗,那位星君身上的暗手不多时就被揪出来了。”
揪出来了?
净涪心魔身眉头一动,缓慢道,“星君身上的暗手被迅速揪出来是好事。”
了章法师就道,“好事确实是好事。但也正因为这般轻易就将暗手揪出来,所以远古天庭里的诸位大神,才那般简单就动心了啊。”
净涪心魔身有些不敢置信。
“两位前辈的意思是彼时远古天庭里的诸位大神,就因为那被揪出来的暗手,便不曾多做考量,直接将主意打到了那方寰宇的头上?”
不能吧?
远古天庭里的诸位大神,会是这般莽撞的吗?
济案法师摇头,“倒不是。远古天庭里的诸位大神还是谨慎的,他们并不没有贸然动作,而是率先开始了探查。”
净涪心魔身心下暗自点头。
这才对嘛。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看看净涪心魔身面上神色,对视一眼,却是俱各叹气。
净涪心魔身有些迷蒙。
“难道”他小心问道,“是又出了什么问题?”
了章法师道,“倘若对面的寰宇都是寻常的话,远古天庭里的诸位大神的应对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它不是啊。”
济案法师也道,“那方寰宇很有些不同寻常。”
净涪心魔身皱了皱眉头,一时低落视线看向被了章、济案两位法师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的漆黑`道气。
“是怎么个不同寻常呢?”他问。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见他已然抓到了痕迹,便更仔细地与他说道,“那方寰宇与我诸天寰宇大有不同。它是一方神道寰宇。”
“那方寰宇的至强者,被称作神祗。”
“神祗?”净涪心魔身低低复述着,“神祗,与我诸天寰宇之中的神灵有什么不同?”
了章法师答他道,“大不同。”
“神祗也掌法则,但他们修行的资粮,却主要是众生信仰,不似我诸天寰宇的神灵,即便以香火为食,也并不依赖香火。”
济案法师也跟净涪心魔身回答道,“神祗重神职,以神格为本,立神国,声称放牧众生;我诸天寰宇神灵则是手握神箓,掌神位,以香火为食,伴道而处,主职却是调理天地万象。诸天寰宇中的万灵众生,可信亦不可信,神灵并不强求信仰。”
了章法师继续补充道,“或许是因为远古天庭中诸位大神的出身问题,与其说我诸天寰宇的神灵是神祗,倒不如说是另类的、掌握着天道法则权柄的仙道修士。”
“我诸天寰宇的神灵,是可以更替的,虽然退位的神灵,不可避免地要迎接地位的落差,也仍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总不像彼方寰宇一般,神祗想要更换神职,除非神格破碎、神体破灭,否则根本就不能更换。”
经过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的轮番解说,净涪三身也明白了许多。
“神祗神职不能更替,是因为他们的神职关乎众生信仰,而众生信仰又是他们的修行资粮,是他们往上的阶梯和一切的根基所在?”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俱各点头,应声道,“对。”
净涪三身这会儿是彻底明白了。
彼方寰宇神祗与己方诸天寰宇神灵的种种区别,其实都是源于双方对众生信仰又或者说是众生香火的不同认知、不同利用方式。
彼方寰宇的神祗所有一切都建立在众生信仰之上,而他们
他们更相信自己,更坚定己身之道。
香火、信仰皆是外物,不足以为凭依,更不足以为己身之根本。
净涪三身恍然明悟之际,却又有一个问题自然浮上心头。
尽管修行的本质都是完善自我、补足自身,所以修行境界越是抬升,便越是觉得殊途同归。
所以即便彼方寰宇以众生香火为修行根基,最后也终将会摆脱香火的束缚,走出借假修真的那一步。
可即便如此,那方寰宇也不该叫我诸天寰宇的各位圣人道祖太过为难才是?
净涪三身各自想了一回,便即交换了一个目光,由净涪心魔身寻两位法师求解。
“彼方寰宇借众生信仰修行,要走到道途顶端,所需的众生信仰数目应当极其庞大才对。但寰宇天地容量是有限的,寰宇天地中所能供养给万灵众生的资源也同样有限。亦即是说,彼方寰宇的神祗,理应受到天地、祈愿渡束缚才对”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都是点头。
了章法师更是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理论上来说?”净涪心魔身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说,彼方寰宇别有秘密?”
济案法师道,“不能说是秘密,而是那方寰宇里的神祗,确实多有英才。”
净涪三身尽皆收敛了心神,认真听讲。
“彼方寰宇中,最强大的那尊神祗,据说执掌的是造化神职。”
“造化神职?”净涪三身都想到了什么。
“不错,”了章法师道,“可以造化万灵众生、甚至是造化天地的造化神职。”
济案法师又补充道,“那位造化至高神为了彼方寰宇,几乎将造化神职给玩出花儿来了。”
“彼方寰宇里的诸位神祗踏上修行所需种种资粮,包括界域和他们放牧的族群,基本都是这位造化至高神提供的。”
了章法师最后道,“也正是那位造化至高神的存在,彼方寰宇的神祗们受到的束缚并没有我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更重要的是,彼方寰宇虽则敬重那位造化至高神,却不很是依赖祂。”
“彼方寰宇中,一旦神祗成就弱等神力,他们的神祗便会结伴搜寻内外混沌,以攻伐域外世界反哺彼方寰宇。”
“彼方寰宇,内有造化至高神奠基,外有诸神扫荡内外混沌,攻伐异域,成长起来虽然多有波折,但也还算顺遂。到得彼方寰宇出现在我诸天寰宇面前时候,彼方寰宇已然能与我诸天寰宇一战了。”
净涪三身细看着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的脸色,隐隐间觉察出了什么。
虽则了章、济案两位法师对彼方寰宇多有赞赏,但却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夸赞,并不是那种彼此平等的赞赏。
亦即是说,彼方寰宇和我诸天寰宇之间,确确实实是我诸天寰宇稳站上方的结果?
净涪三身自然地笑了起来。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看见他面上的笑意,顿了一顿,却是端正了神色,认真对净涪心魔身说话。
“净涪法师。”
净涪心魔身抬眼看见,也是稍稍调整了姿势,坐得更是笔直。
他面上笑意敛去,认真而凝重地应道,“了章法师,济案法师。”
了章法师先道,“净涪法师,虽则我诸天寰宇如今胜了彼方寰宇一头,但彼方寰宇却有着勃勃生机,绝对不容小觑,我等该当同勉才是。”
净涪三身俱各凝重点头。
济案法师也道,“真论起寰宇的底蕴来,遍数内混沌无数寰宇,少有能与我诸天寰宇相提并论的。”
事实上,是根本就没有。
并不是哪一方寰宇,都有那么一位绝强的祖神,能提着开天至宝游走混沌,最终以三千混沌神魔为祭开辟天地的;更不是哪一方寰宇,都有那么一位慈爱的祖神,愿意用己身所有来演化天地,造化万灵众生的。
盘古祖神留给他们这些后人的家底之丰厚,足够让其他寰宇的生灵嫉妒到疯狂。
而坐享盘古祖神遗留家底的诸位先辈,也并没有辜负了这份厚爱。
先有道祖、魔祖开辟道魔,演化阴阳两极,后又有诸位圣人,开各法脉传承。到得现如今,诸天寰宇中已有八位圣人镇压大道源头,支撑诸天寰宇。
剩下的那最后一尊圣位,也不是还没等到它的主人,而是时机不到,不能证道补足天数。
在八位圣人之下,大罗之上、大罗真仙亦不在少数。
准确地说,几乎没有人清楚诸天寰宇中到底有几位大罗之上、大罗真仙。
即便是最最糟糕的那种情况,诸天寰宇之中也还有一个永劫之地。
倘若诸天寰宇真的需要,镇压诸天寰宇的各位圣人也是可以直接打开永劫之地,放出被囚锁在内的诸多大罗之上、大罗真仙。
这样的家底
可以说,只要诸天寰宇不曾真正破碎,就没有域外之人能够欺压他们诸天寰宇。
相对的,倘若要破碎诸天寰宇,就得先清理掉镇压诸天寰宇的诸位圣人。
可圣人又是不死不灭
即便真的有什么存在能够清扫去诸天圣人,欺压诸天寰宇,那么便会有一把斧头出现。
他们的诸天寰宇,可以说是已经形成了一个存在的完美闭环。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这个闭环,就不能对这诸天寰宇做些什么。
“可诸天寰宇之丰厚家底,仅仅是祖神予我等的庇护与馈赠。我等却不能完全依托祖神庇护”
“若每有外敌侵入,我等都必得诸天圣人甚至是盘古斧出手,我等又有何颜面去见各位先辈?”
净涪心魔身很是认真地点头,“两位前辈放心,晚辈明白的。”
了章、济案两位法师细看得净涪心魔身一阵,俱各缓和了面上表情。
了章法师低低叹息一声,与净涪心魔身说道,“净涪法师,莫要怪我等多想。实在是见得彼方寰宇气焰嚣张,不得不居安思危啊。”
济案法师也道,“我等家中自有沃土良田,不需要惦念旁人的东西。”
他说到这里,忽然哂笑一声,“便是我等没有沃土,更没有良田,我等也必是更愿意自己动手,将荒土、瘠地变作沃土和良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