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寒风所至，皓月高悬
场面陷入安静。
卡尔一锤定音。
他心中早有盘算，坚定说道：“不用说了，我亲自领军出发，我已经传信于贝纳德，他已经明确表示风林帝国北部会全面配合我们，今晚就我们出军，莺歌，你先去绿雾森林让战争树人开出条道来。”
此话一出，众人战线立马统一。
“不可！”
“吾王，这可不行！”
“呵呵！”
连最沉默寡言的福克斯都忍不住出声阻止。
卡尔是领地的绝对中心，如果御驾亲征出了任何意外，都是寒月王国无法承受的灾难性后果。
王座侧边的狄安娜，眉头紧蹙，望向卡尔。
她感受到卡尔语气中的坚决，一旦被卡尔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只是她不知道卡尔为何会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而且事先都没有与她商量。
卡尔感知到目光，面色平静解释说道：“此战我要打出寒月王国的威名，有我五阶之后的光环覆盖，才是我们战团最顶峰的战力。”
“我将带走血月军团和第三军团。亚历山大留下，负责带领第二军团，组织领地防守。奥德里奇也留下负责新月城稳定。”
“库列，你先去整理狼骑的军备，一旦夜幕降临你们就先行出发，一直保持离主体军团15里的距离即可。”
“巴卡，你也可以去准备了，现在还有点时间，让你的战士吃个痛快，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难得饱餐一顿了。”
“我走之后，领地事务全部交由虎克和伊丽莎白共同管理，暂时还不用进入战时管制，汤姆，你也不用随军出发，让奥德里奇配合你，把领地的老鼠全宰了吧，一定要清理干净。”
“三只手，等会我给你一张路线图，你根据线路挖掘地道，最少也要能供运输板车通行，军团的后勤补给，交由你来负责。”
正在规划的卡尔，又轻轻瞟了一眼，一直没有离去的莺歌。
莺歌见众人无法阻拦卡尔，耸耸肩二话没说，就用【传送花苞】赶回绿雾森林开始调动战争树人。
狄安娜问出这些计划之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她等卡尔下令的间隔，轻声问道：“贝纳德可信吗？纳什大帝什么态度呢？”
卡尔回答道：“没问题的。”
狄安娜不再过问，接下来她要做得就是全力支持卡尔。
贝纳德可不可信。
这个问题在数月前卡尔心中就有了答案。
敢于孤身穿越整座帝国，从南方战线赶到寒月帝国边境与卡尔见面的魄力，卡尔都自认不如。
那日。
卡尔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风林帝国的传说。
这个真的愿意花重金，赎回沦为废人的特缇丝的人。
原本如太阳般闪耀迷人的黄金军神——贝纳德，可能是因为战线的沉重压力，显得有几分潦草。
头发乱糟糟的，眉眼之中有着一股随时都能睡着的疲倦。
这让人很难相信，这是风林帝国之中收到的贵妇情诗，累积起来比24本帝国法典加起来还厚的男人。
但他所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锋芒毕露。
“纳什已经死了，在位的是我的傀儡，几日前，凯恩三世有暗中寄来密信，言语之中有几分想要劝导纳什归降的意思。”
“如果此事真的发生，我能做的只有稳固住帝国南方的战线，所以我想来问你要个答案，你不说谎的答案。”
当时的卡尔心中百转千回，寥寥几句话，勾勒出一场遮天蔽地的，将千千万民众都玩弄鼓掌之中的恐怖阴谋。
但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贝纳德没有说谎。
“什么答案？”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开口问道。
贝纳德揉了揉乱发，看似随口一问道：“你认为自己还是人类吗？”
这个奇怪的问题，问得已经被纯化为月精灵的卡尔一愣。
他扪心自问了一遍，得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是的。”
“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要你出军，风林帝国占领凯恩帝国的北方区域，全部交由你管控。”
“我该怎么相信你？”
“我的妻子和他的弟弟奥格斯格，只要凯恩帝国投降，他们当天就会到达新月城。”
“好。”
两人没有丝毫停顿的对话就像是有事先排练一般。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言简意赅。
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贝纳德转身离去，卡尔抬手给他施加了道【月曜活力祝福】，不过这好像没有对这段时间，被重复施加各种醒神祝福的贝纳德起到任何作用。
这个风林帝国的传说，忍着数十天没合过眼的疲惫，背对着卡尔举起右手挥手作别，然后轻轻跃上狮鹫，马不停蹄地朝南方赶去。
直到卡尔在回程的路上，复盘之时。
突然想起贝纳德丝毫没有怀疑过他的所有回答。
好似乎谈笑间，他和贝纳德就一同举起了人类的最后火种。
这让他有几分只能深埋于心里的自得。
纵观贝纳德的生涯。
他就算是敌人也得到了卡尔的佩服。
从一名小小斥候到风林帝国尊称的军神，他只用了12年。
说最狂的话，打最硬的仗，用最险的计，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就好像一名在刀尖上跳着华尔兹的舞者，数十次和死神赌命，赌出了一场泼天富贵。
夜晚。
明月温柔。
冷风却似粗糙的砂纸，抚摸过士兵的皮肤时，恨不得带走点血肉。
万人的队伍肃静着。
杀气如山岳般厚重，在狂风之中纹丝不动。
他们身后新月城城墙之上，还有其下的城门外侧，站满了送行的人群。
此去九死一生，不少女眷还有老人偷偷抹着眼泪。
只有不通世事的孩童，在密集的部队方阵之中，兴奋地找寻着自己哥哥或者父亲的身影。
卡尔身在队伍的最前方，坐在已经步入五阶，变异进化成剑齿蛮狼的肉包之上。
眼看天色已暗。
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红着眼圈没有哭出来的伊丽莎白。
随后让肉包长啸一声，打破了悲伤的氛围，发出动身的讯号。
部队方阵开始缓缓向前迈进。
行进之中的士兵，没有人回头。
既是不能，也是不愿，更是不敢。
他们看起来好似乎如漫天冰雪一般无情。
但是因为大部分人的鼻酸，用嘴产生的粗重呼吸之声甚至都将风声压过。
众人凝聚的悲伤好像都成了实质化的乌云。
此时。
城头之上，一道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到极点的粗犷声音直冲云霄。
“寒风所至！！！”
“皓月高悬！！！”
不用多说，这一定是那个没法踏上战场的光头莽夫。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点燃，数万人的声音掀起回应。
他们重复道：
“寒风所至！！！”
“皓月高悬！！！”
刚刚悲伤凝聚的乌云，被音浪冲散。
这两句话是卡尔在教会学院第一届毕业典礼时，亲手写就的题语。
事后，被奥德里奇直接雕刻在了学校大门之上，用作校训。
这两句话一时间传遍了寒月王国的大街小巷。
现在小孩打架之时，都要先高喊一声，用此鼓振士气。
士兵们怒吼着将心中的情绪宣泄。
此行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