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哥哥
新月城。
城堡修炼室。
卡尔身前被魔晶灯灯光照亮的身影，突然涌动。
一个与他身体轮廓一模一样的黑影，在他身前站立。
“是的……”
奈文摩尔的声音就像个破了的风箱。
卡尔对奈文摩尔的感情复杂。
他沉吟一会后，郑重说道：“别压抑了，去深渊吧。”
他其实在数月前，就感受到过奈文摩尔的躁动，到了现在奈文摩尔的实力估计已经增长到了无法压抑的临界点。
这种违背了恶魔追求个体强大实力的天性，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卡尔看得出来，奈文摩尔为了守护他忍耐得很辛苦。
奈文摩尔破天荒地第一次反驳卡尔提出来的要求：“不要妈妈，让我保护你。”
提到两人的母亲，卡尔突然有些悲伤。
他缓缓说道：“去吧，我的哥哥，去为我组建一支深渊军团。”
“你叫我什么？！”
奈文摩尔控制不住兴奋，差点露出本体，数百只长满利刃的触手在他的身体背部张牙舞爪。
“我说，哥哥。”
组成奈文摩尔的黑影，像快要爆炸的气球突然膨胀，又极速收缩成一个小黑点。
十分诡异地在卡尔面前忽大忽小。
如此几个来回，才让他激动的心情得到几分宣泄。
卡尔居然叫他哥哥了！
他的出生就是他们母亲露丝生命的转折。
或者说是整个威廉姆斯家族的转折。
一个贵族家庭，居然生出了个被深渊赐福的黑皮怪物。
在希尔伯爵的眼中，这哪里是什么赐福，分明是一种恶毒至极的诅咒。
希尔伯爵杀光了这场出生的所有目击者。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丑事走漏了风声。
本来他也要将奈文摩尔一同杀死，彻底抹清这件丑事的痕迹。
只是露丝以死相逼，将这条被深渊侵蚀的小生命护了下来。
但是这也导致她用尽了和希尔的情分，被冷眼相待。
那时还只是个城堡花匠女儿的薇恩，敏锐地抓住了机会趁虚而入。
之后，薇恩入住城堡没过两天，年富力强的希尔伯爵就染上了毒瘾。
醉生梦死于一种名为“彼岸花”的强效致幻物。
这种毒物价格便宜，在贫民窟十分流行，只是对身体的伤害也极大。
希尔伯爵仗着自己五阶战士的雄浑体魄，不顾露丝苦口婆心的劝阻，每日沉醉在声色犬马之中。
几年后。
卡尔出生，希尔伯爵已经将自己吸成了一个满头烂疮的猪头。
这时的他神志不清，稍有不慎都会引发他的滔天怒火，行为逻辑十分混乱，只有薇恩能够靠近他的身边。
于是露丝的处境越发艰难，不仅被软禁，还被薇恩停掉了购买治疗药剂的开销额度。
但是她还是咬牙保持着用鲜血喂养奈文摩尔，只是为了奈文摩尔能够保持人性。
自从卡尔懂事后，虽然露丝从来不说，但从小就聪慧的他还是通过自己的观察，明白了事情的脉络。
于是不管露丝如何说情，卡尔也再没有叫过奈文摩尔哥哥。
一直到今日此时。
“哥哥，去深渊吧，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卡尔再次说道。
一方面他是真想给奈文摩尔自由，另外事情还有一方面，卡尔没有说破。
五阶突破到六阶是一种质变的提升。
突破肯定会造成极大动静的波动。
两国最近前线的战争情况趋于稳定。
风林帝国帝王——纳什可波菲尔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居然下令让贝纳德停止继续进军，只是固守已经占领之地。
贝纳德憋了一肚子气班师回朝。
现在若是一个不小心，奈文摩尔没能压抑住实力突破。
造成的声势难以控制，肯定会引来大量目光。
若奈文摩尔不是恶魔，卡尔瞬间就会被风林王国视为座上宾。
只可惜没有这个如果，六阶的恶魔必会引发一群自诩正义的贵族军团围剿。
温泉领的情况就会被摸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领地之中还有着罗森这名亡灵法师。
卡尔冒不起这个风险。
奈文摩尔知道拗不过卡尔，他张开大嘴，将一整只右手插入腹中。
摸索了一会后，他掏出一颗暗红色的花骨朵，放在手中摊放在卡尔身前。
【深渊之种】！！！
卡尔大惊，有着龙族的知识库，他一眼就看出此物来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奈文摩尔居然有这种恐怖的玩意。
【深渊之种】只要用大量鲜血浇灌，就能开启一道连通深渊的定向传送门。
只要成形就是灾难的源头，无数沦陷在深渊的恶魔，将会入侵大陆，毁灭一切事物。
哪怕是诺德大陆最丧心病狂的疯子，要使用这东西之前，只怕都要深呼吸两口考虑考虑。
“弟弟……你拿着这个……
给我一点时间……
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
你就种下种子，哥哥来帮你。”
奈文摩尔说得极为认真，所以语速很慢。
为了卡尔，毁灭世界，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认真听他说话的卡尔没有一点不耐烦。
从他手中接过了，这枚比火系禁咒还要烫手的烫手山芋，然后立马丢入空间戒指中，不敢让这东西在外多停留一会。
奈文摩尔没有再多说，只是又让卡尔叫了声“哥哥”。
然后他脚下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深红裂缝，他化为阴影溶解浸入到深渊之中。
下一刻。
地面恢复原状，就好像刚刚的一切，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就是深渊的伟大之处，也是它的恐怖之处。
恶魔永远不会消失。
所有生物只要在内心呼唤深渊之名，就能被深渊接纳，沦陷其中转化成恶魔生物。
只是进入容易，出来却无比艰难。
历经过几次天灾大战，在万族携手之下，深渊的出口全部被封印控制，最少都是七阶序列在严加看守。
无法毁灭的【深渊之种】，也全部被收拢在了一个名为【守望者协会】的神秘组织。
奈文摩尔手中这一颗，卡尔不知道他从何而来。
他叹了口气，没有急着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平复着心中奈文摩尔离去后的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