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个条件
身材高大的男人，静默地僵坐着，浑身都湿透了，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看得让人心疼又心酸。
姜南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连忙去跟医生搭话，仔仔细细询问了注意事项、换药时间还有多久痊愈等。
李胜寒回答完她的问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患者的……？”
姜南：“我是他的同事。”
李胜寒点点头，眼神却越来越暧昧：“我是宋景澄的朋友，我叫李胜寒，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这手差点废了，好在送来的很及时。他的伤口非常深，痛觉又是常人的数十倍，没打麻醉直接进行缝合，现在大概是从地狱油锅里刚出来的程度，需要多关照一些。
恢复过程中会许多不便，如果扯到伤口，疼晕过去也是有可能的。他现在能坐着，也都是强撑，给他一点时间缓缓。
手续我帮他办了，你等下把人带走就行，我科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受伤的原因，李胜寒一句没问，是个损友没错了。
姜南目送他神清气爽地离开，小心翼翼地走到阎易霆身边。
“你要不要躺一会儿？或者我帮你倒水把止痛药吃了。”她紧张地关心道，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他更好一些，显得有些局促。
“不用……”阎易霆小声地婉拒。
他疼地说话都没力气了……姜南内心复杂万分，跟罚站似的站在他斜侧边，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开。
“对不起，谷菁菁的确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误伤了你。”
“不知道……你会想要什么样的赔偿？让她给你道歉，然后多一些补偿金可以吗？”
体谅他现在不便发声，她把话说的很慢，轻柔地低语，做着随时被他打断的准备，希望能听到他的回答和想法。
“她是我们公司的艺人，身份特殊，我希望能够降低这件事的影响。她本意不是想伤害你，但她的冲动鲁莽给你造成的伤害是事实，真的很抱歉。如果说，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你……”
阎易霆毫无反应，连呼吸好像都断了一般。
“宋会计？”姜南紧张地轻轻碰了碰他的肩头，弯腰去看他的脸色。
阎易霆坐着如同磐石，没想到她轻轻一碰，他就像叶子一样飘落。
眼看着人要倒下，她手忙脚乱地去扶，变成了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
“……那就满足我……”他如同梦呓般喃喃。
她推也不是，放手也不是，身体僵地不敢动：“……”
“三个条件。”阎易霆艰难地坐直身体，恢复了原来的坐姿，嘴上不忘补充道。
他都疼成这样了，还在保持应有的体面和距离感，姜南一颗心揪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你不追究谷菁菁，我就满足你三个条件。”她相信他不会太为难她。
……
司机把两人送到了警局，苏旭彬正在门口等他们。
“你不用下车了，先回去。”他小跑向刚停稳的车子边，手指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扣了两下，颐指气使地打发姜南，同时伸手去开后座的车门。
他弯腰对着后座的阎易霆说：“我带你进去。”还算客气，但也没什么亲切可言。
仿佛他这会子是来处理什么国家要务的，所有人都得配合他。
但阎易霆已经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
苏旭彬开错了车门，觉得有点烦，但还是连忙关上这边的车门跟上去。
姜南头有点疼，又觉得他滑稽，下了车往里走。
她回哪里去？她也得配合录口供啊？
苏旭彬见姜南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正要发作，想轰她走，让她别在这里捣乱，他的助理秦在从里面迎了出来。
“姜总。”他走到姜南身边，跟着她和阎易霆，边走边尽职尽责地报备情况，“谷菁菁的酒醒了，他们已经录完口供，还差你们两人和司机的。”
苏旭彬被当成了空气，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但碍于场面，捏紧了拳头没有吭声。
秦在这个狗腿子跟了他三年，竟然倒戈了？！一见到姜南就这么殷勤！还姜总？真是反了他了！
秦在说完就让姜南和阎易霆先进去，他停下脚步顺势挡住苏旭彬的去路。
“苏总，警察说你可以走了。”
苏旭彬气得咬牙切齿，不敢大声：“秦在，你居然背叛我？你以为你帮她，她就能在玖洲站得稳脚跟吗？我劝你不要当狗当上瘾了，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等事情结束，你觉得我还会留着你吗？！”
“苏总，我只是个助理，姜总能拿回总裁的位置是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她的。”秦在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说道，也不想浪费口舌过多争执。
这件事根本谈不上背叛，苏旭彬把人当狗，是因为他自己狗。
跟姜南如出一辙的油盐不进，故意叫他苏总膈应他的语气也一模一样，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苏旭彬更火大了。
他思来想去气不过，四下看了看没有人，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双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瞪着他。
秦在一点也没有受到威胁的样子，任他豪横，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别说这里是警察局了，就算是无人区，秦在也知道他没有动手的魄力和胆量。
“她被嫉妒冲昏了头，你一个s大的高材生脑子也不清楚了吗？她这是想毁了谷箐箐，毁了玖洲，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苏旭彬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甩开秦在的衣领。
他在警察局门口对秦在肆意发泄情绪，指责加辱骂，可嘴上依然没讨到一丝便宜。
秦在太了解他了，知道没必要与他论长短，全程几乎都是沉默的，只是坚持不让他进去。
苏旭彬都快要跳脚撒泼的时候，阎易霆已经走完所有流程，双手插着口袋，从里面走出来。
他黑着脸，几番折腾，稍显邋遢，又懒洋洋的，目空一切，眼看着要直接从两人中间穿过，却在两人中间没有任何预兆地停了下来。
突然间，他伸出左手，一把薅起苏旭彬的衣领，陡然恶狠狠——
“你吵你呢？是你被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