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永存的意志
身体如同陷入淤泥一样，每一次动弹都显得艰难万分。
明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菲尼克斯却是感到自己虚弱无比，甚至现在连移动都需要素娜在一旁搀扶着。
叶卡西亚那难以理解的选择让菲尼克斯感到困惑，但如今决战前夕，她只能咬牙强撑，不能让自己出太多差错。
而且，没想到区区灵素抑制剂，便能让自己如此虚弱。
“看来，这就是我的弱点吗……”菲尼克斯眼皮微垂，一副困倦的模样。
而一旁的素娜见到菲尼克斯这副模样，也是一咬牙，直接将她抱起来，背在身后，然后迅速地跑起来。
“素娜，怎么……”
不顾菲尼克斯的疑惑，素娜眼神坚定地说道：“得快点赶过去，不是吗？西蒙还在那边等着吧。”
在素娜的印象中，菲尼克斯一直是那一种强大而神秘的形象，而如今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那殿下是这副模样。
如素娜亲眼所见一样，菲尼克斯也不是真正的全能，她开始对自己之前那任性无礼的举动感到后悔了。
本来就不该一昧地请求别人施舍，素娜本就该知道的，在她这数十年的人生中，早该知道的。
没有人无缘无故地强大，本就应该一直尽自己的力量，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素娜紧咬牙关，背着菲尼克斯朝着出口跑去。
迅速地穿过一道道螺旋状的楼梯，她总算是来到了地下研究设施的出口处。
不过说实话，素娜也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能变得这么快，连续上那么多楼梯竟然都没有想要喘气。
西蒙已经打开了那厚重的铁门，已经在此等候。
菲尼克斯稍作挣扎，从素娜身上翻下来。
不过几分钟，她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了。果然，只是灵素抑制剂，还没办法压制菲尼克斯太久。
“谢谢了，素娜。”菲尼克斯看了眼素娜，然后转身离开，“西蒙，我们得赶紧去找叶卡西亚。”
叶卡西亚此前已经将自己锁在了他办公室的密室中，有西蒙带路的话应该不难找到。
而叶卡西亚此前所说的，菲尼克斯没有果断到能马上阻止他的程度，这也让菲尼克斯感到一丝不安。
就算自己能随心所欲地给予或夺取眷属力量，就算能完全掌控眷属的生死，她却没办法立刻做出决断。
叶卡西亚已经表明了要违抗她的意志的情况下，菲尼克斯也想着要去搞清楚原因，结果现在已经失去了先机。
叶卡西亚赌赢了，菲尼克斯的犹豫给了他机会。到现在，菲尼克斯已经感觉不到叶卡西亚的存在，那位名为叶卡西亚的邪族的气息，似乎已经完全消失。
不过，即使是晚了，菲尼克斯也得想办法搞明白叶卡西亚的想法。
“殿下，素娜，往这边……”西蒙快速奔跑着，为菲尼克斯领路。
来到叶卡西亚的办公室后，菲尼克斯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的环境也是相当整洁，这是叶卡西亚的风格。
然后，三人的视线都是聚集到那宽敞的办公桌后方。那里的墙壁出现了一道整齐的裂隙，后面的铁门把手隐约显现出来。
那赫然便是密室了。
贵族宅邸内，这样的密室很常见，想必叶卡西亚也是在那自己的隐秘空间内藏了点什么。
西蒙看了看那紧闭的铁门，冷声说道：“强行破开吧。”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法杖，通过调整内置的微缩术式图，选取自己所需要的术式，然后精密地调节自己的灵素输出，以免魔法威力过大，损伤密室内部。
西蒙举起法杖，对着铁门开始比划。那法杖的尖端闪烁着炫目的光斑，高温光线照射在菲尼克斯脸上，让她都感觉到有点炎热。
咔！
随着西蒙的切割，那铁门被完整的破开，然后摔在地上。
西蒙首先冲入室内，他一脸焦急地扫视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卡西亚的身体。
他咽了口口水，伸出法杖戳了戳，只感觉对方的身体很僵硬。
“他的神智核已经消失了。”菲尼克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说叶卡西亚那让人困惑的背叛让菲尼克斯很难堪，但是她也没太多怪罪的意思。
菲尼克斯心底还是相信叶卡西亚不会妨碍她的，不过，叶卡西亚的想法，她还是有必要探究一下。
于是，她的视线移向了叶卡西亚倒地的方向，那里有一个庞大且精密的灵素仪器，持续地发出嗡鸣声，断断续续的灵素波动释放开来，让菲尼克斯心烦意乱。
“西蒙，这是什么？”菲尼克斯问道。
西蒙摇摇头，作为魔法军团现任团长的他也没见过这一类仪器。
如果是一般的灵素设备，西蒙可以说能一眼分辨出来。但是这个灵素仪器显然是叶卡西亚自己秘密研制的。
对那仪器稍作观察后，西蒙俯下身子，拆开了仪器外壳，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灵素线路。
“这仪器……连接着隆恩家族宅邸地下的灵素网路中枢。”
“以隆恩家族为中心，这灵素网路如同蜘蛛网一样延伸到整个昆尼亚城，再从昆尼亚延伸到整个卡兰诺亚……”
菲尼克斯一咽口水，叶卡西亚他，真的把自己的神智核传输到那网路中了吗？
这种事情，菲尼克斯也没听说过先例，叶卡西亚他是怎么敢拿自己去试验的？
他捣鼓了半辈子的灵素网路，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
疑问很多，但是菲尼克斯清楚自己已经没办法了解全貌了。
“看来我们晚了，叶卡西亚他……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菲尼克斯轻叹一声，然后按住了西蒙的肩膀，“西蒙，默哀吧，叶卡西亚已经离开了。”
“隆恩家族……以后应该就是你来领导了。”
西蒙手掌紧紧地攥着法杖，神色阴翳，似乎很不甘心。
祖父离去的如此突然，让他难以接受。明明不久前二人才久违地见面，一起商议未来的打算。
然而一下子，自己便进入了这种局面，以后再也没有人来替他做主了。
西蒙意识到，自己该成长了。
从不曾踏出宅邸，在家族中钻研理论；到参与战争，自己带队外出历练；再到如今杀回首都，成为了家族的领袖……
虽说一切发生的很快，但是西蒙必须接受。
祖父他应该也是认可了自己的成长，才会果断地做出如此打算吧……
西蒙默默地走出了密室，来到宅邸大厅，叫来几个下人收拾。自己则是微微抬头，看向那十多米高的天花板，那里印有隆恩家族的纹章。
菲尼克斯和素娜跟着走出来，她们不是隆恩家族的人，因此不太需要多管闲事。
“有点，不甘心……是吗？”菲尼克斯轻声问道。
西蒙点了点头，本来事情就不该这么突然的。
菲尼克斯没再多说，叶卡西亚是自己的导师，他的选择让菲尼克斯也是有点难办。
菲尼克斯甚至没办法确认叶卡西亚现在的状态。将意识融入到卡兰诺亚的灵素网路？太疯狂了……
此时，隆恩家族宅邸周围传来骚动，上城区再一次响起了炮火的声音。
此前上城区便已经基本夺回，那么这次的炮火，显然就是卡兰诺亚的反攻了。
尼克那边，卡兰诺亚的军队，应该已经开始集结兵力，准备攻打皇城了吧。
“还有事情要做，我们走吧。”西蒙说道。
他把情绪咽回内心，都已经是身负重任成年人，不应该被情绪控制太久。
菲尼克斯和素娜点点头，跟着西蒙离开了宅邸。
结果，刚刚离开隆恩家族宅邸，皇城方向便是有着一道震天动地地波动传来，惊动整个上城区的飞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菲尼克斯也是感受到了一阵极为激荡的灵素波动，她看向皇城方向，瞳孔一缩。
大概几公里外，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破开湛蓝色的天空。
那光束，将整个皇城覆盖，皇城周围的灵素如同被拖拽着一般，被吸入光柱中心，宛若风暴。
菲尼克斯心跳开始加速，那光束的源头她很清楚。
正如此前的预料，那覆盖整个皇城的聚灵术式，被诺卡启动了。他在通过那道术式，汇聚力量。
三年前，菲尼克斯便是和菲利艾文一起，打算通过那聚灵术式，为复活母亲希尔收集足够的灵素。
只不过，那术式被诺卡和泛沙海入侵者打断了，而菲尼克斯没能见到父母的最后一刻。
但是，根据菲尼克斯后来的了解，当时的母亲希尔应该是成功复活，成为了邪族，与那炽天使因菲洛一战，重创炽天使，为皇城的其他人撤离争取了时间。
诺卡此时重启这道聚灵术式，恐怕就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寒焰-遣灵已经达到第三层次的诺卡，通过获取大量的灵素，还是有可能再次触摸到炽天使那寒焰的权柄。
“西蒙，素娜，我先过去了。”菲尼克斯立刻说道，同时凝聚出那一对幻翼，腾空而起，朝着皇城护城河方向飞去。
那里也正是尼克所在的地方。
……
与此同时，皇城。
诺卡站立在埃普西隆皇族宅邸的中央，周围那可以用巨大来形容的术式图正在闪烁着光芒。
那光芒如巨柱一样冲天而起，在光芒之中的最后数百名泛沙海战士们却没感觉到耀眼。
无尽的光芒让所有人沐浴其中，然而如露的光辉却没让他们感到舒适，而是痛苦。
那数百名战士将长剑插入地面，倚靠着站立。在他们身上，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灵素黑雾被抽取出来，朝着术式中心的诺卡汇聚而去。
而诺卡则是站立于宅邸中心，站立在三年前，他与那卡兰诺亚的国王菲利战斗的地方。微睁的双眼正在闪烁着金橙色与冰蓝色的光芒，气势愈发变强。
十多秒后，离诺卡最近的那些泛沙海战士，便是逐个倒地，失去了生机。
“为泛沙海而战的猛士们，将力量寄托于我吧……”
“我会背负你们的罪孽，而你们，将永葆正义之躯……”
“你们会成为泛沙海复兴的基石，成为民族的英雄……”
“而这十恶不赦的罪名，便由我来承担……”
诺卡低声吟唱着，接受着他所有追随者的力量。
是诺卡，发动了对卡兰诺亚的侵略，掠夺卡兰诺亚的资源，他将永负侵略者的罪名。
他本能随着部队全身而退，但他选择驻留于此，与那菲尼克斯决一死战。
不过，就在他继续从追随者身上补充力量之时，那皇城的土地之上，似乎有着一道闪光划过。
紧接着，随着剧烈的震动，诺卡脚底下的聚灵术式一下子熄灭，那道冲天光柱也是逐渐消退。
“是谁，阻止了我……”
……
皇城外，护城河边。
魔法军团正在准备架桥穿过护城河，那河岸边整装待发的战士们也随时准备猛攻城墙。
后方的部队正在朝着皇城内部发动炮击，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保护皇城的巨大结界击碎。
菲尼克斯和尼克并排着站立在河边，看着前方皇城的城墙与冲天光柱，讨论着什么。
火神军团的部队把进入皇城的吊桥收回去了，这很正常，卡兰诺亚的部队也是准备架桥过去。
但是，架桥的时间已经足够诺卡恢复力量了。
一旦诺卡恢复了那几乎无可匹敌的力量，届时恐怕也只有菲尼克斯能够与其抗衡。
根据空中侦察的虫族传来的消息，那诺卡正在逐步吸收战友的灵素，增强自身。
诺卡的力量正在逐步恢复，即使不是本质上的强化，但是那临时获得的力量用来对抗菲尼克斯却是已经足够。
“诺卡那个混蛋……究竟想干什么。”
菲尼克斯无奈地说道，她没办法左右诺卡的选择，唯有与其对抗。
但是，库因克斯曾向她说明过，天使与眷属之间的影响。曾做过炽天使眷属的诺卡，或许也被天使影响过心灵。
菲尼克斯没必要在乎这些……
“看上去，诺卡是下定决心与你一战了。”尼克淡定地说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但是，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赢。”
他还是认为菲尼克斯胜算不小。
诺卡再强，也不过是人类之身，失去了炽天使加护的他，即使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但也只能接近天使，却无法改变其本质。
他对自己仰慕的对象充满了自信。
此时，西蒙和素娜也是急匆匆地赶来。看向那光柱之时，二人神色都是变得阴沉下来，这是肉眼可见的情况不妙。
不过，就在菲尼克斯还在烦恼的时候，突然传来的震动让在场集结的所有人都是感到一惊。
什么情况……
菲尼克斯稳住身形，拉住差点摔倒的尼克，同时环顾四周。
下一刻，护城河对岸方向，那悬挂在墙壁上的吊桥此时却是无端地开始下放。
“怎么回事，没人操控的吊桥自己在动？”
“火神军团想让我们进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等等，你们看，那光柱……似乎消失了？”
在战士们的议论声中，菲尼克斯也是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朝着皇城方向看去。
不知道为什么，诺卡的那聚灵术式被停止了，保护皇城的结界也是关闭，那吊桥也是被释放。
究竟是谁……
此时，菲尼克斯感受到了地面之内，似乎有着一段段异常的灵素波动出现。
她突然想起来，那灵素网路也是埋在地下深处……
果然，那异样的灵素波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消息。这么细微的波动，恐怕只有菲尼克斯这一类的存在才能感受到。
“你好啊，菲尼克斯，我帮你打开了道路。去面对自己的决战吧……”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高兴，呵呵……”
“因为，我的意志，将在卡兰诺亚的土地上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