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生活
第二天清早。
萨姆睁开了眼，然后利落从地毯上坐起来，一看四周。
天才刚刚亮起来。他晃晃头，拿起放在一旁的斧头，然后套上外套，打开屋子大门。
每天早上，都要带人去巡视自己的地盘，维持这片区域的稳定。
在埃普西隆皇族难以管辖的大片工业区，都是这样的地方民间势力来管制。
他们向人民征收保护费，培养自己的私兵，同时建立产业。
萨姆与母亲告别，一出门，结果发现爱尔薇娅早就起床了。
她正穿着一件雪白色的外套，和一件暗蓝色的长裙，在晨光下舞剑。
她的动作非常流畅，每一次出剑都能用迅猛来形容。那一米半长的长剑到她手上就似乎是和手臂融合了一样运用自如。
“大早上干什么？”萨姆有点疑惑地问道。
他知道卡兰诺亚的贵族子女都有习武的传统，但是爱尔薇娅应该更为特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爱尔薇娅停下来，无神地转过头。
“练习……这是父亲的命令。”
父亲伍兹，总是告诉她，要练剑，才能保护自己。
“那你继续，早餐我母亲会来弄。”萨姆摇摇头，不耐烦地说道。
他自己是不需要吃的。
“不用。”
爱尔薇娅说道。
萨姆瞅见一旁桌上的早餐，眼神变得疑惑。
“嗯，自己弄了？”
见到那早餐极为丰盛，萨姆皱起了眉头。
萨姆的语气变得严厉。
“谁让你弄这么多的？”
“我自己。”
爱尔薇娅放下剑，眼神中透露着迷惑。
“不行吗？”
“下不为例，这一次就算了。”
萨姆这才缓过情绪，他向旁边一看，有点心疼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粮食。
对于工业区的人民来说，规划好粮食的使用是非常重要的。
虽说作为盖斯家族的领导者，萨姆还不至于没钱吃饭，但是节俭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若不是看在爱尔薇娅是泽塔家族的贵族的份上，以他的脾气，恐怕得大发雷霆。
萨姆稍稍尝了一口爱尔薇娅做的早餐，紧绷的眉心稍微舒展起来。
“口味……还不错”
“父亲……教我的。”
“行。”
他点点头，端起来这些食物，准备给母亲。
萨姆的母亲不算年迈，但是得了怪病，身体愈发虚弱，现在只能勉强生活自理了。
曾经的她可也是地区的一方头目，但是如今只能退居幕后。
“看来开支又超了。”萨姆握紧了拳头，“爱尔薇娅，下次别弄太多了，也不需要丰盛。”
不过没想到，这个总是一言不发的女人的手艺竟然还不错。
“你留在屋里，我出去收保护费，同时带人去巡逻。”
他处理完家中事务后，准备离开，前去巡逻。
“萨姆，我该做什么？”
不知为何，爱尔薇娅突然问道，她的眼睛中透露着一丝向往和一丝惶恐不安。
“你呆在家里。”
爱尔薇娅毕竟身份敏感，昨天工业区还有着疑似近卫军团的官方力量过来，萨姆不决定将她带出去。
“是。”
虽说有点失落，但是爱尔薇娅还是面无表情的回答。
她找到一个椅子，安静地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地看着萨姆离开。
……
几个月后。
萨姆终于没忍住，命令爱尔薇娅，让她也和自己一起来处理地盘事务。
有一个工厂的老板不愿意交保护费，说是得到了另一个帮派的庇护，不再需要他们。
这让萨姆很是震怒，但是工厂毕竟是无辜的，他决定亲自去那个帮派的地盘讨要说法。
但是对方的势力不算小，为了保险，他把爱尔薇娅请了出来。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近卫军团似乎已经不再出现，这片工业区算是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甚至，本来听到了近卫军团要出手攻击自己盖斯家族的风声，实际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伍兹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他到哪去了。
他把爱尔薇娅交给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一个人行动更为便利，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这边可能更好保护爱尔薇娅。
总之，在莫名其妙的相遇之后，爱尔薇娅融入了盖斯家族。
萨姆发现这名为爱尔薇娅的女人，与一般人都不同。
爱尔薇娅几乎无条件听从自己的任何事情，但是内心似乎又向往着做其他事情。
似乎是好奇一样，她乐于尝试新的事物，但前提是得到了许可。
而且，一旦没有指示她做什么事情，她就会变得惶恐不安。
爱尔薇娅的战斗技巧算是难以想象的强大，甚至萨姆本人作为战斗天才也是难以抗衡。
即使是萨姆都忍不住直接请教她，因此得到了爱尔薇娅的指导。
不用多久，爱尔薇娅便得到了一众下属的认可，把她看作了大姐头。
只是，爱尔薇娅的过去，无时不刻不在让萨姆好奇。
这次，便是萨姆和爱尔薇娅带着好几十个人的队伍，准备讨伐敌对帮派的据点。
“萨姆大哥，前面就是那帮派的据点了。”
“嗯，一起上。”
……
如喝水一样简单地处理完战斗，那一个帮派的头领已经开始求饶。
“一个小帮派，没想到这么富裕。感觉他们比咱们盖斯家族还有钱啊……”一个小弟提着钱袋子，嘻嘻笑道。
把敌对的帮派修理了一顿之后，他也算是分了一杯羹。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纵容强迫劳动，来获取更多利润。”另一个小弟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个帮派据点内，可是关着好多遭受过毒打的普通人。
他们可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强迫抓来这里，成为了所谓的资源，准备卖给各个工厂。
没能跟上时代的底层人民，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成为待宰的鱼肉。
萨姆默不作声，他只是阴沉着脸，准备带着人再去那个工厂讨要说法。
只是因为能获得更廉价的劳动力，那工厂的负责人便是投靠了其他帮派。
而那个帮派所谓的强迫劳动，其实就是强迫当地人民，以极低的薪资，参加工厂的高强度劳动。
“萨姆，怎么了？”爱尔薇娅沉静地问道。
在之前的战斗中，她的表现算是最为亮眼。一手长剑战法凌厉不可阻挡，让敌人闻风丧胆。
萨姆眉头一皱，这个爱尔薇娅，虽说极其擅长战斗，但是最好别让她多上场为好。
就算要上场，也不能暴露她的遣灵。
他伸出手，把爱尔薇娅头发上的木屑取下，然后摇摇头说道：“只是在想，这样的战斗，是否有意义。”
他一路上不再说话，告别弟兄们后，他带着爱尔薇娅朝着自己家走去。
萨姆突然拉住爱尔薇娅，说道：“我其实……不喜欢战斗。”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卡兰诺亚的社会正在变得割裂，以贵族为首的统治者们如今似乎陷入了某种狂热。
他们禁止奴隶，却容忍强迫劳动，只为快速地创造收益，提供更大的产能。
他们宣扬关爱人民，却又对人民不闻不问，而专注于贵族之道，认为贵族理应引导人民。
他们倡导荣耀与追求，却容忍不合理现象的存在，只是看着王国越来越强大，却没有发现社会已经变得开始割裂。
但他也清楚，自己空有武力，而没办法影响整个国家，他只能守护身边的人们。
而能力有限的自己为了维持稳定，已经全力而为了，那些有着足够力量改变格局的统治者却不为所动。
因此，萨姆看不惯贵族，即使自己家族的先祖便是贵族。
“爱尔薇娅，我不清楚你的过去，但是我知道，你有着自己的坚持。”
“而反感争斗的我，能坚持到现在，便是因为我的承诺。”
“我向母亲承诺过，会庇护所有无处可归之人。”
“那么……爱尔薇娅，你怎么想？”
萨姆轻叹一声，随即转头问道。
“我……不会想。”爱尔薇娅摇摇头，平静地说道。
“爱尔薇娅，我知道你有着自己的考虑。”萨姆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我命令你，回答我。”
爱尔薇娅，即使她不怎么说话，但是周围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她不是缺乏常识的那种人，只是，心里有着不愿意表达的理由。
爱尔薇娅的脸开始变得微红，她跟随着众人一同走着，内心似乎在挣扎。
“我……我认为……”
见到爱尔薇娅这幅样子，萨姆摇摇头，看来今天的爱尔薇娅也是不打算说说自己的想法了。
“算了。”
但是爱尔薇娅却摇摇头，她似乎的确有话要说。
“等等，我认为……或许，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像你，坚持着要遵守承诺。像我，想坚守着一方美好……”
她低下头，或许也是比较喜欢在盖斯家族的生活，她不想让萨姆失望。
“嗯，我明白了。”
萨姆也是清楚，他和爱尔薇娅相处了一段时间，对其也是有了一定了解。
爱尔薇娅作为泽塔家族的秘密人物，或许被他们监禁了许久，扼杀了她的一些渴望。
但是她适应了泽塔家族的生活，但最近却被伍兹给强行劫掠出来。
伍兹不想让爱尔薇娅陷入埃普西隆家族之手，因此将其劫走，交给了萨姆。
而爱尔薇娅，只是自然而然地想要安静地生活在某个地方。
……
几个月过去了。
闲暇之余，萨姆在和爱尔薇娅一起练习战斗。
爱尔薇娅来自泽塔家族，掌握着很强大的战斗技巧。
萨姆也算是比较有天赋，不过练习了几个月，自己的实力便从被碾压变成了能和爱尔薇娅过招。
萨姆手持双斧，与拿着长剑的爱尔薇娅一招一式地较量，院子之内，回响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总算是能胜利了吗，今天，就能击败她！
在萨姆思考的这一瞬间，便感到全身一个哆嗦。这不是寒冷，而是萨姆的直觉。
萨姆的直觉一向很准，他不由自主地向一旁倾斜。
果然，伴随着一道带有暗红色雷弧的刺击向他袭来。
爱尔薇娅已经与萨姆僵持许久，爱尔薇娅的眼中也是有着一丝暗喜之色。
没想到，萨姆的战斗能力已经赶上了自己，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战斗天赋也不错，若是成长下去，甚至在近卫军团里都能排上号。
再这样下去，爱尔薇娅可是要败了。
她的战斗技巧，可是近卫军团团长格兰特和他兄长伍兹亲自指导的。
不过，自己也不大想输。
刚刚那一瞬间可吓到萨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爱尔薇娅催动起血凤-遣灵。
她本以为那一刀可以直接突破，结果萨姆凭借直觉却躲开。
“不错的直觉！”
爱尔薇娅表扬道，同时放下剑剑，摇摇头，示意自己败了。
“不，你继续战斗下去，我还是会输。”萨姆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清楚遣灵的强大。
一旦爱尔薇娅催动遣灵的全部力量，萨姆他根本没办法还击。
“是你命令我不能用遣灵的，任何时候都不行。”
萨姆没说什么，这是为了爱尔薇娅自身的考虑。一般来说，遣灵的颜色是不同的，他担心有人能从爱尔薇娅的遣灵之中看出什么。
“但是，命令是死的，若是遇到了危险，你一样可以用。”
萨姆语气严肃，他清楚爱尔薇娅不是只会听命令的人偶。
“嗯。”
爱尔薇娅点点头，萨姆还算是关心着自己，她也愈发愿意向他敞开心扉。
……
自与爱尔薇娅见面一年后。
刚刚办完事情，萨姆和爱尔薇娅准备返回家中，这时正要通过一个小巷。
这个小巷两侧都是一排两三层高的房屋，比较狭窄，甚至连太阳光都难以照进来，而被悬挂着的灵素管道所遮掩。
“奇怪，怎么今天人少了这么多？”
萨姆带着爱尔薇娅走到小巷里，与平常不同的氛围让他警觉。
突然间萨姆感觉到神经一紧绷，汗毛似乎都立了起来。
这是萨姆的直觉，在某些时刻，他总是会有类似的感觉，而且一直很准。
“把衣服穿紧一点，围巾带上，把下巴遮住，然后带上头巾，不要露出头发。”
萨姆停下脚步，然后向爱尔薇娅说道。
这样免得爱尔薇娅被认出来。
万一是官方的势力来了可就不好了。虽说没什么征兆，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
爱尔薇娅直接照做。
然后萨姆拉住爱尔薇娅的手，说道：“接下来不要说话。”
爱尔薇娅把自己罩的严实，但是听到萨姆反常的要求后还是比较疑惑。这是她发现萨姆正在自己手上比划着什么。
萨姆正在偷偷的表达一个词语：埋伏。
爱尔薇娅顿时紧张起来，但是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配合萨姆的要求。
这时，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出现在了他们前方。
“萨姆，今天就是你们帮派的覆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