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束缚者
“我叫尼克，尼克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据说那个威廉的全名就是威廉-维多利亚。
菲尼克斯阅读过情报，此刻，她认为这少年的背景或许不简单。但确实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此前菲尼克斯几乎没有听说过什么尼克。
名为尼克的少年此时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他抓住菲尼克斯纤细的手臂，几乎就要跪下。
“这就免了。”菲尼克斯轻轻挥手，扶起尼克，答道，“还有，未经同意，不要碰我。”
尼克尴尬地笑了笑。
菲尼克斯倒是没继续深究，她询问道：“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菲尼克斯首次出国，和父亲菲利，哥哥艾文和格兰特叔叔从卡兰诺亚坐战舰过来，为的便是俘获在此处停留的圣使，威廉-维多利亚。
她想起与库因克斯的契约，她必须篡夺天羽-遣灵。
“我们被……被海盗，不，被敌国军队袭击了。”
尼克如实答道。
“莫非是克拉琴？”菲尼克斯若有所思般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克拉琴共和国，之前便是主动地为卡兰诺亚提供情报，他们似乎是早有预谋。因此也打算借用卡兰诺亚的部分力量。
只是，克拉琴的攻击似乎比预想的快，他们想干什么？
但眼下并非多想这些的时候，这不是她该操心的，想多了也于事无补，就交给父王去烦恼吧。
菲尼克斯在心中感慨，要是自己的队伍早一点到的话，说不定会卷入维多利亚与克拉琴的争斗。虽然她也不大愿意见到这种近乎是屠城的场面，但自己人的性命显然更重要。
这时菲尼克斯身后出现了一队人，总共大概几十个人，还带着武器与各种器械装备。
其中菲利，艾文，格兰特等人走在最前面。
“父王，这是那个镇子的幸存者。”
菲尼克斯见其他人赶到，便是报道了自己的发现。
“他叫尼克-维多利亚，他母亲受伤严重，我们说不定可以给予某些庇护。”
毕竟前方似乎在交战，无辜的人被牵扯其中，倒是令得菲尼克斯心生怜悯。而且，这位叫做尼克的少年，或许与她的目标有所牵扯。
不过，菲利听到这个名字后，反应却非常剧烈：“尼克-维多利亚？”
他加快步伐赶过来，抓住尼克的手，喊道：“你父亲是不是叫威廉！”
“啊……是，没错”。
尼克百思不得其解，对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父亲。
“那么这个女人，便是明娜-维多利亚了。”艾文也赶上来，“他们便是我们要庇护的人吧。”
此时摸不着头脑的人多了个菲尼克斯。
兄长他们在说什么？
怎么自己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
虽说父亲他们选择隐瞒肯定另有原因，而且就算她和父亲关系不算好，但菲利也不至于害她。不过遭遇这种对待，她还是感到不甘心。
“父王，艾文，你们在说什么？”
艾文看向菲尼克斯，再看向菲利。见得后者微微点头后，他才娓娓道来。
“半月前，我与那威廉交战，几乎不敌。只能待得军队尽数赶到，才略微压制住他。”
“我与他交涉，了解了他的身份。他告诉我们，他察觉到羽天使的异动，且迫于最近的国际形势，他抓住此次卡兰诺亚之行的机会，准备叛逃。”
“威廉向我询问卡兰诺亚的现状，了解情况后，认为我们卡兰诺亚几乎与世隔绝，是安置家人的好地方，便和我们做了秘密交易。”
“我们带走并庇护他的家人，他便归附于我等，决定为我们效力，只为护得家人一世安宁。只是着带走之法，尚待谋划，经过我们之间的讨论，便有了这次远征计划。”
菲尼克斯惊讶不已，在之前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竟然还发生了那种事。
这到能够解释为什么菲利如此坚定地决定进行远征，还如此清楚威廉的行踪。
“菲尼克斯，你是聪明人，应该能理解我的计划。”菲利这时补充道，“若是能够获得圣使的帮助，并将维多利亚帝国拖入泥潭。我等卡兰诺亚民族崛起道路上最大的阻碍，也会就此消除。”
“菲尼克斯，这，便是我为你铺平的道路。”
千年前，放逐卡兰诺亚人的正是维多利亚帝国和羽天使萨迦。如今诸国如星辰般并起，维多利亚即使仍然强势，但影响力也大不如从前。
其他新出现的国家或势力不见得会向维多利亚这般敌视卡兰诺亚，而这便是卡兰诺亚的机遇，一个重新回到世界正轨的机遇。
尼克听着他们的对话，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发生的各种事情，也是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菲尼克斯点点头，回答道：“我明白了。”
她此刻已经完全接受了父亲的善意。菲利在妻子希尔去世后，曾萎靡不振相当长一段时间，甚至把罪责怪罪到菲尼克斯身上。但如今菲利几乎已经走出过去的阴霾，倒是菲尼克斯自己不愿与他重归于好。
感到心中的坚冰略微融化了一点。
“没错……正如他们所说。这是威廉与埃普西隆皇族的交易。”这时，原先倒下的明娜竟然苏醒过来，看向尼克，虚弱地说道。
“你二人无法自保，还是先和菲尼克斯殿下一同退去。”格兰特说道，“殿下，你还年少，资历尚浅。接下来我等将前往战区，你带尼克和明娜二人退去为好。”
菲尼克斯点头表示明白，她自然会听从长辈的指示。
“我、艾文殿下、菲利陛下乃是军中精锐，我们带兵前去救援威廉。”
此时明娜也是近乎哀求道：“请你们务必帮助威廉……我丈夫他，就算实力再强，也无法抵挡敌人军队。还请速速支援！”
“尼克，明娜。你们随我后撤。”菲尼克斯俯下身子，帮助尼克拉起明娜，协助他们撤离这里。
“我们的营地在不远处的海边，十分隐蔽，虽说还有一段距离，但我们只需前进即可。”菲尼克斯耐心解释道。
“殿下，路上多加小心。葛会暗中保护你的。”格兰特挥挥手，随即命令其他士兵，“全军，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以格兰特、艾文、菲利为首的小型部队开始快速向前赶去。
……
尼克和菲尼克斯互相协助，一起护送负伤的明娜。
一路上，尼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刚刚对菲尼克斯的估计低了，明明是同龄人，差距却如此之大。
没想到，在我平静生活的日子里，生活早已经是天翻地覆。若不是父母为我撑起的保护伞，我根本没办法逃脱属于维多利亚血脉的宿命。
而这个少女，似乎是卡兰诺亚王国的皇女。卡兰诺亚，那不正是千年前被放逐的邪族后裔和追随者组成的民族吗？
英雄少女爱莲，获得羽天使加护，反抗灵族的残酷统治，铲除为害一方的邪族。此等佳话，千年来，不断在维多利亚的土地上传唱。
自己和这位少女的祖先，或许是一对死敌呢。
晚风轻拂，菲尼克斯的发丝随风飘动。尼克能闻到些须扑面而来的清香，他对眼前这位清秀的少女感到向往。
尼克看向菲尼克斯的侧脸，感激地说道“菲尼克斯……殿下，倒是谢谢你们了。虽然我父母他们对我隐瞒了很多，但是我还是能理解的，你是我们的恩人。”
“不过是命令罢了。”菲尼克斯面无表情，“实际上，在来这里之前，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前方就算是营地了，我们在那里登船。”
尼克点点头，笑了笑。
“对我来说，这真是漫长的一个晚上。我们接下来就会去卡兰诺亚的土地生活吧？”
“在此之前，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菲尼克斯眼神古怪地看向他，这让尼克感到惊慌。
“呃……殿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没关系的，我只是一介平民罢了。”
菲尼克斯扑哧一笑，说道：“看在你晓得叫我殿下的份上，倒是随你了。”
有趣的人，似乎也有点头脑，相貌也上乘。菲尼克斯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是好的。
“只不过，能不能让我印象深刻，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尼克看着菲尼克斯那狡黠的笑颜，似是入迷般，许久才缓过神来。
但是很快，菲尼克斯的表情再次消失，趋于冷漠。她在思考某些东西，从刚出发到现在的经历，总有那么一丝违和。
菲利，为什么会轻易同意菲尼克斯参与这场远征，而这突如其来的克拉琴共和国的袭击，似乎又是与设想的不同。
菲尼克斯不可察觉地轻叹一声。
“还不能掉以轻心。”
眼前出现两艘约百米长的军舰停在岸边，军舰上有着卡兰诺亚的旗帜飘动，岸边有着许多海员正在忙着维护，还有着不少士兵镇守着这岸边的营地。
菲尼克斯手一挥，揩去额头上的汗珠，轻声说道：“我们到了。”
……
威廉看着前方，大口喘气，金色长剑逐渐变得虚幻，直至消失不见。
他面前，有着数十具尸体，那便是之前袭击这里的黑衣士兵。
而威廉自己也惨不忍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几十个，左臂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切口处的血肉在慢慢蠕动。他用了遣灵能力和魔法同时治疗自己，庞大的零素消耗令他痛不欲生。
一时半会没有人再来攻击，敌人几乎被消灭干净。
但是天空仍然时不时有火球划过，从这里开始，在海岸线附近蔓延。
起码方圆数十公里内的城镇都被袭击，屠城的惨状几乎遍地上演。这般攻势，就算不需要通报消息，也能惊动维多利亚军队。
经过一番苦战，他几乎是祭出了所有的力量，最终战胜了敌人，但自身零素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甚至无法维持治疗。
威廉忍着剧痛，坚持驱动灵素，利用天羽加护逐渐治疗自己。
黎明几乎已经出现，镇上的火灾也差不多停止了，原本敌人的攻击似乎已经消失了。
这时，他正想大笑一声，却立即僵住。
因为，又来了一队穿着与之前的敌人截然不同的人。
“来着何人？”
威廉站起来，手中金色长剑再次迸发出光芒，时刻准备攻击。
“菲利-埃普西隆。”菲利看向地上的数十具尸体，再看向威廉，冷冷地说道，“看来你陷入了一场恶战。”
“若不是来的及时，我怕是没办法与你交易，带你离开了。”
队伍后，格兰特看了看四周，表情僵硬，缓缓说道：“这……就是圣使的力量吗？一人打败将近百人。”
“也罢，倒是省了我们的力气。”
威廉难以置信地看向菲利，似乎是回想起什么。
“菲利……你们竟然真的会赴约。”威廉想起了什么，“倒是我小看了你们的决心。”
“啊，是啊，数年前，你我便是在海上打过交道。”菲利拔出腰上配剑，走向威廉，“当时我被你逼得狼狈不堪，而如今，你却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笑。”
菲利双眼发出白色微光，身上有虚影凝聚。只见得他一个疾步，便以飞快地速度闪现到威廉面前，手上的剑几乎就挥了出去，斩掉威廉的脑袋。
“之前欺负我女儿，不是很威风吗？”
威廉放下长剑，尽力维持着站立的姿态，苦笑着说道：“可别再取笑我了。”
“我可能无法兑现诺言了。”
威廉的目光看向海边，夜空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克拉琴的军舰。这次不再是雇佣而来的私掠海盗，而是真正的正规军队。
菲利也是看去，表情僵硬。
“什么？”
克拉琴看来是动真格的了，他们打算全面进攻维多利亚。
艾文走上前来，缓缓说道：“克拉琴人虽知成功消灭威廉的可能性很低，但仍选择进攻。倒不是犯傻，而是他们知道，全面攻势之下，即使是圣使也无法顾及所有。”
“他们倒是了解我等与圣使之间的恩怨，先把圣使极度削弱，然后想利用我们铲除圣使。毕竟这样一个小村，不值得费大兵力进攻。”
“敌人正在进攻沿海各个城市，军队被拖住了，无暇顾及这里，否则不至于现在还未到此地支援。”威廉面色阴沉，语气充满怨恨。
“虽然我知道卡兰诺亚并非为了要我性命而来，可是如今不管如何，克拉琴都是最大收益者。”
“维多利亚待我不薄，我不能就这样看着祖国陷入被动，变成战场。我不能放任这般敌人，如此轻易的进入内陆，屠杀我等同胞！”
“我的儿子与妻子，就托付给你们。天羽-遣灵迟早会传给尼克，若是他们认同你等卡兰诺亚的理念，自然会追随你们。”
“而我，宁死也要拉敌人下水！”
威廉看向缓缓靠近的敌舰，眼神坚毅而严肃。他在心中默默祈愿，希望羽天使降下力量，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千年前的救世主爱莲……聆听我的选择吧。”
他呼唤的并非羽天使萨迦，而是和萨迦融合的英雄少女爱莲-维多利亚。
刹那间，一道金色光芒从威廉眼中闪出，他周身有白色羽翼凝聚，周围的灵素都是暴动起来。
天羽-遣灵，第三层次的力量，赫然展开！
菲利众人连续后退几步，皆是受不了这种威压。
“那行，威廉，你确实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我尊重你！”菲利鼓掌道，“明娜和尼克，我会庇护他们，虽说我们立场几乎敌对，但我尊重你。”
“我的选择原本只是为了卡兰诺亚的存续，而你，确是真正打动了我。”
菲利理解那种想要守护家人的心情。十三年前，失去希尔那一刹，他感到绝望般的无力，他一直都梦想着能像现今的威廉这般，以自己的性命，换家人的安宁。
“我很幸运，那天能在海上与你结识。没想到几次对于隔离塔的攻击，对维多利亚的试探，却是引来你这种重量级的人。”
“唉，你我皆是被命运束缚之人啊。”
菲利仰天长叹。
威廉听见这句话，一下子泪水夺眶而出：“我们……都是被束缚者……”
一瞬间，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漫天都有白色羽毛飘落。那圣使威廉，化为一道巨大的金色流光，向那正在准备登陆的克拉琴共和国舰队飞去。
流光所及之处，皆是火光冲天，战舰殉爆，克拉琴人惊慌失措，顿时火炮齐射，像那道流光集火。
无数炮火划过夜空，如同逆飞的流星雨，海面都被炮火染红。
仅仅数秒间，那金色流光便已经划过数千米距离，伴随着破空之势，如利刃般袭向敌人舰队。
“找到了，克拉琴的旗舰！”
由磅礴力量汇聚而成的流光之中，威廉看见了那艘巨大无比的战列舰，似是向着维多利亚沿海的最大城市驶去，那赫然是克拉琴共和国的战争杰作。
一道金光爆发而出，如大日般冉冉升起，天地间宛如白昼。
天空上，难以数计的羽毛飘落。
菲利众人皆是不再停留，就此返回。
……
菲尼克斯正在安置明娜和尼克，突然，夜空被照亮，海上仿佛升起一轮太阳，伴随着漫天羽毛飘落。
而数秒后，那白昼般的光芒皆是消散而去，天地又再次笼罩在夜色中。
此刻，破晓将至，菲尼克斯很清楚，一定是有自己难以触及到的大事发生了。
“被束缚者……”库因克斯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令得菲尼克斯一惊，几近失色。
“接下来，就让我会会你吧，萨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