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水生问心2
陈时从酒铺出来，先在早市上买了些干粮，在去药铺买了点药以备不时之需。
在心底清算几次后，确定没有什么落下了，陈时这才向着村口走去。
来到村口的陈时看见一群人围在村头石桥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一股严肃的气氛充斥在人群里。陈时好奇，向着人群走过去一探究竟。
走近才看清，人群之中几个汉子浑身湿透，几人正蹲在地上围成一群，中间躺着一个小女孩，女孩脸色发白，一身打满布丁的衣服还一直在淌水，应该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个汉子正不停的按压女孩的胸腔。
想来是孩子溺水，几个汉子试图挽救。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孙郎中来了，快让开”，人群很迅速向两边走开，留出一条路，一个老先生背着医箱快步走向女孩。
老先生把手搭在女孩手腕处，片刻后老先生直摇头。对着人群说道：“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了，把孩子父母叫来吧，大家也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听了老先生的话，人群也陆续散去，毕竟谁愿意守着一具尸体呢？
直至没多少人时，陈时这才看清地上女孩的脸，正是今天早上蹲在路边，八两银子就把自己卖给陈时的女孩。
陈时一时间愣在原地，只觉令人恍惚，“明明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为什么现在……”
两人分开后，从陈时到酒铺算起，这期间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变成这样？
而正当陈时愣神之际，一道声音突然传进陈时脑海里：“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是因为你才死的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因为我她才死的。”陈时睁大眼睛盯着女孩尸体，嘴里一直重复“不可能”。
脑海中再次传来声音“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天空开始扭曲，周围的景象开始倒退，陈时又回到了遇见小女孩的地方，只是这次陈时的视角是跟随小女孩的。
小女孩拿着钱开心的冲入家中：“娘！娘！我把自己卖出去了！”女孩兴奋的叫着，好像做了一件很厉害的事，正等着人夸她呢。
“你叫什么叫，咋咋呼呼的”
里屋走出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妇人穿着普通，却也是干净整洁，而男孩穿着却异常华丽，相比之下，女孩像是乞丐一般。
女孩将银子递给妇人，妇人急忙接过，一边一边数着;“十两银子！”妇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孩;“怎么多了二两银子”
“那位老爷说多出来的是送给娘的”
“送给我的？！哈哈哈哈”妇人开心的合不拢嘴。妇人顿了顿随即一只手把女孩浑身摸遍，确定没有私藏后，这才又继续数着手中的银子。
“老爷还说，让我在家多呆一段时间，等他忙完了就会来接我。”
“啥？还要多待一段时间？那老娘岂不是还要白养你一段时间呀？你这赔钱货！”
妇人一想着还要白养女孩一段时间，就气不打一处来，而女孩此时也红了眼眶。
突然妇人眼神一转，灵机一动问道;“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家在什么地方？”
“没……没有，我忘了，怎么办？老爷到时候找不到我们家了？”女孩这才想起来没有告诉陈时自己家的住址，一下子就急哭了。
妇人满脸嫌弃“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他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这样，你过几天再去街上把自己卖出去，这次你就卖十两银子，再给你弟弟存些家当。”
“可是……可是……我已经被老爷买下了，要是老爷知道……。”
“怕什么？反正他又不知道我们家住哪儿，还能找上门来要人不成？”
女孩还想说什么，却被妇人催促出门;“趁着着天早，赶紧去山上砍些柴回来做饭，要是饿着我这宝贝儿子我腿给你打断。”
女孩不敢违抗，只好拿起柴刀向山上走去，来到村口的石桥上，女孩停下脚步看着河水里面的游来游去的鱼儿，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明明已经有钱了，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给卖掉，母亲就真的这么不喜欢我吗？”
女孩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是，母亲拿到钱后就不会打自己骂自己，自己已经成功的把自己卖出去了，自己为弟弟赚到娶媳妇的钱了，母亲会不会把对弟弟的爱分自己一点呢，哪怕是一点点。
这样一家人就可以温暖的在一起，然后自己再多赚些钱，等陈时找上门，就把钱还给陈时，祈求陈时不要带她走，她真的很渴望能得到一丝丝母亲的爱，一丝丝家人的温暖。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可以的话，她也想要像弟弟那样被母亲疼爱，也想感受母亲温暖的怀抱，从她记事起，母亲对她只有打骂，一次也没有抱过她。
而这时，山上走下来一个背满柴火的樵夫，樵夫昨天夜里刚和媳妇吵完架，今天一早又被催促上山砍柴，心里烦躁的很。
来到桥上，女孩哭的伤心，并没有注意到樵夫，而樵夫见女孩挡住了自己的路，还一直哭哭啼啼，吵的人心烦，叫人越发暴躁。
樵夫咬咬牙，心一横，一脚将女孩踹下河中，头也没回的就回家了。
“小屁崽子，谁叫你挡了本大爷的路。”
两道身影从虚空中走出，一人正是陈时一人是那日的老乞丐，两人此时正站在桥上看着在河里挣扎的女孩。
陈时想去救人，却被老乞丐阻止了;“这些都是我还原出来的东西，你碰不到她，也救不了她的，她已经死了。”
陈时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老乞丐不屑的看了陈时一眼;“现在你知道你害了她了？”
陈时懊悔道“要是我当时没有给她钱，没有给她希望，让别人买走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或者当时我答应带着她一起上路，，那她也不会死，我自以为我是在帮她，却没想到，因为我给她的这些钱，让她看见了希望，从而又让她更加绝望。”
“这什么那个樵夫这般心狠，只是挡了路而已，就要置他人死地，为什么她娘已经有钱了，还要再次将她女儿卖出去？明明已经有钱了呀！”
女孩她娘有错，错在无情。樵夫有错，错在心狠。陈时也有错，错在给了钱却没有带她离开。他们都有错，但女孩没有错……
可是没有错的人……却死了……
看着陈时那摇摇欲坠的心神，老乞丐开口说道;“人性本恶，天下许多事皆是这般，你帮不是不帮也不是，我知你是好心，可结果呢？”
“你出发点再好，只要结果不好，那你的出发点也就变得不好了，收起你那些善行吧。修道之人所作所为皆是因果。”
“因果在身，你我又当如何？天下之事，无为足矣。”
天地扭曲，周围再次变化，陈时又回到了桥边，刚刚的老乞丐没有了踪影，女孩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
陈时守在女孩身边不停忏悔;“我应该带你一起走的，我应该带你走的……”
等了好久好久，直至第二天早上，陈时也没有见人来给小女孩收尸，陈时只好背着女孩的尸体来到东边一片树林里，找了个不错的地方给安葬了。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买了你，你叫我这么多声老爷，那我现在给你取一个吧！”
“就叫“水生”怎么样？”
因水而死，因水而生。
陈时找来块木牌，在上面刻下“水生之墓”。
都搞完后，陈时准备继续向白龙镇出发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去做件事，去找她娘和樵夫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