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家太平观
“好，你们都吃了吗？”
“没呢，我们都没吃。”
“为啥？”
颜洛儿甜甜一笑：“宁王不发话，谁都不敢吃？”
听起来像是抱怨，但语气里充满着骄傲。
她是为苏小婉骄傲，为苏小婉有宁王这个知己骄傲。
苏小婉故意说：“宁王殿下，婢女苏小婉请求吃饭。”
“嗯哼，我也没吃呢？”
“那没办法了，我们是奴婢，是没资格与亲王同席吃饭的。”
李景瑜笑道：“我特许你与我同席吃饭，恕你无罪。”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他们都很放松。
开着玩笑，说着尊卑有别的话，但心里已经无比的亲近，早已把彼此当成了好朋友。
就像大家儿时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一样，不分尊卑，只讲情谊。
“那快来吧，一起吃。”
好久，没吃的这么惬意，这么舒服了。
好久，心情没这么好过了。
房间里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吃完了东西，苏小婉问李景瑜：“你想把司丞怎么办？”
“小小司丞，你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这次我一定替你出气。”
“我能不能替他求个情？”
李景瑜奇怪的问：“为什么替他求情？”
“他毕竟是司丞。”
“他这么欺负你，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能怎么办？你出完气走了，可我还要在教坊司啊。”
“这……唉……”
苏小婉看着李景瑜，一字一句的说：“除非，你把我接出去。”
沉默，寂静，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李景瑜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给她承诺。
他还是那个他，那个懦弱的他。
“好啦 ，跟你说笑的。你给司丞点恩情，免得你走后他记恨我。”
李景瑜点点头，转身去了大厅。
颜洛儿问：“宁王也不能帮你脱贱籍吗？”
苏小婉摇头道：“不能，除非他当了皇上。”
“唉，上有太子，下有公主，怕是轮不到他呀。”
“是啊。”
“他不能去求天后吗？”
“天后不会答应的。”
司丞一夜未睡，正头昏脑胀，四肢酸懒，见到李景瑜，立马精神起来。
李景瑜冷冷问：“想死想活？”
“想活，想活。”
“我本想将你杖杀于此，以儆效尤。但苏姑娘为你求情，死罪免了。”
司丞忙不迭的说：“多谢宁王，多谢苏姑娘。”
“从现在开始，苏姑娘在房间静养，不可让人打扰。”
“一定，一定。”
“好吃的好喝的，你每日让人准备妥当，不可拖延。”
“是，是。”
“再让我发现你欺负苏姑娘，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不敢，不敢。”
“滚下去吧。”
处理完司丞，李景瑜又去苏小婉房间待了会，才回府去了。
这一场闹下来，教坊司的女伎和婢女们都不敢再说苏小婉的坏话。
最起码不敢当面说了。
司丞对苏小婉更是能不见则不见，有什么话都让其它人代为传达。
生活愈加的平静起来，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
苏小婉每日读读书、弹弹琵琶，坐在窗前发发呆。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过回了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生活。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苏小婉明白生活不会这么一帆风顺，该来的总会来。
那是一个傍晚，天后忽然派人来到教坊司，让苏小婉陪公主出家太平观。
“出家？”颜洛儿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小婉也很惊讶。
古佛、青灯、孤老，这是要让自己断了红尘，断了所有的念想。
好狠的天后，好狠的手段。
“为什么让你出家？公主又为什么出家？”
是呀，就算天后要处罚我，但总不会也如此对待公主吧。
原来，自九月九之后，太子和公主都备受天后冷落。
为了重获天后的欢心和信任，太子上书天后，愿意捐出东宫一年食封的税钱，重修慈恩寺塔。
慈恩寺塔是先帝高宗为了报答生母的恩德，下诏建造。
太子重修慈恩寺塔，用意不言而喻。
公主不甘示弱，也上书天后，自愿到太平观出家为女道士，说是替天后祈福。
天后欣然应允，不过加了一条，让苏小婉陪同公主一起出家。
看起来自己是被误伤，但苏小婉心里明白，这也许是天后权衡过利弊之后，深思熟虑的阳谋。
对天后来说，这是除了杀掉苏小婉之外，对她的最佳处置方式。
公主出家祈福，不过是换个地方逍遥，只要天后一纸诏书，她随时可以还俗。
可我，就被彻底禁锢在了那太平观里。
苏小婉心中纵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接诏之后，她回房收拾东西。
教坊司的女伎和婢女们纷纷走出来，幸灾乐祸的看着苏小婉。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她终于走了。
苏小婉有点伤感。
没想到在教坊司里一年多，临走，竟是这样一个场景。
唯一对自己依依不舍的，是颜洛儿。
两人相对无言。
“小婉，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苏小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许自己更需要安慰。
她把自己的衣衫，脂粉都给了颜洛儿。
“我有，你带着吧。”
苏小婉摇头叹息：“到了太平观，这些东西就都用不着了。”
她又拿出自己的琵琶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弹奏。
“洛儿，琵琶也留给你。”
颜洛儿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好好练，好好弹，努力提高自己的技艺，争取出人头地。”
“我知道。”
“我走之后，要学会忍耐。”
“嗯。”
“还有，要保护好自己。”
“小婉……”颜洛儿忍不住哭出声来。
苏小婉故作轻松的想要安慰她：“别哭，我只是去太平观，离的也不远，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可是说着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
“苏姑娘，可以出发了。”天后的人在外面催。
“珍重。”
这是这段时间，苏小婉第二次说这句话。
第一次是对苏牧说，这一次是对颜洛儿。
苏小婉走出房间，经过长廊来到大厅，穿过大厅走到教坊司门口。
回头，没有一个人相送。
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两手空空，我还是我，不过是成长了的我。
没什么，这里本来就没有姐妹情谊。
好歹，我还多了颜洛儿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