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丽景门的审判
“说吧”，孙元礼催促道：“你这水嫩嫩，娇滴滴的小脸蛋，我要动了手段，可就保不住了。”
他说的很随意，苏小婉却听的毛骨悚然。
她确实有点害怕，但还不至于怕到马上就要交代。
“我不知道他是谁。”
其实苏小婉回答这句话之前内心是挣扎的，她想过与苏牧相认。
但她也知道，就目前来说，不相认是最好的。不光对自己，对苏牧，对所有的家人都是一种保护。
苏牧掩盖自己的身份刺杀天后，应该也是不想连累家人。
苏牧听到她的声音，脸上抽搐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狰狞，可能是因为痛苦吧。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苏小婉一眼，又重新闭上。
时间很短，只不过是一瞬间。但苏小婉还是从他满是鲜血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他认出了我。
他的笑代表什么？应该是让我放心，他什么都没说。
苏小婉接着说：“他是公主挑选的舞剑者，我只是跟他在一起排练过几次，不知道他是谁。”
孙元礼意味深长的说：“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一直都戴着面具，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那他为何几次三番到你窗外徘徊？”
苏小婉一下明白过来。
苏牧在自己窗外的时候，肯定被别人看到了，然后告诉了孙元礼。
怪不得孙元礼怀疑我们认识，还直接把我带到苏牧面前。
这也从侧面说明，苏牧什么都没有说，孙元礼也不知道他是谁。
“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我窗外徘徊，孙狱丞听别人一面之词就说我和刺客认识，有点牵强吧。”
苏小婉说了一大通，孙元礼不怒也不笑，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苏小婉看。
他看了半天，忽然道：“你说谎，你认识他。”
苏小婉心里一惊，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应该没有破绽。
怪不得人人都说孙元礼可以看透人心，难道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苏小婉不经意间看到孙元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脸上的笑容也露出诡异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她恍然明白，“他是在诈我。”
如此浅显的伎俩，虚虚实实其实很好分辨，放在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上当。
但寻常人一旦来到内卫狱，心里先开始恐惧，往往来不及分辨他话里的真真假假，才让孙元礼的诈术屡屡得逞。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小婉连讥笑带嘲讽的说：
“人人都说孙狱丞出手没有破不了的案，也没有审不了的人……”
她环顾一圈墙上的刑具，接着说：“您想听什么话，让人写好口供我签字画押就是，何必在这冤枉我的清白。”
苏小婉是故意激将孙元礼，笑话他只会用刑让人招供。
她有一点私心：也许孙元礼被自己激将，为了证明自己而不再对苏牧用刑呢！
孙元礼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并没有恼怒。
苏小婉觉得自己的激将法失败了，孙元礼根本就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感情，怎么激将？太可怕了。
“好，既然你不知道他为何要在你的窗外，那我只能问他本人了。”
孙元礼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来人，把我七十二种刑具给他挨个来一遍，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苏小婉心中一沉，面如死灰。
孙元礼明显不相信苏小婉的话，他就是要当面上刑。
打的是一个人，煎熬的却是两个人。总会有个人，会受不了先招供。
高明，好狠毒！
苏小婉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她真想现在就招供，死就死了，免得苏牧再受身体之苦。
她用悲切的眼神看了一眼苏牧，是告别，也是安慰。
苏牧好像明白了她的意图，忽然挣扎起来，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发出怒吼。
他咧着嘴对着苏小婉傻笑，眼睛里的眼泪大颗的滑落，神情又疯又狠。
孙元礼让人按住苏牧，冷眼笑到：“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招不招？”
苏牧点点头。
苏小婉不知道苏牧想说什么，但她知道苏牧绝不会出卖她，他也一定抱了必死之心。
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提前来跟我商量？
事到如今，苏小婉再焦急，也没有任何办法。她救不了自己的哥哥。
孙元礼让人带苏小婉出去，同时开始给苏牧录口供。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小婉回头想再看一眼。从此一别，也许是永别。
苏牧还是傻傻的只对自己笑。
苏小婉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又无法说，所有的话都化成苦涩在口腔里蔓延。
她捂住嘴巴，内心无比的痛苦，情绪早已崩塌，唯一支撑她没有倒下的信念就是“我要活着”。
她很快就被送回了大理寺，颜洛儿不在，但一会就回来了。
“唉，查清楚了吗？怎么不查了？”
苏小婉强打精神：“你不是也被叫去了吗？”
“就随便问了两句，然后就让我回来了。”
“奥。”
看来苏牧已经招供完了，再审问后面的人只是走个过场。
天快亮的时候，她们又被送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有千牛卫把守，不准她们回教坊司，也不准随意走动。
苏小婉没见到公主，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幽禁了。
回到房间后，苏小婉再也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能哭，但又不能哭出声，她只能捂住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颜洛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苏小婉绝不仅仅是受到了惊吓，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你怎么了？在大理寺狱时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想哭。”
她不说，肯定是有苦衷，但颜洛儿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跟那个少年刺客有关吗？”
苏小婉呆立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睡会吧，我累了。”
就算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呢？什么也改变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苏小婉很着急，越来越坐立不安。
“怎么才能打探到外面的消息？”
“都怪你太优秀”，颜洛儿开玩笑说：“公主给咱安排个独门独院，除了守门的千牛卫，谁也见不着，上哪能听到外面的消息！”
苏小婉苦笑，玩笑是玩笑，不过也确实是这个理。
她唯有长叹一声。
“看把你愁的，我来想办法，你等我好消息吧！”
颜洛儿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苏小婉在后面问：“你能有啥办法？”
“这你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