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落败

    第四百六十六章落败高福把金钗推回去，道：“姑娘，我不是那眼里只有钱的人。你跟了老爷这么些时，一直把我当半个家人看，我沾你的好处也够多了。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就说，只不许在老爷面前说是我告诉的。”

    尤倪儿和荷花儿百般赌咒发誓，恳求他露个风儿。高福道：“给府尹老爷递帖子的是紫微伯府的老伯爷，你兄弟得罪的人是他外孙女婿。”

    尤倪儿一下子懵了：“那，那不是老爷先前……”高福道：“不说先前，只说现在。老爷对这位老太爷可是亲热得很，比亲老爹只差那么一点儿罢了，四时八节没有什么礼数是缺的，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再难的事都会帮忙摆平。老伯爷也拿老爷当自家孩子看待，有好东西都记着他，时不时叫去吃顿饭说说话儿。这样人家，你说你兄弟招惹他做什么！”

    孙府二房里那一大堆西洋值钱物件儿都是老伯爷给的，还有些皇商才能弄到顶尖好货，二房库房里堆着不少，亦是托他老人家的福。尤倪儿瘫软下来：“我知道错了，改日一定好好赔礼道歉。求你去和老爷说一声，看在我平时省心的份上姑且捞我兄弟一回，往后我一定越加用心服侍他，哪怕是要我身上的肉去做药引子也不眨一下眼睛。”

    高福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这也该是我的劫数，我去说吧。”

    尤倪儿挣扎着要行礼，高福慌忙避开，一再许诺着去了。高福赶回孙府后，小心翼翼把事情和孙鸿渐说了，然后给了自己重重两耳光，不住告罪。孙鸿渐倒是没怎么生气：“好在这回是自己人，若是得罪不起的外人，便是你我主仆情分到头之时。”

    高福吓出一身冷汗，把头磕得震天响。孙鸿渐道：“这事你不用再管了，老太爷那边我亲自去说。至于那尤家的两个，就让他们吃点苦头长点记性。老太爷不是轻易递帖子的人，这事必然是沈家那边受了委屈，尤家的撒了谎。”

    这话说得高福后头求情的话一句都不敢吭声，只继续磕头。尤有志被衙役带走后，先是在静室关了一夜，次日便被带到堂上，着实审问对质了一番。刘家那边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堂官做主，当日的事情很快辨得分明。主审之人大怒，叫人把这尤有志拉下去狠狠打了三十大棍，收监等候上递发落。要是不出意外，这等泼皮无赖行径一般是离京的刑罚，还不知要打发到哪个偏僻地方去受罪，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尤倪儿得到消息，险些昏死过去，吃下去的东西都给吐了个空。荷花儿慌着请大夫，又哭着去找高福。高福也没有办法，老爷不让他再提这事，就算和这边的人再要好也不敢开口。尤倪儿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命人抬了猪羊茶食布匹等物去了刘大户家，低声下气赔罪，求他们高抬贵手，放过尤有志，他们开多少药钱都给。这刘家人本就胆小怕事，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对方怎么说也是个有仰仗的。于是便把这些礼挑了一半送到二姨太太家去，叫她老人家高抬贵手。二姨太太不敢擅自做主，忙忙去问魏成。魏成听到这个，便知道计谋见效：“既然低了头那就放他们一马，不然那外室记仇，将来给孙大人吹几句枕边风，也不是好玩的。”

    二姨太太笑：“亏你想到老太爷那边，我听女儿说自打出了这事，她公婆越发对她好了，说是没想到咱们家竟然有这等能耐。”

    魏成冷笑：“也是一群不懂事的东西，咱们家虽不甚起眼，你到底是伯爷的女儿，又是夫人的亲密姐妹，现在才知道？”

    二姨太太道：“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老太爷儿女多，看得重的只是嫡出那三个，有能耐的也只他们三个，其他不过小富人家罢了，遇着事了也只能去求人。要不是有你，我比他们好得到哪里去？”

    魏成笑。二人虽是半路夫妻，在一起的动机都不算单纯，但出乎意料的性子还算合拍，渐渐的也处出了几分真感情。日子过得安稳，说得上话，就算是上上签。二姨太太是体会过不容易的人，能这样已经很满足。刘家撤了状子，沈府也和府尹老爷打了招呼，尤有志总算是被放出来了。看着奄奄一息几乎脱了形的兄弟，尤倪儿忍着满腹心酸请大夫来医治，又命人百般好生照料。当着其他人的面，她尚且强作镇静；没有旁人的时候，她哭得伤心不已，几乎断气。哭完后，她洗干净脸，慢慢涂抹脂粉，收拾利落。虽不知老爷何时再来，可她要时刻准备着，方能不慌不忙，不落下风。尤倪儿叫来荷花儿，让她把新做的几件厚衣裳偷偷带去给高福。“别提哥儿这件事，只关心他辛苦，知疼着热些。”

    荷花儿答应了。她坐车儿去了孙府，悄悄儿找到相熟的门房，不料却被告知高福跟着老爷去了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荷花儿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高福正在紫微伯府的下人房里和相熟的沈府管事们喝酒吃菜，言语间且是熟悉亲近。因他们常来，管事们也不以为意，并没有打听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只不断敬酒，一派热闹。孙鸿渐则在内厅与沈老太爷及沈云柏喝酒，沈云松因公外出，不在京中。酒至半酣，孙鸿渐方才提起自己这次的来意，并诚恳道歉。“怪我平日里没怎么叮嘱管束，才让这两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无意冲撞了老太爷这边。这回已让他们吃过教训，往后不会再胡来了。”

    沈老太爷大惊：“你怎么不早说？要知道是你爱妾的家人，说开了也就是了，我何苦去递帖子！哎呀，这事做的！”

    孙鸿渐道：“老太爷无需如此，算不得什么爱妾，不过是个外室。今日来也只是为了赔罪致谢，要不是府上心慈，换做其他人家这会儿他早就被发配出去了。”

    说到这个，沈云柏忍不住又老生常谈：“鸿渐，你如今也不是年轻少年郎，是时候考虑后宅香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