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娘，莫思莫念
刘枝柳的一句话让李长生驻留原地。
李长生一怔，望向刘枝柳。
“李长生，没想到吧。”刘枝柳一只手提了一颗人头，得意的说道，“玄符村是专门为你生产符纸的地方，可对！”
“你看看这是谁的人头！”
刘枝柳将韩伟的人头丢向李长生。
李长生接了人头，并未查看直接收了起来。他看见断头耳朵的缺口，便知道那是韩伟。他害怕韩宁宁看见伤心，急忙将一颗血头放入怀中衣襟，将其面貌遮掩。
那耳朵的缺口是三人年少时闯荡大山，李长生被熊妖伏击，韩伟为了救李长生，挨了熊爪一掌，才导致耳朵有个缺口。
李长生驻足原地，双手下垂，眼睑缓缓闭上，随后双手抱着怀中断头，他缓缓抬头，双唇微微张开。
早知这样，当年就该把你带上修仙路……
我就是怕你和苗苗踏上仙途，被人所杀。
我怕……
李长生垂泪。
我怕失去你们……
我害怕你俩连累我……
李长生口中发出呜呜声，他的双臂抱得更紧。
那时候我不知道，大山内一年交界处十年，再见时我只长了一岁，你们增了十岁，还有了孩子……
我以为等我在强点，我可以护你俩安全的时候再来接你们……
一次次害怕你们连累我，不敢将你俩带入十万大山。、
我以为平凡的生活，远离杀戮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
苗苗还是被剑仙所杀。
今天，你又因我而去……
“我李长生是世界上最无情，最自私的人！”李长生自责大喊，“我怎么就没想到……”
“你会被剑仙所杀，你也是被剑仙所杀……”
“天底下的剑仙都是不讲理的，乱杀无辜的坏人！而我……”
李长生抱着怀中的头颅，脑海中浮现过往的记忆。
“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我只是怕被你俩拖累……”
“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们会因为制符，被我连累。”
刘枝柳见李长生颓废模样，心中喜悦。
这次真捏到他软肋了！
刘云龙见李长生时而笑时而哭疯癫的模样，也明白他的孙子抓住了李长生的软肋。
可他终究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立马察觉到危险来临。
李长生这副疯癫模样不是因为玄符村，而是怀中人头是他的故人。
“孙儿快逃！“
言毕，极速朝着刘枝柳飞去。
“我要你为我兄长陪葬！“李长生左手剑指，右手搂住怀中的人头。
漫天飘荡的符纸径直飞向刘枝柳。
刘云龙咬着牙逆向使用十方剑寂灭，长剑悬于爷孙二人面前，一层黑色的影子剑往外扩散。
长剑穿透符纸。
刹那间那团形如海胆的地方被黄色符纸贴满。
李长生泪水不止，懊悔不已。他冷眼看着那一团黄符裹住的圆球，符纸还在不停地往上贴，符纸上的朱砂开始移动，重新组合。
被黄符包裹的圆球上，花纹龙飞凤舞奇花异草包围着两个字，王炸！
随后，他剑指收，左手握拳，然后用力一握。
白昼，烈日当空。
一刹那，烈日的光芒成了星光，那符纸爆炸形成的光亮替代了太阳。
空中的云被爆炸推开，形成一个半径百余里空洞。
躲起来观战的人看着摇摇晃晃将要睡着的李长生，饶是那样疲惫李长生还是抱着怀中的头颅。
他一只眼皮已经无法睁开，另一只眼只剩下一丝缝隙，泪水不停地渗出。
这就是凡人符师李长生……
这一战斗刷新了众人对符修的战斗。一个凡人，能靠着符术打败半步君主。一个凡人，能靠着符术震慑观战的剑仙们。一个凡人，也给符修带来了新的期望。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漫天飘落的符纸，都以为那只是平平无奇的爆炸符。都以为不动明王阵和符神兵才是李长生的杀招，谁都没想到那平平无奇的爆炸符才是他李长生藏起来的最终杀招！
玉璞看着痛哭流涕的李长生，心中一阵疼痛。她从来没见过李长生哭过，也没见过李长生为谁哭过。
先生怀中的头颅是谁……
先生为谁哭的这么伤心……
众人惊讶于李长生藏起来的杀招，更好奇他怀中的断头是谁。
爆炸的光芒持续了两个时辰，当光芒消散，刘家爷孙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半步君主刘云龙抱着刘枝柳。
“这老家伙果然还有底牌！“躲藏起来的人窃窃私语。
“毕竟活了几百年，又是半步君主。“
刘云龙用手抚摸着他孙子的脸，爆炸的瞬间，他用全力为他的孙子承受攻击与爆炸余波。
此刻的他，眼神充满慈爱与祥和，没有雄霸一方战王霸道形象，只是用手为孙子捋顺发丝。
“儿呀，我的儿呀……“
“我没守住你，我守住了你的心头肉。“
他想起自己儿子临死前最后一眼看向刘枝柳。
“孙呀，你回来干什么……“
他看着浑身是血的孙子，将双唇贴在孙子的额头上，喃喃道：“你回来干什么呀……“
李长生将眠，眼皮犹如挂着数座大山，他抱着头颅，乘鹤飞向刘云龙。
那纸鹤飞行并非径直飞行，而是左晃晃右晃晃，此时的他大脑昏沉，难以驾驭纸鹤直飞。
刘云龙左手抱着刘枝柳，左手执剑，也朝着李长生飞去。
这一战，二人必须死一个。
长剑在空中落下，软弱无力。
李长生符纸抵挡，利刃落在手臂上。
二人实在无法飞行，落到地面，像一个凡人一样抱在一起扭打。
你给我脸上一拳，我扇你一耳光。
二人见各自的在乎的不在近旁，急忙寻找，然后紧紧地抱在怀中，号啕大哭。
“我的儿呀，我的孙儿呀！“
“兄长……“
二人瘫坐在地，仰天长泣，紧紧地抱着怀中之物，生怕再次失去。
从天边传来一幼女的声音：“我的儿，你……“
那白发童颜，身形如童之人，驻足天边，不敢上前，沧桑的双眼欲哭无泪，目光落在刘云龙身上，她唤出宝戒中所有的药物，发现竟然没有一样能留住自己儿子性命的丹药。
刘云龙回头望见一七八岁模样的女童，悲伤的双眼流出眼泪，片刻欢喜后，又陷入哀伤。
“娘，儿子不孝，得先走了……“
他抱起自己的孙子飞向女童身旁。
女童左手一挥，用灵气托起了爷孙二人。她急忙将药水泼在爷孙身上。
刘枝柳身体开始愈合。
女童不停地将药水泼向刘云龙，沧桑的双眼噙泪。
“娘，照顾好柳儿。“刘云龙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望着他娘，”娘，孩儿走了，莫念莫思……“
女童急忙去抱刘云龙。
刘云龙的身体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天空。
女童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急忙伸手去抓那一缕青烟，温柔的轻唤道：“龙儿，别藏了。娘看见你了，乖，快出来啊，别藏……“
手在空中乱抓了许久。
良久，她的动作渐渐停下，抱起刘枝柳，温柔地望向天空。目光停留在苍穹片刻后，望向刘枝柳，温柔的目光和蔼无垠。
“和龙儿年轻时真像。“女童将刘枝柳搂在怀中，紧紧地搂在怀中。
目光缓缓移动，温柔和蔼渐渐变得凶神恶煞，视线最终停留在李长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