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路明非的3E考试
夜深人静，路明非盘腿坐在双人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他还记得三峡水下任务中死去的酒德亚纪和叶胜，这一对鸳鸯还是好好活着比较好，危险的事情就交给他路明非，可他还没找到自己的行动搭档，长时间的水下作业一般是不允许一个人完成的，至少要两个人。
因为水下很寂静，当你下潜到一定深度时，声音就透不进来了，偌大的水下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当你下潜的再深一些，深到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了，你独自在黑暗冰冷的洋流中摸索着前进，仿佛世界都在慢慢离你远去，只剩下你一个人……
其实上太空也差不多是这么个道理，宇航员们不仅要有过强的身体素质，还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总是一个人待着是会把人憋疯的啊，源稚生他们不理解那些“鬼”的感受，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拼着死亡去越狱，还有绘梨衣为什么总是想翘家，其实都是因为受不了孤独啊……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路明非静静地看着月亮，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女孩，可老唐和师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单凭楚子航那颗铁树怕是可爱的夏弥师妹使出十八般武艺也难把楚子航的心给撬开来。
一时之间路明非觉得自己像是带娃的老妈子一般，三个宝宝哪个哭了都不行。
“师弟你都夺冠了还是这么忧伤啊，让我猜猜，莫非是在思念某个女孩么？”从路明非上铺探下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也不能说圆滚滚，那头发就跟路明非之前的鸡窝一般，他俩兄弟在上一世可互相都是彼此的写照，但是芬格尔好歹还有一身腱子肉，他路明非是纯衰仔。
“师兄你怎么这么八卦，就跟村口的老太太一样。”路明非看也不看他。
“诶呀，你可别忘了师兄是干什么的！不八卦能当上新闻部部长么？”芬格尔拍着自己的胸膛。
“可是师兄你不是靠欠债才当的部长么？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这是你的原话。”路明非似笑非笑。
“师弟你这么揭人短会没有朋友的，”芬格尔哀怨地说道，随即眼睛又闪闪发亮“是哪个女孩啊？师兄在追女孩方面可是一把好手，什么恺撒什么楚子航，当年暗恋我的女生从宿舍门外排到学院后山！”
“师兄你不吹牛皮会死么？”路明非没好气地说道。
“其实你身为自由一日的冠军，本来就有特权，而且颜值高实力也强，在学校里随便找个女孩都能组成甜蜜鸳鸯啦！”芬格尔巴拉巴拉地说着，还冲路明非挑了挑眉。“要不要师兄把你的信息登在论坛上啊？”
“不用啦师兄，还有一个女孩在等着我呢。”路明非朝芬格尔笑笑说。
芬格尔那打开的话匣子收了起来，他从路明非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色彩，就像是自己在想起eva时一样，这个看起来强势的学弟一定很喜欢那个人吧？芬格尔想着。
“那你们结婚时记得喊我去帮你们拍婚纱照啊，拍照这方面师兄可是专业的。”芬格尔说道，语气难得的十分认真，还指了指自己的相机和之前偷拍路明非的照片。
“好。”路明非也认真地回复。
此时房间的门铃被按响，“明非在么？”屋外传来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
古德里安教授满脸喜气洋洋，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好孩子，我为你骄傲！”
路明非笑了笑说:“教授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给你送学生证的，对了，明天早上校长找你去他办公室，说是要单独给你进行3e考试。”古德里安教授把一个信封递给了路明非。
“校长要单独对我进行考试？”路明非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他知道他的表现已经引起校长的注意了。
“是的明非，现在，集中精神，听我的每一个音！”古德里安郑重地把双手搭在路明非肩膀上，直视他的眼睛，神情肃穆地像是正在祈祷的牧师。
一串从未听过的卷舌音从古德里安教授的嘴里发出来，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发音方式，而且发出的声音浑浊又嘶哑，仿佛带着帝王的威严。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路明非喃喃道。“这是……言灵·皇帝！”
他看到了，在荒芜的平原上，那是太古时期，威严的君王黑龙尼德霍格高高在上，在铁与血一般的青铜王座上，向着世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所有直属于黑龙一脉的血裔都匍匐在地，向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俯首跪拜，就连四大君主也不例外……
可路明非却没有这种感觉，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就像是君王遇到了逆臣那样，路明非悄然睁开了自己的黄金瞳，暗金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古德里安教授，古德里安教授打了个寒颤，浑身一激灵，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时的路明非仿佛变了个人，给古德里安教授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巨龙在冷冷地注视着你，稍有不慎就会被一口吞下！
关键时刻还是芬格尔起到了作用，他左手捂住古德里安教授的嘴，右手挡住路明非的眼瞳，站在俩人正当中。
“师弟！这是古德里安教授！快醒醒！”芬格尔整个身体都蒙上一层青灰色，浑身肌肉鼓胀起来，吃力地说道，路明非的威压太强了，他只能借助“青铜御座”才能勉强抵挡住。
“啊，不好意思教授，我不是故意的。”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古德里安用出“言灵·皇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懵懵的，头痛不已，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路明非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他肯定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东西！甚至比黑王还要可怕！
“没事没事明非，不是你的问题，我不应该对‘s’级使用‘言灵·皇帝’的。”古德里安教授心有余悸地说道。
“在秘党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有人能够反制‘言灵·皇帝’的，哪怕是以往的‘s’级也没有。”古德里安教授沉思着，喃喃自语。“可是明非你为什么不仅没被影响到，而且还对抗着它呢？奇怪，奇怪。难道是血统变异么？”
“不行，我要去查一下资料。”古德里安教授快步离开，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路明非和芬格尔面面相觑。
“师弟啊……你该不会真是人形暴龙吧？”芬格尔缓缓问道，刚刚正面抵抗了路明非的威压，他深知那天楚子航和凯撒二人加起来都打不过路明非绝不是二人手下留情。
“师兄，我说我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你信么？”路明非认真地说道。
“信信信，你说啥我都信。”芬格尔连连点头，心里却腹诽道，你要这么说，我还说我是黑王呢。
路明非没有理会芬格尔，他刚刚在灵视中看到了曾经看到的那座直达天穹的大殿，大殿的最高处，一位威严的帝王坐在他的王座上，眼里好像是睥睨众生，又好像无悲无喜，可无论是哪种模样，眼底里都藏着……孤独，没有人能够逃离孤独的魔爪。
古德里安教授在图书馆中翻找着文档，古籍区的文件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人翻过了，上面本应布满灰尘，可现在却乱糟糟的，都快堆成了金字塔的模样。
“你深更半夜跑来古籍区查资料？”一个铮亮的灯泡出现在古德里安教授的视线里。
“刚刚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啦。”古德里安教授抓了抓头，说道。
“你又不是终身教授，哪有那么多经费研究什么重要的机密？”曼施坦因教授戴着圆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古德里安教授的眼睛，像是老鹰找到了可口的食物，“而且你说谎话时就会抓头，这是你的习惯。”
“咳咳，是关于明非啦。”古德里安被曼施坦因盯的头皮发麻，转过头含含糊糊地答道。
“路明非？那个s级新生么？确实很值得研究。”曼施坦因教授的镜片闪过一丝光亮。“他反制了‘言灵·皇帝’是么？”
“你怎么知道的？”古德里安惊讶地问。
“校园新闻网上张贴了这张新闻，是今晚的头条，张贴者是你的学生芬格尔。“震惊！s级学生路明非居然能反制‘言灵·皇帝’！”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古德里安教授点点头，“我对他吟诵了‘言灵·皇帝’，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龙族血裔能够反制‘言灵·皇帝’的，那是黑王的言灵，在他吟唱这个言灵的时候，所有龙类都将匍匐于他的龙威！”
“如果他是普通人倒是有可能完全无视‘皇帝’的威压，可他很明显是个混血种啊。”古德里安内心里满是疑惑。
“他的言灵是什么？”曼施坦因忽然神情一凛，问道。
“是‘言灵·煌灼’，不属于四大君主一脉的高危言灵。”古德里安想了想，“你问这个做什么？”
“相传，这种言灵的火焰可以焚尽世间的一切，甚至包括精神，能够摧毁精神的力量……你想到了什么？”曼施坦因推了推眼镜，找出一份密封在圆柱形玻璃瓶中的铜卷递给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翻看着铜卷，眼里的震惊似乎都要瞪出瞳孔，“能够免疫‘皇帝’，又掌握着精神元素，你是说……明非有可能是白王血裔？”
“正是咱俩当初研究的那个方向。”曼施坦因教授说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别的解释。”
他突然抬头又摇摇头，说道，“除非，他的血统等级比黑王还要高！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混血种怎么会比纯血龙类的血统还要高呢？更别提对方还是那位至尊。”古德里安教授也跟着摇摇头。
两人在图书馆里静默了许久，“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曼施坦因教授缓缓开口。
“意味着，他可能会受到龙血的侵蚀，成为我们的敌人。”古德里安说。
“所以我们要把这件事上报给校董会。”曼施坦因起身，准备离开。
古德里安却一把拉住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睛里满是坚定的神色:“可明非是个好孩子。”
“你知道我跟他说，他爸爸妈妈很爱他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吗？他坚定地回答，他也爱他们。”
“他的回答很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可他的眼神却很孤独，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我说不清楚，可我们不能剥夺一个孩子的机会！谁会愿意去当实验标本？”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突然高昂了起来，双眸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们也当过标本啊！那时候我们的双手透过铁栅栏，努力地想要握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曼施坦因沉默下来，他还记得电疗的感受，像是碎裂的刀片在自己身体里割，会闻到淡淡的焦糊味，会难受地想要大哭。可他不能哭，如果哭出来会就受到更严厉的电疗……是的，他们也当过标本。
“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把他送到地狱里去么？”古德里安的声音低沉，悲伤的气氛在二人之间传递。“可我们不也是从地狱里出来？”
曼施坦因看着自己的老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随后两人结伴离去，明晃晃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一路上相顾无言，空中有萤火虫飞舞，校园的小径上空无一人，鞋子在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是啊，他们从地狱里出来了。
清晨，窗外的小雀叽叽喳喳地叫着，阳台上还有几只不怕人的松鼠，他们或站或蹲，小眼睛瞅着屋内和蔼的老人。
“咚咚咚”有人轻轻叩响办公室的房门，“请进！”老人的声音雄厚有力，明明已经垂垂老矣，可精气神还像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青年的脑袋，“明非你来啦！”老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整了整衣领，又指了指一旁的茶壶与茶杯，“一会儿我单独为你进行3e测试，要来杯上好的普洱么？”
“谢谢校长！那我就不客气啦！”路明非接过茶，细细地品了起来，茶香悠长，轻柔飘渺，入口有些微微的苦涩，但很快便被一种清香所代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茶香，令人精神一震。
“好茶！”路明非赞叹道，即使是他这样不怎么喝茶的人也觉得校长的品味是真的好。
“人老了就该喝些茶嘛，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通宵喝酒都没事。”昂热笑笑。
“校长你要是说自己老的话，就没有什么年轻人啦！”路明非也笑笑。“人老不老可不取决于他的样貌，而是取决于他还有没有一颗年轻的，鲜活跳动的心呐！”
“没看出来明非你还懂一些哲学嘛！要不要给你弄个教授什么的当当？”昂热转身打开了唱片机，播放的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我们这些人老啦，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想了，音乐都喜欢听古典的。”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纸笔，他知道，考试已经开始了，时而雄壮洪亮，时而婉转悠扬的乐声里夹杂着晦涩的龙文，路明非屏息凝神，闭上眼睛认真地听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少年那清秀的脸庞上，少年双目紧闭，坐姿端正，一手扶桌一手持笔，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抖动一下，呼吸渐渐变的平缓下来……是的，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