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由一日
狰狞的画面暴露于灯光下，路明非触及那幅画的瞬间，精神力就好像被吸进去一般，随即进入了画中的世界。
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一株巨树直插云端，枯萎的树枝向四面八方延伸，像密网一样支撑着皲裂的天空。遍地都是枯骨，在遥远的冰川上，成群的人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爬到顶峰的人用尖利的铁坠钉在龙了颅骨上，奋力敲打着铁锥，在颅骨上钻出一个个小孔，血液如岩浆一般涌出，染红了整座山峰。
那只生来便要咆哮世间的黑色巨龙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眼睛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哥哥，最老的皇帝死去啦！”路鸣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说道。
“他死去的那一天，万众欢呼，同样的场景你已经见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有什么感想呢？”
“或许他从来没想着要咆哮世间。”路明非不想再看了，他从黑龙的眼底看出了浓浓的悲伤，那是失去一切的悲伤，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哦？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理解？”路鸣泽好奇地问。“那可是黑王啊！生来就是巅峰的纯血龙类，当然了哥哥他和你还是有区别的啦。”
“龙族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不是吗？比如老唐和夏弥，还有那傻乎乎的康斯坦丁和芬里厄，他们只想好好活下去。”路明非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这世界不希望你们活着，不仅要面对混血种，还有龙王与龙王之间的矛盾，被所有人追杀。”
“夏弥和老唐到死都没想过要吞噬另一位双生子，因为那是他们的亲人，那是他们在世界上唯一信赖的人，一旦失去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啦，会很孤独。”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东西，孤独才是，或许有人能躲掉死神的镰刀，可没人能够逃过孤独的魔爪。”
路明非静静地坐着，无喜无悲。
“在至亲面前，所谓的权与力算个屁！”
“哥哥你说的对，可你注定要走向巅峰，你还是会拥有你的权与力，命运指引着你重新坐上高天之君的王座。”路鸣泽也坐在一旁，说道。
“那就斩断那该死的命运就好了！”路明非突然发狠。“我只想当个普通人，不想坐上什么王座，我只想归隐。”
“当个普通人也好，不过哥哥，有些东西已经察觉到了你的归来，可能会阻止你的计划。”路鸣泽认真地说道。“说起来也是咱们的老熟人了，虽然你们一次面也没见过。”随即路鸣泽便消失不见。
“一次面也没见过的……老熟人？”路明非思索着，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奥丁！
“明非！”古德里安摇了摇他的肩膀，路明非缓缓地醒了过来，他刚刚睡着了。
“这幅画对你的冲击那么大吗？”古德里安教授疑惑地问道，刚刚他揭开幕布时，眼前的男孩便昏睡了过去。“虽说以前也有比较惊讶的学生，不过你这么大反应的还是第一次见。”
画上的龙又恢复成了咆哮世间的模样，什么雪峰什么王座通通消失不见。
“没事的教授，我刚刚进入了灵视。”路明非坐起身。
“古往今来，你是第一个看着这幅画陷入灵视的学生啊！不愧是s级！”古德里安教授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夸赞。“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黑色的皇帝被杀死在他的王座上，我只记得这么多，剩下的想不起来了。”路明非沉思片刻，说道。
“哦哦哦！第一次陷入灵视就见到了尼德霍格么？那你只是昏了一会儿而已说明你的血统很优秀啊！”古德里安教授对自己的学生越看越满意。
“本来今天还有两件东西的，你的表现实在让我惊讶，就破例向你展示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手。
书房的门打开，一名长着日本脸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左右手提着黑色的行李箱，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很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说着便恭恭敬敬地对路明非鞠躬。
片刻后，路明非抚摸着手中的龙鳞，龙鳞通体成黑色，成完美的盾形，通体冰凉坚韧，但是重量很轻。
随即富山雅史便递给他一把手枪:“沃尔特ppk手枪，口径765毫米，初速度280m每秒，有效射程50m，现在你可以对着它开枪。”
“教授，你们退后一些。”路明非接过手枪，说道。
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俩人连忙往后退去，只见路明非高高抛起那黑色的鳞片，随即右手持枪朝着鳞片飞速射击！
那是装备部改良的手枪，后坐力极大，像是一枚火箭炮一般，可路明非不仅单手持枪，开枪的手腕却没有一丝抖动，连续七枪精准地打在龙鳞上！
可龙鳞仿佛没有收到任何冲击力，还是直挺挺地坠落下来，就好像连续七次枪击不存在一样。
路明非神情冷淡，接住龙鳞，把嘴凑到枪口旁，轻轻地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烟，芬格尔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举着相机一顿狂拍。
开玩笑，这样的s级超帅的好不好！还没入学就这么惊艳，这要是入学了不知道多少人会成为s级的粉丝！到时候自己把这照片上传到论坛，来个收费才能获取，到时候那些迷妹们不抢着要？发财了发财了……哇咔咔咔！芬格尔看着自己拍的照片和视频，内心疯狂打着小算盘，嘴巴笑的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每一张都恰到好处，把路明非帅气的面庞和冷冽的气质都体现的淋漓尽致，还有开枪时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和冷酷肃杀的神情……啧啧啧，随便挑出来一张，都能上纽约时装秀杂志的封面了，这位大爷的腿他可要第一个抱！
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也满露激动之色，这位s级从资料里看的确有点废柴，连暗恋个小姑娘都不敢表白。可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资料也有假的不是嘛，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气度不凡的主！哪有一点废柴的样子？
“那么还有一件，请s级过目。”富山雅史教员缓缓打开第二个手提箱，说话时不由自主带上了敬语，这位s级的实力非凡，颜值也高，血统等级更不用说，未来很可能成为校董会中的一位，而且昂热那么器重他，不会是下一任校长吧？富山雅史心里想着，语气愈发恭敬。
黑色的手提箱缓缓打开，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路明非的面前，就像是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装标本的瓶子。
瓶子里的生物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长的很像蜥蜴，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背后展开了两面膜翼，鳞片在车灯的照耀下闪着冰冷的光泽。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还没有死去，只是在沉睡状态，这是极其难得的标本，因为龙类很难杀死。”富山雅史说，“通常人类无法捕获龙，它们会在人类靠近之前逃跑或进攻。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时被一条巨蟒吞了下去，当地的农民杀死了巨蟒，从巨蟒肚子里得到了这只小红龙幼崽。”
路明非把眼睛凑到小红龙幼崽跟前，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半厘米的玻璃。路明非都能看清小红龙身上的纹路，还有它半透明的膜翼和长须。
“完美。”路明非说道。
“你也这么觉得吧？”富山雅史赞叹地说道，“简直就是造物神最完美的杰作！”
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瞳。它全身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吼叫，然后奋力地张开双翼，想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
“小心！”富山雅史惊叹道，这只小红龙看起来凶巴巴的，一副要攻击的样子，要是让它把体内的龙炎吐出来，他们这小小的玻璃瓶可压制不住它！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的s级竟然分毫不怕，还把瓶塞打开了！
小红龙挣扎地更剧烈了，疯狂地撞击瓶口，想从那缝隙中钻出来，喉咙中还凝聚着灼热的龙炎！它要让这群卑贱的人类知道，它龙类的尊严不可亵渎！突然，小红龙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气息，抬头一看。
它看到了它龙生最令龙震撼的一幕——一双狰狞的黄金瞳！它的黄金瞳和路明非的黄金瞳比起来就像是玩具小汽车的车灯和一颗发光的恒星一样！
这有一丁点的可比性吗……
小红龙吓的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龙炎还没喷出去就赶紧咽回肚子里，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缩在瓶底彻底不敢动了。
“这……什么情况？”古德里安教授被惊呆了，那可是龙诶？怎么这个怂样？要不是古德里安教授知道它是龙还以为它是被主人打的不敢还手的小猫小狗呢！
“你刚刚不是很能耐嘛？”路明非笑了起来，小红龙本来就瑟瑟发抖，闭上眼睛不敢看路明非，路明非这么一问给孩子吓的彻底不动了。
“再朝我喷一口龙炎试试咯！看看你这个厉害还是我这个厉害？”路明非一脸玩味，手指尖是一团小小的，燃烧的黑色火焰。“呜呜。”小红龙的小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下路明非的火焰，随即颤抖地更加剧烈，然后突然一蹬腿，竟是被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小家伙不经逗啊！”路明非把玻璃瓶的瓶塞塞好，然后放回箱子里。
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芬格尔在一旁默默腹诽，你还要怎样，你差点都把人家小崽子吓的哭出来了，你还嫌没玩够？
“这个……可能是你的血统等级太高了，产生的威压让红龙幼崽感到害怕。”富山雅史挠了挠头说道，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种解释最为合理。
“明非啊，咱们学校就这一只标本，你可别玩坏了。”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放心啦教授，我还是很有分寸的！”路明非也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他刚才也没想这样嘛，谁知道这小红龙会这么害怕的。
“叮咚”列车发出到站的提示音。
“到站了，明非我们该下车了。”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一前一后地带着路明非下了车，芬格尔提着行李跟在大后边。
路明非眯起眼看了看天，眼下阳光正好，微风拂过他的脸侧，一切都是那么舒适，自己终于是又回到这个地方了啊！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路明非就能碰到那几个老熟人了。
进入校园，校园里死一般的寂静，在他们刚踏上校园的草坪时，凄厉的警报声突然横空而过，在校园里回荡着。
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脸色瞬间严峻了起来，“糟糕，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快找隐蔽物！”富山雅史大喊道。
“要不先回办公室吧！”古德里安教授面色肃然。
可是已经晚了，他们背后那栋小楼的楼梯上出现了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m4枪械的人群，对方抬枪就射，准备阻止他们的工人在冲出来的瞬间就倒下了。
“该死，芬格尔呢？”富山雅史大声喊道，不知何时一直跟着他们的芬格尔消失不见了，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
“那个废柴能指望上什么？”古德里安教授也跟着喊道。突然一声枪响传来，古德里安教授倒地不起，临倒地前还拉着路明非的手说道:“记得……选我的课！”
富山雅史想扑上去救援，可子弹也狠狠地击中了他，狙击手在他去救援古德里安教授的过程中一枪击中了他的后背，教员倒地前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手中还举着那柄航炮版的ppk。
路明非从教员手里接过ppk，又从他身上搜出了另外一支弹夹，熟练的换了上去，随即几个翻滚，如幽灵一般闪进了窄道。“老大啊老大，看来这学期你又要挂科了。这种好玩的事情……终于该轮到我上场啦！”
“报告总部，三个外来骚扰人员已经清理了两个，另外一个失去踪迹。”狙击手凑近对讲机说道。
“总部收到。”总部里，一个沉雄有力的声音说道。
“你好啊！”狙击手刚刚汇报完，在自己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他连忙调转枪口，“砰砰砰”地连开数枪，可枪口所指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
“这呢，你这反应也太慢了点。”那个声音的主人仿佛又在自己身后！狙击手转过头，看到了一张清秀的男孩的脸，男孩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当然，如果忽略掉他手中那把枪就好了。
随即路明非一枪打在了狙击手的肩膀上，狙击手昏迷倒地，男孩取下狙击手腰间配置的手枪，“让你们见识一下王牌专员的实力！”言语间满是自信的神色，随即纵身一跃，像是灵巧的猫一般，朝着不远处的战场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