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幽灵船12
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不好找，但很显然，那个“眼球”是危险的东西，不能直接用手触摸。
撕下周虎身上一个口袋，慕白隔着布料将眼球捏起来，果然无事发生。用布料将眼球包好，暂时收起。慕白刚要继续观察周虎的状态，楼梯处传来了响动——是胖子几人下来了。
胖子一眼望见倒在地板上的周虎，明显身体放松舒了口气，却看到慕白一脸血，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脸受伤了？”
慕白扯住衬衫的领子随便擦了擦，“没事。我卸了他双臂关节。他现在状态不对。”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拿刀捅人啊？”尖脸女三人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看着。
胖子：“我在那边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他，他好像在搞什么仪式，整个房间都画着换七八糟的法阵。我就叫他一声，他就摸出刀来捅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早被他捅死了！”
“法阵？”慕白瞬间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只眼睛，难道就是周虎搞出来的？慕白紧紧蹙眉：“带我去看看。”
胖子捡起匕首，又看了眼地板上躺尸的周虎，确定他一动不动，才走过他身边给慕白带路，“在那边。”
尖脸女三人也面露好奇，跟了上来。
几人在一个约七、八平米的小房间门口站定，房间内没有亮灯，一片昏暗，慕白只能嗅到刺鼻的血腥味，看到四面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都被画了东西，具体图案的颜色和细节都看不清楚。
慕白叫胖子：“手电。”
“哦！哦！”胖子连声应下，摸出手电打开给房间照明。
借着灯光，慕白这次看清了房间内的花纹：所有的花纹似乎是用鲜血绘制的，散发着浓郁的铁锈味和鱼腥味。花纹图案看起来像电影、动漫里会出现的那种魔法阵，最明显的是中间的巨大眼睛，四周的线条能辨认出是触手、五角星之类的东西。
但慕白对魔法阵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只能先记下，并问一问知情人胖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法阵吗？”
这一回头，慕白发现胖子如临大敌，一脸震惊的表情。慕白：“你想到了什么？”
胖子却没立即回答，而是甩开双腿跑起来，声音被他抛在身后，“快去看看周虎！”
慕白扫一眼金发三人，发现他们也都面露迷茫。他们四人又跟着胖子回到周虎躺尸的地方。胖子正用手电照着周虎，似乎在仔细观察他的身体。
走近之后，慕白也看清楚了周虎的变化，感到一种悄无声息的悚然：“他脖子侧面是不是长了鳃？”
尖脸女也凑近，惊讶地瞪大眼：“真的有！还一张一合的！”
躺着的周虎一动不动，异变却在他身上接连出现。先是耳后到脖颈的地方长出了鳃，然后是黏腻的黑色液体从他衣服缝隙里涌出，黑褐色的章鱼形触手撑裂了他的衣服。
周虎的脸上、胸前开始长出一只只眼睛和一个个脓包。每一颗眼珠从出现开始就不停转动，转动间还发出黏腻粘连的音效。黄绿色的脓包从针尖大小开始不断涨大，最后涨到巴掌大小猛然炸裂。
飞溅的脓汁沾到他身上的其他皮肤，立即冒起一片鸡皮疙瘩似的小水泡。他的双臂、双腿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条粗壮的黑色触手。不过是顷刻之间，周虎已经失去了人形的轮廓。
慕白早在周虎变异之初就后退开，被周虎脸颊上突然冒出颗眼球盯住的时候，巨大的危机感就让他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了。胖子能活过两个世界，反应也不慢，紧跟着也远离了周虎。
金发三人也被慕白提醒避开，但金发反应不够快，她的脸上还是溅到了周虎脓包的汁液，立时就像被热油烫到一样起了水泡。
“啊！不要！呜呜！怎么办？！潘辰！”金发哭得满脸是泪，手想碰又不敢，伸手去拉男友的衣服。
潘辰嘴里有伤，一夜过去整个脸都肿了。面对金发伸来的手，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反应过来，他上前半步，伸着双手，却也不知该从哪下手。
慕白提醒：“先到甲板上去！”
已经成为眼球触手集合体的周虎，可不会给他们磨蹭的时间，有朝他们靠近的趋势。
几人这才回神，赶忙朝楼梯上冲。
甲板上，金发被众人远远避开。她的男友也站在距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想说话说不出来，想拥抱跟要抱刺猬似的下不了手。
尖脸女捂着胸口喘气：“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周虎怎么会变那样？！”
“被污染了。”胖子手臂的伤已经简单包扎过，血也不再流，看来伤口不深。他沉着脸，眼神透着悲凉，“上个世界，我和虎哥一起的。那个世界里有npc拜邪神，一群疯子，成天穿黑袍聚在一起画法阵，搞什么仪式和献祭，说要召唤古神。虎哥刚刚攻击我，应该是想用我当祭品。”
说着说着，胖子“啧”了一声，透着脚踩不到实地的焦躁，“就算再没办法，也不能搞那种仪式啊！明明虎哥自己也知道，上个世界这么搞的那些npc，也就是原住民，好多都变异成了怪物……那仪式连接的根本就是邪神！而且仪式启动需要媒介，虎哥有那东西？”
“是不是这个？”慕白拿出口袋里的东西，小心地将里面的眼球倒到地板上。甲板的地面并不完全平坦，圆溜溜的眼球滚动一段后就停下了。
胖子看那眼球跟看地雷似的，死活不靠近，瞄了一眼就看向别处：“对！应该是这个！我上世界见过和这一样的东西，嵌满了一面墙壁。没想到居然是能带出任务世界的特殊道具……虎哥真是……唉。”
见胖子对眼球如临大敌，尖脸女也不敢多看，同样飞速扫过一眼就算。她紧盯着楼梯口，神情紧张：“这眼珠子有什么特别的？他不会冲上来吧？”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好在众人都懂。
胖子挠着后脑勺，眼神上飘，回忆道：“这眼珠子来自一种类人猿的怪物，那怪物看你一眼你就能疯掉。好在不对视，不接触就没事。那群疯子说是能通过它看到神灵，所以用来当仪式启动的媒介。还有个说法是吞下它能得到神灵的祝福……邪神的祝福啊！谁敢要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胖子的话，三人朝声音那边看去——金发脸上的脓包已经占据她半张脸那么大，人皮鼓涨到透明，隔着那层半透明的皮，众人还能看到脓包内不断蠕动的灰白长虫。
尖脸女发出恶心的干呕，捂着嘴退得更远。胖子也被吓得后退一大步。显然，那随时能炸裂开的脓包，里头的脓液是具有传染性的，只要沾上一点，他们也会变得和金发一样。
金发看着潘辰，潘辰看着慕白。慕白能看懂他眼神中的哀求，但他毫无办法，只能缓缓摇了摇头。
解决这种未知的、仿佛病毒一样的传染源，和取下鱼钩的难度有着天壤之别。慕白并没有救人的能力。他可以抚慰人类的精神，但对人类身体上的伤病毫无办法。
被慕白拒绝后，潘辰似乎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看天、看海、看地板，最后看向了地上的眼球。他突然冲过去，胖子被他吓得一个踉跄，潘辰却不是要攻击他，而是一手抄起甲板上的眼球，奔向金发，把眼球塞进了金发嘴里。
潘辰：“咽下去！”
“咕咚”的吞咽声响起。那么大的一颗眼球，金发居然能直接咽下，仿佛眼球入口即化一样。
被潘辰视为救命稻草的眼球，竟然也真得像神药一样迅速起效了！
金发脸上的脓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因为皮肤被迅速撑大而不能立时恢复，她的一边脸颊皮肤松弛地悬挂着，一边却皮肤紧致水分饱满如少女，对比鲜明，莫名诡异。
金发来不及欣喜，就干呕出一堆蛔虫般的蠕虫。那些灰白的小虫子一落地，扭动几下就失去了生气。更诡异的变化紧接着发生——
一团团的头发无需拉拽，就从金发头顶掉落，很快她的头顶就光洁一片，连个毛孔都不见。然后她的颅骨开始突起，脸被拉长，嘴巴开裂，牙齿脱落，露出冒白鲜红的牙床。
双臂像坏死的器官一样脱落，空出的位置长出了鱼类的胸鳍。骨头的爆裂声中，布料撕裂，她的双腿如美人鱼般合拢，变化成一条鱼尾。
等到所有的变化结束，出现在甲板上的，是一条因离水而挣扎扭动的怪鱼，一米多长。和之前被钓上甲板的那条怪鱼相比，除了头顶没有人头，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天……天啊……”尖脸女捂着脸，目瞪舌彊，她看起来快精神崩溃了。
就连胖子也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靠扶着船舷才能继续站立。他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调试了好久，才语气怪异地说出话：“所以那些怪鱼都是人变的？人变成怪鱼，怪鱼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