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抵抗力
“我酿泉都快喝出抵抗力了，怎么还会被情绪影响？”
000看着数据面板，“很正常啊！”
不过，他这会儿也有点难过，准确的说难过的不是他，这难过的情绪是属于本体的。
他好好呆在大殿里做他的菜，怎么忽然emo，哪个不长眼的信使去找他麻烦了吗？
这墨昭，说好的不会让任何信使在靠近中心大殿，结果就是这么看的。
远在极光海一堆文件里奋战的墨昭揉了揉鼻子，黑漆漆的眼中没有高光，讯令外又传来呼唤声。
“大人，特情部又送来一组上诉。”
墨昭咔嚓掐断了手中的毛笔，“扯头花的事儿全给我烧了，其他先堆在茶水间，我过会儿去搬，没事就滚，别来烦我。”
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走动声，身旁的烛火簇簇燃烧着，暖黄色的火光照出深黑的影子。
墨昭抬手修好了毛笔，捏了捏鼻子有些无奈，眼下是显眼的青灰，“算了，别烧了分类给我堆好就行。”
“大人。”
墨昭字迹潦草的在一页文件上签下一个阅字，深吸一口气，“又怎么啦？”
外间的信使战战兢兢，“有个蝶族的小孩掉轮回池里了。”
墨昭忍无可忍，“这种事找主使去，我就是个副使！”
“夜。”云舒拿笔杆子戳了戳凰夜，“好像有点不对劲。”
凰夜抬头，把耳塞拔出来，不知从哪飞过几只蝙蝠吱呀吱呀乱叫，“怎么？”
云舒依着树干，在鲜红的卷轴上写写画画，脸中细细碎碎存着些许金色的微芒，“你看东面。”
凰夜眯起眼，第二层关卡之外，就像是一个暂歇的小空间，有独特的秩序和运转。
她来时太阳正斜挂在半空中，四周还有纷飞的蝴蝶在绿荫的草地上嬉戏。
除了他们依着的这颗腐朽的老树，到处都像极了充斥着生机的人间。
但这会儿，眼前的画面似乎有了大幅度的时间推移，太阳已然没过地平线，暖融融的金阳尽力的散发着最后的余晖。
而原本充斥着生机的小空间仿佛瞬间变了个模样，黑影簇簇远处的植物仿佛狰狞的魔物，已然杀机暗伏。
凰夜背着手取出折扇，“有东西搞偷袭？我以为关卡之间的空隙是安全的。”
云舒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拿毛笔一下一下的点着卷轴，声音中是对凰夜全然的信任，眉眼间却显然是担忧。
“有你在，我还不至于害怕面都不敢露的东西，我的意思是你不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吗？我们还少一个。”
寻踪懒散的卧在树枝上，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树皮，星辰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云舒掐了掐眉心。
“寻踪刚来时，这里还是日出，时间跨度太大了，虽然是幻境，但我能感觉出这里的时间是按照正常的极光时走的。”
他说着把卷轴翻转过来，是黑白色的素描，寻踪乖巧的蹲在树枝上，“我用秒表记了时，画这幅画用了一个极光时。”
“之后默描，一共出了13幅成品，即使有越画越熟悉的原因，后期基本都已经记住了构图也不存在极大的时差。”
凰夜皱了皱眉，说话的功夫太阳的光辉已然又弱了不少，“雨晴是水妖，身似无形，她本该是我们中第二个到的。”
“我既然你有秒表计时，为什么还要一直画素描，这里的磁场会干扰吗？”
她戴着耳机又被不明的情绪影响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可云舒只在第一张时记了时，秒表为什么不继续用了？
如果是发现了磁场的干扰那么秒表的数据就不是准确的，怎么确定时间一定走过了大半天。
“第一次的时间是绝对准确的。”云舒幽幽的看了寻踪一眼，“这里没有磁场干扰，用画计时是某猫的原因。”
寻踪甩尾巴的动作一顿猫头默默的扭过去，“这不能怪我，这是猫的本能，你不故意挑逗我表会坏吗？”
“哦？”云舒手腕一抬，一个带着链子啪嗒摇曳在空中，微微摆动起来。
寻踪耳朵一抖，忍不住拿翠绿的眼睛盯着摇晃的表，没到两秒猛然跳过去伸出仅剩的一只前爪。
然后，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云舒提溜着骤然僵硬的猫晃了晃，“这才是挑逗。”
凰夜目光却是盯着表，表的做工很精美，外壳上是银刻的金凤花，链子也有很独特的纹路和花络。
侧面有一道极大的裂痕，像是有什么生生从上面刮下一道，云舒似乎很爱惜这个表，上面被密密的涂了一层防护油，裂口都防护了。
“你这个像是人类贵族才会用的，是坏的？而且是完全没有魔力的那种普通物件？”
“这是我娘的，人界和冥界都隔离那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弄的。”云舒语气很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的消失就如同云雾散成雨水，除了这个坏掉的表，什么都没有留下。”
冥族的一切包括生命都依赖着力量，所有一切都是力量变出来的，陨落之后力量自然而然的散去，自然什么也不会留下。
这个表是人族的物件，有实体，不是用力量形成的，所以即使主人死去了，依然以遗物的形式留了下来。
寻踪耳朵微微摇晃了一下，心中浮现几分后知后觉的歉意，“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
“明明可以使用力量，她非要拿身体去挡攻击，我们冥族死后什么也不会留下，连纸燃烧过后都还有飞灰。”
“所以我们也不像人族那样多愁善感，陨落了就是陨落了，这个表只是一个表而已，不必自责。”
云舒收了怀表，眼中似乎有迷茫一闪而逝，“她死后就只剩下这块表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坏了还是被摔坏了？”
“只剩下一个秒针还会动了，你知道极光海还不开表店，我本来是想等有人族的任务顺路修一下，迟迟没有排到人界任务。”
寻踪舔了一下鼻子，耳朵微颤着，还是轻轻的说，“我、对不起。”
“找到了！”云舒却突然笑起来，“准备，雨晴的位置在我七点钟方向，12步，磨了大半天的爪子，到你上场了。”
凰夜看着一鬼一猫的相处慢悠悠的攥着手中的耳塞。
云舒和寻踪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可即使当初云舒说自己不想在当信使，要辞职，寻踪也安静的呆在极光源没有出来见他最后一面。
表情淡漠的少年忽然回头看了凰夜一眼，嘴角还浸着恰到好处的笑，“怎么了，夜。”
云舒，极光海审判部高级信使，灵魂源力，空间掌控或是通感，准确能力不明。
凰夜别过眼，“雨晴哪需要我们去帮她吗？她因为体质原因免疫一切法术，再安全不过，真需要我们去救？”
她倒不是质疑云舒的决定。
云舒可以看穿空间与空间之间最薄弱的点，通过这个能力由他带队的队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时空裂缝并加以修补。
因为灵魂的双魂一体特殊性，他的逻辑和思维也比正常的信使要更加敏锐，且拥有准到离谱的第六感。
可以说，云舒的任何决定都是不可能出错的。
云舒把有些蔫儿的小猫放到地上，眯着眼看将要没入地平线的太阳，“速度了，再晚点儿雨晴是真要出事。”
“这个出事那个出事，谁都需要你帮，一天天的，累不累呀？”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她一个水妖，近乎无形，能出什么事？”寻踪晃了晃前爪，把指甲从肉垫里放出来收缩着。
“赶快干活。”云舒轻轻踢了他一眼脚。
寻踪一个没站稳，差点栽住，毕竟他只有三条腿。
定了定神确定好位置，冲着云舒翻了个白眼，他的速度瞬间被加持成一道残影尖锐的指甲伸出肉垫。
空中仿佛响起一道无形的刺拉声。
一个彩色的裂缝凭空出现。
寻踪的爪子可以撕裂空间，踏虚空而行，“跟紧点，小心不要迷失。”
和凰夜通过锚点强行打穿空间之间的壁障是不一样的，寻踪撕裂的裂缝是可以主动愈合的，相当于暂时性的打开门。
不过这个门一旦到了消失的时间，他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抓紧了星辰，凰夜瞬间跟上黑色的影子，世界迅速变得斑斓晃眼，胃里翻江倒海身体天旋地转。
除了寻踪，大概没有生灵会适应走这种路吧？
松开星辰拍了拍胸口，凰夜先看到地上的石灰路，这独特的合成感，怎么感觉像是人类世界的路呢？
“错的是错的，对的是对的，对的是错的，错的也是对的……”身体还没适应过来细密而又混乱的碎碎念先让她回过神。
凰夜下意识是循着声音去看，是雨晴，四周的景象似乎却是是人类世界？
怪了，考验心性，亦或者恐惧肯定是从记忆中粘贴某一场景，雨晴一个水妖她的恐惧为什么会和人类世界有关？
巨大的飞船悬浮在空中，一块块闪烁着镁光灯的建筑在夜里晃瞎人眼，雨晴背对着她跪在护城河上，肩膀神经质的抖动着。
这幻境考验的是心性还是恐惧？
“雨……”
“小心！”星辰动作极其迅速的把凰夜往身后一扯，抬起手撑起一道白色的防护罩。
磁啦——
牙酸的摩擦声让凰夜有些恍惚，但那张空洞的脸让她更加恍惚。
“雨晴？”
面前的人没有打伞，衣服和长发湿答答的淋漓在身上，动作间无数带着腥味的水被甩出去，她脚下也已然淋漓了一滩潮湿的水汽。
她拿指甲刺啦啦的刮着白色的光罩，近乎神经质的问道。
“错的是对的，对的是错的，错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对是错的还是对的？”
什么错的对的，她这被这么个绕口的问题给困在这儿了？
“都小心，她已经深陷进恐惧里了。”
凰夜看着眼眶中空洞洞的好友，不由得愣了一下，无形的窒息感几乎占据了心绪，有些心塞。
她从不知道，雨晴伞下的面孔中是没有眼睛的。
四处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人影，直勾勾的盯着闯入的鲁莽者。
寻踪蹲在云舒肩膀上，云舒手中的毛笔已然化作折扇，慢慢的后退进星辰的防护罩里，“小心了，她本源力量是预知。”
雨晴歪着头，嘴里喃喃自语，表情茫然，“错的还是对的，对的也是错的，错的还是对的。”
〔无为皆是幻想，幻想化作念想〕
月昕瞳的声音？
000那口毒罐头失效啦？
“夜，所有人中只有你最了解针对心的法术，雨晴这种情况还能救回来吗？”云舒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凰夜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思绪不要乱跑，回过神。
“幻境也好梦境也好针对内心的法术无非是对于内心恐惧和执念的加持放大，像是情绪幻境一样。”
“情绪幻境会让中了这个幻境的人不断重复自己最痛苦的事情。”
“但这种幻境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和通用的解法，只要不陷进恐惧，并蔑视恐惧，幻境无效。”
她就是因为抹除了情感，心中没有恐惧，所以才不会被执念和恐惧拖住。
“像雨晴这种现在恐惧和执念里的情况，除非她自己能想通。”
简而言之外人没办法帮她。
“那准备开打吧？”云舒揉了揉太阳穴，那些黑影已经蠢蠢欲动了，他是真的不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啊！
寻踪三爪抓紧了云舒的肩膀，翡翠一般的眼珠咕噜噜乱转。
“打架的事交给狐狸，我让他们无视你，你再找找薄弱的地方，趁着雨晴还没彻底狂暴咱先走。”
云舒抬头揉了揉猫头，“那雨晴就不管了？在这地方折损队员像什么话？”
“大局为重。”寻踪一本正经。
这些黑色的影子似乎并没有极大的攻击力，凰夜一扇子就能带走一大片在原地站桩的黑影。
一个黑影突然扑过来撞在防护罩上，“灾星……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