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等了你十年
傍晚,碧茶毒发。
李莲花身上剧痛袭来,他脱力坐在床边,扬州慢凝聚于食指勉强镇住了这股波涛。
他急喘了两口气,恢复过来后他心下一阵忧伤。日子越走越快,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死之前寻到真相。
李莲花并没有把忘川花的事放在心上,在了解到世上唯有一朵且上山下海,终难遇到,几近绝路的情况下。
他审时度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选择把不多的时间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
毕竟这是可以握在手中,能够看得见的,比起那缥缈的忘川花,实在是比较平易近人。
他有必要再去四顾门一趟了。
这边方多病路上醒来,被李莲花坑了一把,气得要死。
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寻他,干脆摆烂,在原地等着笛飞声回来。
各种心酸暂且不提。
李莲花赶往四顾门路上时,一路八卦消息不断。闻得乔婉娩与肖紫矜的婚事一再推迟,只因为李相夷极有可能还活着,乔婉娩派了许多门士去寻找。
李莲花咯噔一下,心空白了一瞬。
乔姑娘与肖紫矜两情相悦,相伴十年。或许真如无了和尚所说的,他若不去做个了断。
三人真有可能永成困局。
每个人都拥有重新爱人的机会,阿娩能够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他总是为她开心的。
这边李莲花坐在茶馆里,车水马龙,往来百姓众多。
他为自己点了一壶茶,一盘点心。
轻喝一口下肚,他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
酸涩难言,这跟李渲准备的差地不是一星半点。
自从李渲莫名其妙跟着他后,他总是能喝到茶香清雅,入口如丝的好茶。吃的也比以往更复杂了,因为他总喜欢偷偷往里面添各种药材。
说是人活一世,身体最重要。
“我看你这么虚,我就吃点小亏帮你补一下吧。”
他这边被苦得舌头直发僵,李渲却呲着大牙笑得很贱。
后来,李渲嫌弃莲花楼的装潢太过暗沉,还总嚷嚷着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色的。美其名曰对眼睛好。
他总是有这么多歪理,来支持他那些奇思妙想。
李莲花轻浅地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果真如方多病所说,他真像是话本里出来的妖精,来得是这样神秘匆忙。
在他身边胡搅蛮缠了一通后。
去得又十分迅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丝丝缕缕两人相处的细节一股脑儿地渗入了李莲花的大脑。
他又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久久凝望着。
他好像,有点想他了。
想?
刚才他是把“想”与李渲对上了吗?
这荒诞离奇形的字眼打得李莲花是措手不及。
他的胸膛砰砰地跳个不停,心口微微发烫。他大脑意识不受控制地四处乱蹿,东撞一个,西碰一处。
最后停在菜莲庄池塘底下李渲与他唇瓣互抵的一瞬间。
那柔软丝滑的感觉。
李莲花愈是不想回忆,感觉却愈是清晰。
他徒然面色一变,重重地将茶杯拍在桌上。
李渲,莫真是妖精变的吧。
慕娩山庄。
一位年轻女子揽镜自照,头上戴着血红玛瑙镶嵌的金冠。略施粉黛,明艳不可方物。
原剧中肖紫矜为了乔婉娩,在四顾门附近扩建了一座慕娩山庄,陪着她一直住在这儿,希望乔婉娩能够慢慢走出旧情。
现在赏剑大会上经李渲这么一胡闹,乔婉娩本已经死寂的心渐渐复燃。谈不上什么破镜重圆,她只想要再见李相夷最后一面。
她要为自己过去的十年作个正式的告别,予自己一个交代,才能够全身心的投入与肖紫矜的感情。
这样,或许才是对三人最好的结局了。
她想。
“小姐,外面有个人说要见你一面。”丫鬟从外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香囊。
“他还说,你见了这东西,定会知道他是谁。”
丫鬟把香囊放到乔婉娩的手心里。
乔婉娩低头一看,惊得慌乱抬头,催促着丫鬟。
“快,快让他进来。”
乔婉娩这刻的惊慌完全不似小姐平时的娴静温婉,丫鬟吓了一跳。
急忙撒腿就往外跑,怕那个人已经走了。
李莲花进来时,山庄内各处红绸装饰,喜气洋洋。
乔婉娩在房内已经等候多时,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只白月牙色的鞋子,目光慢慢往上移,她看见一位男子戴着面具。
隐住了半张脸,身形清瘦挺拔。
“你是,李神医?”时间过得不远,乔婉娩记起李莲花之前,曾找过自己寻查狮魂的下落。
她一弯罥烟眉似蹙非蹙,李神医怎会有她亲手绣给相夷的香囊?
李莲花骨节修长明净,他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完整的一张脸露了出来。
“阿娩,好久不见。”
温润如玉的声音如玉石击打,清新悦耳。
乔婉娩心一下紧缩起来,她嘴唇抖颇起来,惊慌到心都碎了。
相夷。
是李相夷。
十年里朝思暮想,苦苦找寻的那个人,突然有天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她好久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她半梦半痴,“我不是在做梦吧?”
“相夷,真的是你?”
李莲花逃避了十年,等两人真正相认的那一刻,内心反而是平静的。
他方才晓得,原来勇敢的面对一点也不困难。
“是我,阿娩。”
乔婉娩已经是泣不成声,她没想到相逢对面不相识,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她当日为何没有认出来。
“你是李相夷?对不起……”乔婉娩眼角的泪珠豆大的簌簌掉落,她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
“对不起,我没有把你认出来。”
她无声地低过头,眼睛里晶莹透明的泪水滚落不停。
李莲花手掌轻拍乔婉娩的肩膀,温和安慰着对方,对比她的狼狈不堪,李莲花却波澜不惊。
“没关系的,阿娩。”
“没认出来就没认出来吧。”
乔婉娩听罢破碎的心再次崩溃,她哭得难以抑制。
十年痛苦的压抑像是骤然的开闸放水,她积涌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
“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在你去东海之前写的那封信?”
她语气愈来愈愤懑,有对自己的不争,也有对李相夷的不满。
“我等了你十年。”
“为什么你宁肯出走十年,也不肯回来看我一眼。”